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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手》千佛手(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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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昔年我与先夫郑行道之时,不知有多少武林人丧在他的‘铁胆’‘银镖’之下,我不能劝他少造杀戮,是以才遭了今日的毒药暗器,他只知一意孤行,因而落了个身首异处,惨遭血报!”

  “伯母……”

  “不要难过,愚伯母虽未剃度,却已献身佛门,每日青灯颂经,痛定思痛,早把这些事看淡了。”

  “伯母……”

  “傻孩子,不要哭,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倘能将伤口血止住,再说话也不迟!”

  麒儿点了点头,帮助“芙蓉仙子”吴彩云将裤管卷起,只见膝盖骨上,现出十余个黑点,兀自里渗着血丝。

  “芙蓉仙子”吴彩云叹道:“这毒药暗器,细如牛毛,故名‘牛尾针’,本是正派人物所不耻,黑道人物所禁忌的歹毒暗器,想不到这般被唆使的哑巴大汉,居然用出这等暗器。”

  麒儿惊恐地道:“这样厉害吗?有没有治?”

  “芙蓉仙子”吴彩云道:“幸亏愚伯母素谙各种毒药暗器,身旁携有解药,唯残而不死,若换别人,焉有命在!”

  麒儿一听伯母要残废了,黯然地道:“小侄认为天生万物,有生必有克,只要有办法解救这毒伤,我麒儿天涯海角,也要设法使伯母痊愈!”

  “芙蓉仙子”吴彩云凄然地笑道:“牛尾针集天下之毒热,溶化于针尖炼成,除非有至凉之物,能去热毒,才有希望。”

  麒儿蓦地心中一动道:“听说最凉的药物莫过羚羊角与犀牛角了,不知有否此说?”

  “芙蓉仙子”道:“羚、犀二角虽云至凉,如不够气候还是没有办法的。”

  麒儿不解的道:“‘气候’二字是什么意思呢?”

  “指年代而言。”

  “要多少年才够的上气候。”

  “少说五百年。”

  “如果有千年以上的犀角真珠呢?”

  “犀角藏珠,何止千年,如有此物万毒可解!”

  “伯母……”

  麒儿惊喜的一声高呼,急忙由身旁鹿囊内掏出那颗得自“藏真洞”的“千年犀角”珠来,吴彩云倒也识货,略一瞻视,说道:“有此罕世之宝,愚伯母这条腿算是保住了。”

  麒儿一听大喜,接道:“怎的个治法呢?”

  吴彩云道:“在我伤处以犀角珠滚动,一待毒气吸去,则‘牛尾针’就会随着毒气破肤而出,伤势不出三日就好了。”

  说罢叫麒儿在壁墙橱中,将一珍藏木匣内的白色玉瓶取出,然后告诉施用方法,麒儿焉敢怠慢,依法施为,真也奇怪!那“千年犀角珠”在伤处一阵转动,肿气顿消,毒血由十数小黑点内,不断的流着,同时十数根闪着蓝汪汪毒光,细如发丝的牛尾针也沾在犀角珠上引了出来。

  麒儿既喜且忧,喜的是郑伯母绝可无事了,忧的是郑伯母毒伤虽有救了,可是出血甚多,她的精神更见萎顿!

  此际,“芙蓉仙子”吴彩云突然嫡躯震撼,瑟瑟发抖,似是忍受着极大痛苦,半晌,她颤声说道:“孩子,辛苦你了,再把玉瓶中散末撒在伤口上,就不妨事了。”

  麒儿将药末撒在伤口上,扎裹完毕,闪着泪光道:“伯母看来很痛苦吗?”

  “牛尾针穿肤而出,自然有些痛苦,算不了什么!”

  “您像是很累?”

  “流血受伤,打了半夜,愚伯母确实无法支持!”

  “那您就睡吧!”

