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剑》红楼剑(42)
中年妇人一愕,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个天下第一人!没人捧,竟自吹起来了。”
杜水说:“我这人,没人喜欢,又不甘寂寞。只好自吹自擂。大话有时候能吓唬一些坏人呢!”
黑衣少女说:“大话有些时候还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今天,你就大难临头了。”
杜水不信地摇摇头:“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地不陷,天不塌,灾难何来?”
黑衣少女说:“难道我们不能杀你?”
杜水道:“我是真假人,说是假时假亦真,两手一合托昆仑,你若能有胜我技,何不出手惊鬼神?”
黑衣少女笑道:“说你行,你便能,坏我规矩你活不成。今天拿你下地狱,片刻之后你成空。”
杜水哈哈大笑:“小丫头,我能吹,你也不差,彼此半斤八两,你岂不自己也犯了你们的规矩吗?哈哈……”
少女被杜水这一狡辩,一时无词,羞恼成恨,一伸手,爪影连闪,向杜水抓去。她的这手法大异中土,手臂伸出来,不是一伸就到,而是如蛇一样,曲曲弯弯,优美而快,既让你惊奇,又不让你逃避,真可谓两全其美。好比让你临死前,给你个甜枣吃。别看她娇美,一出手,利爪胜过钢锥,心毒如蛇蝎,中则必死,不会给你个情哥哥,蜜姐姐的。杜水岂是平庸之辈,轻轻一动,就躲了过去。就如闲庭信步一样自在。这几人都是一惊:这小子说不定果有门道?
他刚才是怎么躲过的?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会使障眼法?
黑衣少女一击不中,双掌齐动,两臂交替,穿行乱击,快似流星。杜水斜身一闪,到了她背后。少女们大骇,她们一向眼高过顶,藐视天下,想不到出了谷,就遇到对手。其她三个少女也突然入战。四人穿行如梭,快如旋风,交错变幻,左右不定。四种颜色闪烁,光影艳艳,掌劲如山,组成一个阴阳生死团。杜水在她们的包围中,竟能寻到那很小的空子,游刃有余,真是不可思议。四人的身手不可谓不高,四种不同的内劲,一触上杜水的身体就马上不见了影,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杜水一味游斗玩耍,并没还手。四少女如蝴蝶围花团团飞,她们越是狠命地往死里下手,杜水越是轻松自在。斗了好大一会儿,她们死了心,闪身后退,气喘吁吁。杜水哈哈大笑,仍如刚从梦中醒来一般,听不到他的喘息。
中年妇人惊惧万分。这人的身法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巧妙,如平常人行走奔跑无二,无理可寻,又象水儿寻缝、有一孔必入。天下何人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她无奈,只好抱之以微笑,说:“少侠身手果是不凡,不知何入门下?”
杜水笑道:“以我的身手,只能做师傅,不能做弟子。”
那个高大的男人怪笑道:“小子挺豪爽,可知我补天手大骨头陀的厉害?”
杜水笑道:“你做我的徒弟还可以。”
那人干笑两声,伸手就爪。本就手长,又是突然出手,他以为这次定会成功。哪知,杜水如风儿一样,没有定形的位置,你不动,他不动,你一动,他先过快地超过你动,而你还感不到他动,这就是“误差武功”的特点了。你的武功不论多么好,多么完美,总是不能和大自然相对抗的,和它比起来,总是有极大的差距。你的武功,也因天时、地利、人和诸因素的影响,总有许多失误。更重要的是,杜水的精华还不在这里,而在他不受任何内劲的影响,成了真假体。
谁也说不清他的神功何时占有,何时占无,真真假假,难以捉摸。
杜水的身子如在浪头上一样,在嬉水,在向前游动。大骨头陀的手臂如抽筋似的一酸,“啪”地打在自己的脸上,虽不十分厉害,也火辣辣冒火。
杜水哈哈大笑:“大骨小块的,认错自责也别这么重啊!我老人家愿意原谅你的。”
大骨差点气炸肚皮,自己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多,不想,竟被他戏弄,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堂堂圣僧,岂能让小鬼领进幽冥界?他两臂一层,身架大开,周身骨架轰鸣,仿佛要打雷下雨。如大螃蟹张开前爪,如飞蛾前扑,搂向杜水。看来,他留给杜水一个可乘之机,实则是个大陷井,杜水并不想怎么他,所以不入他的圈,身形一扭,出了他的包围,两掌连摆。大骨头陀的双手又向自己的肋部拍去,仿佛在做自我保健操。杜水笑嘻嘻地一旁而立。
中年妇人这才知道,这小子不是易对付的。他的身手之高,身法之怪,闻所未闻,想胜此人那真是难了。但她不甘心,这么放过杜水。自己一生从没受过什么挫折,何以一出谷,碰上这么个难缠的小子,难道预示前景不妙吗?这女人大是糊涂,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哪是什么预示,是现实。她不想和杜水动手,虽然自己不会输于这小子,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的行动尽在眼底,却不知如何去破解,这等于知已不知彼,胜负难料。她静默了一会,冷冷地说:“少侠,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杜水眼一眨,轻轻地笑了几声:“夫人,你可要小心点,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就是自灭的开始。”
中年妇人牙一咬,“哼”了一声,六人一同离去。
杜水原地愣了一会儿,向南而去。他心中觉得好笑,世上没有一个人愿做弱者。一旦做了强者,又喜欢弱肉强食,那怎么行呢?在芸芸众生之中,都想展示自己的光采,做一颗星星,扩张自己的领海和意志,杀了一个人,似乎为成仙增添了一个台阶,真是魔鬼有魔鬼的算术。他想了一通,仍难以化解自己心中的郁结。若不是怕枉添灾难,对那些触及我的坏东西都一一打杀!”
杜水胡思乱想了一阵,猛抬头,见自己已到一座巍峨的高山前。这高山气势恢宏,云雾缠绕,滴水流泉,大气浩然。他又是一阵激动。我要象这座山一样,心胸包容万千气象,学师姑那样,做人如流泉。我的灵魂若成碧绿的美玉,一定开在她的身畔。他一会儿豪情动山岳,一会儿清淡凉如―水。他最怕记起师姑那冰晶一样的目光。一路上,他左顾右盼,希望出现那个装扮自己的人。但哪里有那人的影子?他失去了刚才那股兴致,放慢了速度。
他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寻求武林人聚集的地方,探听最新的传闻。这天他进了一家上等的客栈,找个位置,坐下来要了酒菜,郁郁而食。
突然,一个人影飞扑过来,不是扑向他,而是他身后的一个人。在那里吃饭的,是个青衣小生,和唱戏的装扮差不多,年龄不过二十。扑向他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臂粗手硬,看那狠劲恨不得一掌把那小生拍扁。掌一过去,骂声也紧跟出来:“你个王八蛋,骗到我的头上来了,胆子大过天!”
小生似乎早有所觉,身子轻轻一闪,大汉一掌劈在桌子上,弄得桌烂碗碎菜飞汤溅酒洒,一个酒杯正好飞起来,击中对桌的一个青年紫衣汉子,那人脸上,马上起了一个青包。
这青年汉子大怒而起,泼口骂道:“奶奶的,惹事惹到大爷的头上,以为我好欺负吗?”说着就是一拳,当胸而出。络腮胡子急忙一招“按牛饮水”压下紫衣大汉的拳头,一拳也递过去。这当儿,那个小生如鬼儿一般溜到络腮胡子身前,左脚向他膝 处踹去。这一招既快又灵巧,十分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