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神卜》夺命神卜(70)
急忙旋身看时,只见一个身着青布短衣,年约四旬开外之人,面凝笑意,一瞬不瞬地盯注着他,正是方才忽隐忽现之人。
武骐悄悄松了一口粗气,呐呐地道:“你!……是人是鬼?”
那青布短衣人露齿一笑道。“你说呢?”
武骐面色微红,话锋疾转道:“尊驾轻功绝俗,令人钦服,既是找上在下,想必定有指教之处……”
话虽说得平淡,但他心中却实在震骇已极,因为单就此人的轻功而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己得自铁面神行客戴宗行的云絮身法,己是轻功中的上乘之学,但若与此人所露的绝技相比,却仍然瞠乎其后。
只见那青衣人目光一转,道:“阁下可是江南世家二代武骐,处心积虑要与天魔教作对之人?”
武骐心头不由又是一震,听这人的口气,颇似天魔教中之人,果尔如此,眼下又是一场麻烦。
此刻他方才看清了那青衣人的面目模样,只见他神色平板,五官端正,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之处,唯一与常人有些不同的是他双目的棱光,仿佛一下子就要把人看穿一般。
当下双眉微皱,不卑不亢地道:“正是在下……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何以识得在下?”
青衣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草野之人,说出姓名来大约阁下也不会知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重字……”
武骐困惑莫名,这名字他确实不曾听过,但如以他的轻功造诣来说,应该是在江湖上出过大名之人才对,为什么这名字竟是如此陌生?
当下双拳微拱,故示平淡的道:“久仰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皇甫重摇摇头一笑道:“不敢当,敝主人意欲奉屈一晤,已在前路相候……”
武骐又复大吃一惊,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单凭皇甫重那等出神入化的轻功造诣,已似武林中鼎鼎大名之人,料不到他竟甘为人下。
忖思之间,讶然问道:“贵主人高姓大名,难道尊驾……”
皇甫重毫不迟疑的道:“在下不过仅是敝主人手下的一名常侍,……至于敝主人的名讳,未得许诺,在下不敢乱说!”
武骐疑云重重,如坠五里雾之中,但却不假思索地道:“既是如此,有劳尊驾带路了!”
皇甫重淡然一笑,旋身而行。
武骐怀着满腹困惑之情,亦步亦趋,沿着一带疏林,随皇甫重向前去。
他无法想象即将要见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在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之下,却使他觉得这人非见不可。
转过一道山坡,只听一片飞瀑流泉之声传入耳鼓之中,原来数十丈外就是一道峭壁,一条瀑布倒垂了下来,飞珠溅玉,蔚为奇观。
只听皇甫重在耳畔轻声道:“敝主人就在瀑布之下!”
武骐早已发现了站在瀑布下面之人,只是那人面向瀑布,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一袭玄色长衫,肩插玉骨折扇,乍然看去,完全是一副文士模样,别无从者,只有一个人负手而立,似是正在欣赏飞瀑胜景。
武骐大步当先,一迳走了过去。
就当他走到距那人两丈左右,正欲出口招呼时,却听那人忽然头也不回的放声朗吟道:“朝游百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渡洞庭湖。……”
音波低沉清晰,令人心弦震颤,武骐心头暗惊,默忖此人若非邪道巨擘,就是侠道高人。
那人吟诵既毕,方始转头一笑道:“你就是武骐么?”
武骐怔了一怔,道:“不错,尊驾是……”
那人呵呵一笑道:“老夫顾隐明,与令先尊是莫逆之交。……”
武骐双眉深锁,哼道:“你是存心要占在下的便宜么?”
那人微笑道:“武贤侄这是由何说起?”
武骐大怒道:“单凭你的年龄来说,就可知道你尽是说谎言!”
顾隐明拊掌大笑道:“这倒难怪了,老夫本已是年近六旬之人,只昔年游历南疆之时,曾在无意中服食了一颗‘龙涎参果’,这种稀世妙品,虽不能使人长生不老,但却能使人青春暂驻,凭空年轻数十年之多,是以老夫虽然已是望六之年,但乍然看来,仍不过二三十岁之谱,是么?……”
说话之间,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武骐,对他上上下下不停打量,利箭般的目光像要把他整个人射穿一般。
武骐半信半疑,皱眉道:“纵然这是事实,在下也是很难信得过去!”
顾隐明连连颔首道:“那足见贤侄处事态度的严谨慎重,自是不该轻信人言,不过……”
话锋一顿,探手向怀中摸去。
武骐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目光紧紧盯注他的手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他竟已拔出了一柄闪亮的匕首。
武骐大吃一惊,认为他有意出手相搏,虽然不知他真才实学如何,但由他那位常侍的表现看来,分明此人更是武功不可一世,当下哪敢掉以轻心,也右臂一振,锵的一声掣出了胯下长剑。
却听顾隐明呵呵大笑道:“武贤侄莫非要动手么?”
武骐仗剑喝道:“那就要看你为何拔出兵刃了!”
顾隐明拈着手中的匕首,笑道:“老夫不过是取一件东西与贤侄过目……这匕首贤侄是否认得?”
武骐略一顾视,啊了一声,叫道:“七宝刃!……这原是陪先父殉葬之物,你……”
顾隐明依然从容笑道:“既是你知道这匕首名为七宝刃,大约也听令先尊说过它不止一柄吧?”
武骐皱眉道:“不错,先父曾说这宝刃共有两柄,是一位好友……”
目光再在顾隐明手中的匕首上盯注了一下,激动地道:“先父的那柄七宝刃大约就是顾前辈赠送的了?”
顾隐明微笑颔首,道:“可惜令先尊殡殓之时,老夫远在塞外,毫无所悉,……唉!这真是世事无常……”
武骐疑念尽释,连忙深施一礼,道:“晚辈拜见顾前辈……”
顾隐明伸手搀住,道:“贤侄不必多礼,……可曾结婚成家?”
武骐脸色一红,道:“江湖滔滔,祸乱未已,晚辈怎有成家立室之心!”
顾隐明笑道:“好志气……”
又仔细投注了一刻,赞叹地道:“上上练武之材,万难选一,难得难得!”
武骐红着脸道:“顾前辈过奖了!”
顾际明并未答言,眉宇间却倏然泛起一片杀机。
武骐并未注意到这些,略一忖思,道:“顾前辈一向住于何处,可知眼下江湖道中所发生的……”
他原想把一切经过都详细说了出来,但转念一想,纵然他真的是爹爹生前的好友,自己既不曾与他相晤过,还是保留一些的好,故而又把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隐明杀机忽敛,笑接道:“老夫一向隐居南疆,目前闻得中原道上天魔教日益猖獗,方始辗转北上,欲图一尽绵力……”
武骐大喜道:“顾前辈若肯插手相助,中原武林道上必然大为欢迎……”
目光一转,接道:“晚辈此刻就是返回中原,会见几位鼎鼎有名之人,顾前辈何不就与晚辈同行?”
殊料顾隐明淡淡一笑道:“不必了,老夫不善谈吐,与一般江湖俗子,也许话不投机,好在临来之前,已经致函少林掌门,约好了会晤时地……”
武骐怔了一怔,道:“既是这样,晚辈倒不便相邀了……”
目光四外一转,接下去道:“晚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