《千门》千门(4)
骆宗寒知道若遇黑白双蛇阻拦,自己这点儿功夫根本无力自保,如果让骆文佳从另一条路偷偷赶往扬州,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到这,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骆文佳道:“这是丁馆主当年留给叔公的信物,他曾对叔公说过,若遇危难,只要派人持这信物去见他,就算赴汤蹈火他也万死不辞。你见到丁馆主,只要出示这块玉佩,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叔公放心!我不会让您老失望!”骆文佳忙将玉佩收入怀中藏好。
骆宗寒满意地拍拍骆文佳肩头:“你知书达礼,能言善辩,也只有你送信才让人放心。叔公走大路替你引开黑白双蛇,你连夜走水路赶到扬州。咱们骆家庄数百口的性命,就在咱爷儿俩身上了!”
§第二章 陷阱
扬州武馆在扬州大名鼎鼎,当骆文佳找到这里时,馆中弟子晨练正酣。骆文佳将玉佩交给门房,让他转交丁馆主。
不一会儿,一名身高体健的褐衣老者在几名弟子的拥簇下大步出来,径直来到骆文佳面前:“年轻人,是你送来这块玉佩?请问你是骆宗寒什么人?”
“他是我叔公!”骆文佳忙道。
“原来是恩公侄孙!老夫正是丁剑锋,贤侄快快里面请!”
骆文佳忙一拜到地:“丁馆主!求您老救救骆家庄吧!”
“贤侄这是干什么?”丁剑锋慌忙将骆文佳扶起来,“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你叔公于我有救命之恩,天大的事老夫都不会袖手。”
二人来到内间的偏厅,丁剑锋听完骆文佳前来求助的前因后果,脸色不由凝重起来,涩声问:“你叔公现在怎样了?”见骆文佳黯然摇头,丁剑锋重重叹了口气:“贤侄放心,如果你叔公不幸死在黑白双蛇手里,老夫定替你宰了那两个畜生。不过……”
见丁剑锋欲言又止,骆文佳忙问:“不过什么?丁馆主但讲无妨。”
丁剑锋犹豫道:“如果南宫世家出的价钱合适,我看,你还是劝你叔公将骆家庄卖给南宫放吧。”
“什么?”骆文佳勃然变色,“骆家庄不仅是咱们赖以生存的基业,也是骆家祖坟所在,岂能变卖?如果叔公会卖,岂会让我来求馆主相救?馆主说这话,莫非是因为南宫世家势大权倾,连你也不敢惹?”
丁剑锋摇头苦笑道:“势大权倾?常人哪理解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他随手往四下一指,“贤侄,你看老夫这武馆可还风光吧?”
骆文佳点点头:“我来这儿之前,绝没有想到扬州武馆竟如此恢宏庞大,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武馆。”
“但它却是南宫世家的产业,”丁剑锋苦笑道,“这里的一草一木,包括馆中的武师,都属于南宫世家。老夫名为馆主,却不过是南宫世家手下一个打杂的,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让我卷铺盖滚蛋。在这扬州城中,几乎有一半的产业属于南宫一族,说它富可敌国可一点也不夸张。不仅如此,它还上交权宦,下结三教九流,江南一带的帮会无论大小,莫不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就连地方官府也要看其脸色行事,说他们是一方土皇帝也不过分。在扬州,你可以与官府作对,却不能与南宫世家作对,这是在这儿生存的常识。”
骆文佳怔在当场,半晌方涩声道:“明白了!原来堂堂铁掌震江南,也不过是南宫世家养着的一条……在下不敢再求馆主帮忙。告辞!”
“贤侄要去哪里?”
“不劳丁馆主费心,就算南宫世家在扬州一手遮天,我想这天底下,总还有他遮不到的地方!”
见骆文佳傲然而去,丁剑锋犹豫片刻,突然咬牙追上骆文佳:“贤侄等等!老夫绝不能让恩公失望!”说着不由分说挽起骆文佳,在众弟子惊讶的目光中,大步出门而去。
马车辚辚而行,最后在一座古朴的府第前停了下来。骆文佳随着丁剑锋下得马车,放眼望去,见那府第墙体斑驳,大门暗淡,大门两旁的石狮也长满了青苔。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旧,却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沧桑和威严。
“这是哪里?”骆文佳疑惑地问,话刚出口,他便看到了隐在屋檐下那几个古朴遒劲的大字――南宫府第!
门带着厚重的吱嘎声轧轧而开,一个老家人探出头来:“是丁馆主!”
“福伯!老夫有急事求见南宫宗主,麻烦您老通报一声。”
“可有请柬或拜帖?”老家人问。
“来得匆忙,未曾准备拜帖。”丁剑锋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入老者手中。
老家人随手掂了掂,一脸为难:“丁馆主,你知道咱们家的规矩,若没有请柬或拜帖,就算扬州知府登门,宗主也一概不见。”
“还要麻烦福伯通传。”丁剑锋满脸陪笑,全然没有先前的气概。
老家人叹着气收起银子:“也就丁馆主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若是旁人,就算塞给老奴一座金山,老奴也不敢坏了规矩。”说着丢下丁剑锋与骆文佳,径直往里去了。
丁剑锋舒了口气,立在门外安心等候。
骆文佳见状不由怪道:“这南宫瑞好大的架子,真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贤侄别乱说话!”丁剑锋忙道,“凭南宫世家在江南的地位,就算是皇家也不过如此。待会儿见了南宫宗主,万不可言语不敬,坏了大事。”
骆文佳正要争辩,就见方才那老家人已快步出来,对二人示意道:“丁馆主,宗主有请。”
二人随着老家人进得大门,过天井进二门,然后穿过曲折长廊,最后来到一处偏厅外。就见一位面容和蔼的紫衣老者从厅中迎了出来,拱手笑道:“丁馆主,什么风把你这稀客也吹来了?”
丁剑锋忙还礼道:“丁某冒昧登门,希望没有打扰宗主的清修。”
“哪里哪里!”南宫瑞笑着将二人迎入厅中,“不知丁馆主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丁剑锋忙道:“听说府上正在收购郊外田产,其中也包括我这贤侄所在的骆家庄,不知可有此事?”
南宫瑞一怔:“不错,这事老三在办,怎么了?”丁剑锋犹豫道:“那骆家庄的族长骆宗寒,当年曾救过在下一命。不知宗主能否看在在下薄面上,放他一马?”
南宫瑞一脸惊讶:“丁馆主此话怎讲?莫非老三故意压价,明买实抢不成?”
“不是价钱的问题,”丁剑锋忙道,“骆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我那恩公实在不想变卖祖产。想南宫世家良田万顷,也不缺那一片贫瘠山地,还望宗主收回成命。”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南宫瑞为难地搓着手,“咱们与唐门合伙要在郊外修建一个赛马场。你也知道,这扬州郊外河道密布,实在难以寻到如此大的一片旱地。如今骆家庄周围方圆十里,咱们与唐门先后已投入数十万两银子,总不能就此半途而废吧?再说此事是与唐门合作,就算老夫看在馆主面上,不顾族中议定的计划收回成命,唐门也绝不会答应。”
丁剑锋没想到此事牵涉如此巨大,不由为难地看看骆文佳,想继续向南宫瑞求情,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听南宫瑞又道:“不过既然丁馆主开口,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我让老三把价钱再提高两成,你也帮忙劝劝你那朋友,让他明白,骆家庄咱们志在必得,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