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手》千佛手(201)
麒儿红着脸道:“只是……只是委屈了坠儿……”
这句话显然承认了坠儿作妻室了。
不料大黑子大呼大叫道:“糟了!”
在场人都一惊,大黑子扯着嗓门道:“坠儿妹妹的脾气比她姐姐还厉害,千万别……”
他话音未落,笑姑已然跃出了房门,房内人听到笑姑唤坠儿的声音,移时,笑姑哭着回来了。
不用她说,大家已知是怎的回事了。
徐钧忙问道:“坠儿走了?”
笑姑点点头,又狠狠盯了麒儿一眼。
徐钧略一寻思道:“麒儿,你……你快将坠儿找回来!”言下神色极其庄重,麒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严肃的神态。
他何尝不知道坠儿伤心至极,会演变不测呢!
他不知嘴里说些什么,已然冲出了屋外。
耳边又听到徐钧的怒叱声:“麒儿,找不到坠儿姑娘你就不要见爹爹了。”
麒儿想不到爹爹竟然动了这么大的火!
他那里知道徐钧这番话是安慰笑姑的,可是这一来,使麒儿产生了个新念头!
他并没有追坠儿,他反而以极快速身法见到“神医”向善了。
他在不需要解释的情况下,由向善处得到了“回春丹”。
无疑,他要只身涉险,往天丧门了。
麒儿的情感突变,却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父命不可违!
小苹的恩情又怎生忘?
何况还有个严美芸姐姐呢?
他那爱情专一的执拗脾气一发,使他孩子气的幼稚想法,更加认为势在必行!
只待救母大愿了却,然后赴孤芳峰救小苹,事后相偕以老,避开世尘,相信时间的冲淡,会令坠儿及芸姐忘掉自己的。
自然,他也想到顶烛人的谆谆告诫,但他顾不得了,与其饱受爱情折磨,何如拱他个血溅荒山,来得痛快!
他含着满腔热泪离开穷神庄了!
泪光人影,他带着一付别亲之痛,和愧对红粉知己的矛盾心情,消逝于晨起的云堆雾絮里了。
八月仲秋,桂子飘香。
大共山在皎洁如洗的月色里,蒙上层谜也似的颜色,那颜色逐渐开朗了,一条人影赫的在一巅峰出现。
他是位双眉紧锁,满怀心事的少年人。
他已然迂回过一座山峰,当下却沿着滚滚洪流,又而向一山巅泼剌疾纵。
他正是离开穷神庄不及十日的麒儿!
他显然要与天丧门门主凌晖作最后一次结算了。
于是,他到了那千仞断壑之下!
于是,他展开了“壁虎游墙”术,贴着削壁,猱身而上。
他立身于崖道上了,他遥遥望见天丧门了,但他却被一件怪异的事,引起了注意。
敢情崖道左方,一巍峨孤拔的削峰上,忽然光华大现!
他略一注目,那光华倏而熄灭,倏而又大炽,最后却见佛影重重,庆光冉冉,霍尔又不见了。
他怦然心中一动,揣摩方位,那山峰不是失却千佛手的山峰吗?
那光华、佛影……岂非是千佛手的征兆吗?
忽然耳边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念道:“千佛山内千佛手,出土之日血满天,预卜十二寒暑易,天伦重聚靠心田!”
麒儿听罢这传音偈语,恍然大呼道:“是圣僧……是圣僧……”噗咚跪在崖道之上,传音续道:“麒儿,能否解出歌诀深意?”
麒儿喃喃地道:“千佛山不是指的千佛手隐藏的那座山,血满天八成与武林上又一大劫有关,只是下面两句,却悟它不开,望圣僧告我!”
圣僧传音极为严肃地道:“天伦重聚是你命中应得一子,但父子一早乐田园,应在十二年后了……”
麒儿暗自打个寒噤,心说:“记得小苹过去话中含意,分明暗示着我麒儿有一大难,尤其顶烛人所说的最好不要见到圣僧,难道是圣僧气我麒儿杀劫过重,有所惩罚不成?!”
继而又一想,又感诧异,岂真的与苹妹那一夜之欢,果就有了儿子吗?
圣僧的声音益发严谨地道:“四句歌诀,以你的天份自可臆测得出,将来应劫,脱难,仍望好自为之,不然,生离就是死别,你要特别小心了。”
麒儿惶恐万分,叩头不迭地道:“麒儿太不懂事了,还望圣僧多多成全!”
传音停了片刻,续道:“记住,那座山果真叫千佛山了。”
麒儿未及答话,传音又道:“千佛山因千佛手而得名,但老衲却不希望在这儿见到你……不过,唉──总得见到你了。”
麒儿一辨语气,大惊失色,顶烛人的话应验了,怪不得他不希望我麒儿见到圣僧哩。
他心中一惨,悲昂地道:“圣僧老人家呀,我麒儿明知罪孽深重,但望到了那一天能见小苹一面,其他的,自当承受了。”
圣僧高宣佛号,突以“临空导引”手法,将一纸黄色信笺,轻飘飘的送到麒儿身前。
麒儿接过一看,笺封上写的是:“开笺日期由顶烛人决定之,开笺后照笺中所示去作,不得违误……”
他捧着纸笺沉吟了良久,他显然已悟解出信笺关系着一身安危幸福了。
此时东方发亮了,秋风萧瑟,天云似在变了!
这是大杀伐前奏的征候吗?
敢情麒儿在驰往天丧门时,又然恢复了他那报母仇,雪父恨的大屠杀念头了。
在他此刻的想法,即使母亲未遇害,冲着那干药人之死,也不能放掉天丧门内任何一名活口,何况自己曾在龙江龙大哥尸身旁发过誓言。
当然,他忘不掉圣僧别具深意的告诫!
可是他一切归诸于命运了,所谓在劫者难逃,人意是无法回天的。
这个意念的作祟,使他人性潜在的凶戾性暴发,乃致不堪收拾,岂真的是命运已由前定。
他目如喷火,疯狂般的加快了脚步,原来天丧门已近在咫尺。
忽然,天丧门的石闸轧的声音响起,深邃孔道赫然出现。
这无疑是天丧门门主凌晖诱敌深入,另有阴谋安排。
可是麒儿却视若无睹了,他腰板一挺,穿过孔道,只见当面是一条崖道,崖道两侧是两座天然与人工凿成的陡壁削举,人行其间,别无他路可寻,惊险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