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手》千佛手(168)
老和尚面色凝重,不怒而威,慈眉一挑道:“不打自招,原来二位女施主才是正凶。”
坠儿挺身而起道:“你是谁?”
老和尚声音沉重地道:“少林掌门夙因禅师!”
“还我麒哥命来──”
坠儿人已疯狂,焉知厉害,单掌开碑,一招“风云雷雨”猛朝夙因禅师攻去。
夙因禅师肥大的僧袍一兜,立将坠儿震后三步。
严美芸倏然亮剑,也由背后撤出!
夙因禅师足踏“离”“午”,身形一旋,两只粗大袍袖倏忽暴长三尺,宛如两只利剑,一取严美芸持剑玉腕,一卷坠儿左肩井要穴。
二女蓦感罡风凌厉,几闭呼吸,力暗道声不好,已然宝剑出手,双双被制!
按芸、坠二女武功本也了得,虽说与一派宗主难予匹敌,起码!也不致一招之下,就束手无策!。
这就应了一句俗话:“临敌应战,切勿心浮”的话头了。
当芸、坠二女双双被点住穴道 那,斜刺里纵过来一道人,那道人一语不发,一领手中拂尘,用了式“一龙双摆”的招数,竟向二女的太阳穴点去。
倘这招用实,二女休想得到活命,不料夙因禅师僧袖一拂,断喝声道:“玄玄子后退,不得莽撞。”
玄玄子前进之躯,宛似碰了块无形铁壁,胸头一撞,拂尘出手,逼得疾撇数步,兀自喘息不已。
他大感吃惊地道:“掌门人,何以不令小辈替死者复仇?”
夙因禅师精眸 地道:“本掌门人自会发落,且请退去。”
玄玄子脸一红,欲言又止,隐隐地冷笑一声,绝尘驰去!
夙因禅师将二女分挟胁下,几个起落,已到了壑底。
他将二女穴道解开,严肃地道:“你俩走吧!”
严美芸、坠儿反倒呆了,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夙因禅师又催促道:“怎么还不走呢?真的想死?”
严美芸讪讪地道:“你为何不杀我俩呀?我俩害了你的弟子!”
夙因禅师口宣佛号道:“因果循环,历历不爽,女施主们的一时意气之争,杀害了一僧一道,自由上天来惩处了。”
坠儿呐呐地道:“想不到你这和尚是好人!”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小脸一绷道:“喂!你为何饿死了俺麒哥哥?”
夙因禅师沉吟片刻道:“个中另有因果,不便相谈,有缘异日见面吧……”说罢人若云烟,晃眼不见。
芸、坠二女目注夙因禅师的背影消逝,相观一叹,半晌都没有说话。
无疑的,企图报仇的愿望是毁灭了。
一个夙因禅师仅能应付一招,那么多的和尚,道人,还有乾坤道长,岂非拿鸡蛋朝石头上碰?
良久,严美芸说道:“坠妹,我俩怎么办呀?”
坠儿道:“打架打不过人家,什么都完了。”
严美芸道:“也得想个办法才对。”
坠儿想了想道:“只有找本事大的人,替麒哥报仇了。”
严美芸道:“我去请爹爹,相信我爹‘中原神剑’严子和不会怕他们的,你呢?”
坠儿沉吟地道:“我……我也去找爹,咱们各找各的,尽到心意就好了……芸姐!”她话音一顿,紧接着道:“报仇之后呢?”
“只有……”严美芸艰难地道:“陪伴老母一辈子了。”
“你不嫁人?”
“我的心应该属于麒弟弟了,坠妹妹呢?”
“我俩一样,我将奉养爹爹终生了。”
两人谈到伤心处,不禁泪湿了香衫袖。
终于两人互道珍重,分道扬镳了。
一个回江心洲找中原神剑严子和去了。
另一个──?
坠儿却行不里许,忽然念头改变了!
她目含热泪,喃喃地道:“芸姐呀,替麒哥报仇看你的了,我……我再也不见爹爹了。”
她想到追命道道主的为人,她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冷静下来的坠儿,已忖知不见追命道道主则已,见了之后,休言替麒哥报仇,连自己的小命八成也逃不掉了。
她当前并不知道追命道道主与她并非亲人,而是仇人。
坠儿伤心至极的徘徊于山壑之内。
忽然,她坚强了,美丽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奇异的,却又伤感的光芒。
“我坠儿幼失慈母,素乏父爱,人生短暂,活在世上本就没有味道呀!”她自语着。
“自结识麒儿之后,难然会少离多,但他却赐予了我这短暂人生上弥足珍贵的爱,我能不追寻他,与麒儿相随于地下吗?”她的声音悲壮,语气却极理智。
“麒哥哥──”
那是一声化杜鹃为红泪的啼声,坠儿再次转返偏头峰!
天色有发白的意味了!
却被晨兴的浓雾,遮盖的蒙蒙而渺茫。
决心殉情的坠儿,跪在麒儿的石碑之前,出神的,却没有眼泪。其实,泪水早流尽了!
她心里自言自语道:“麒哥,愿泉下有知,你得接我呀!”
惨然地一笑,她撩起罗裙,蒙上娇脸,一头向石碑上撞去。
忽被一只手抓住了肩头!
她极力地挣扎,依然脱不掉那人的掌握。
她罗裙放下,粉首一勾,却吓了一跳,在天色蒙蒙中,赫然是位戴黑巾的怪客,那怪客正以一双透过黑巾的 目光,向她凝视。
她呆了半晌道:“你为何拦住人家?”
“不准你死。”
“我是死定了!”
“为什么要死?”
“麒儿死了。”
“倘麒儿未死呢?”
“不可能的事。”
“哈哈哈……”
蒙面怪客狂笑声后,凌厉的眼光化作无比慈祥,居然眼角堆起热泪,将面罩黑巾也湿透了。
坠儿被蒙面怪客的笑声,泪影,着实弄得手脚无措。
她不解而惊异地道:“你……你像是哭了?”
蒙面怪客道:“我是喜极而悲!”
坠儿如坠五里雾中,忙问道:“有什么可喜的?”
蒙面客长吐了口气道:“麒儿这孩子的福份太厚了!”
“这是什么话呀?”
“我想一个男人能有个爱他的人为之殉情,这该是件足可自豪的事!”
“你愈说愈令人听不懂了。”
“傻姑娘,你将来会明白的。”
“哼!”坠儿大眼睛眨了眨道:“我说是怪人呀,你究竟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