  麒儿本来有很多话说,见她劳累不堪,只好闷在肚里,等她好了再说。

  吴彩云似是看出他心意,说道:“相信天亮后,我的伤势大可痊愈了,到时我有重要话说,来!睡在伯母怀里,娘们也该亲热亲热了!”

  说罢,一行热泪,再也忍不住劫后沧桑的满怀凄楚,搂起麒儿,充分的流露出伟大的母爱。

  麒儿更是心如刀割,但他饱经忧患,已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了,他忍着热泪,深怕引起伯母伤心,影响伤势。

  于是,“芙蓉仙子”吴彩云凄清秀丽的粉颊上挂着泪,红唇一点,却掀动着慈蔼的笑意入睡了。

  麒儿心事重重怎能睡的着!

  他偎依在吴彩云怀中,闭起眼睛,享受下从小即未曾尝到的母爱温馨!

  这一那,他是无比快慰了!

  然而,这仅是撇开现实的一种麻醉。

  旋即他冷静了!

  思潮又像波涛般泛滥而至。

  郑伯母显然谅解了自己,她不会再将我当成杀夫仇人了。

  但杀死郑伯伯的歹徒究竟是谁呀?

  根据印证,郑伯伯十成十也是吃了丧心丸受害,自然他非我徐门之仇,则郑伯伯的被害,我麒儿天经地义,有着替他报仇的责任。

  关于小苹?

  她果真受了“鬼医”巫信的挟制吗?

  郑伯母避隐“觉来庵”,不为人知,何以有歹徒进犯,一定是小苹被人利用了,她天真无邪,将母亲的住处告诉“鬼医”巫信!

  麒儿转念至此,像是云雾中撇下一丝光辉,清明许多,无疑,小苹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他患到小苹在恶魔手中的未来演变,不禁打个寒颤,泪眼一仰,看了看好梦方甜的吴彩云,心道:“伯母呀!不告诉你了,麒儿耽心你乍闻恶耗,会急出病来,麒儿就是不孝了。”

  他倏的牙关紧咬,目透坚毅之色,他决心要在赴君山之后,舍死忘生,不顾一切,先将小苹妹妹救出再说。

  心意既决,反而平静了许多,一路倍极辛劳的他,也不禁有些想睡了,可是一个天大的问题接着而至,使他精神陡振,心情吃重万分。

  无字书!

  无字书关系着“棺中人”徐钧是谁。

  无字书同时也可解开女山主之谜!

  他俩不会是我麒儿父母吧?

  他俩万一是我麒儿父母呢?

  “无字书……”

  “徐钧……”

  他终于在梦呓中睡着了!

  蓦地被一声惊呼之音惊醒了。

  他睁眼一望,阳光透射纱帘,阳光照在吴彩云表情殊异的粉脸上,见她坐在床头,她眼神充满了奇异、不解和沉痛的余波──她的眼角犹然是红红的。

  麒儿一惊而起,急道:“伯母您……您又哭了?”

  吴彩云似是被一种异样感情袭击着,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她突然紧握住麒儿双手,问道:“你梦中说些什么?”

  她显然由于悲恸而语无伦次!

  麒儿楞了楞道:“原来我说梦话了,说梦话怎会记得。”

  吴彩云这才意识到问话话问的太荒唐了,连忙直接了当地道:“你说了无字书?”

  麒儿心头一紧,还未及说话!

  吴彩云像是迫不及待的又道:“徐钧是谁?你认识徐钧?”

  麒儿急忙由腿鹿囊内将“棺中人”徐钧交予他的信件,双手捧与吴彩云,吴彩云略一展视,声泪俱下道:“一这封信孩子由何得来?”

  麒儿一见吴彩云的神态明白了大半,声音颤抖地将结识“棺中人”徐钧的经过,沉痛地说了一遍。

  他此时已意识到怎的回事了,哽咽地道:“徐钧是谁呀?”

  吴彩云沉吟片刻,说道:“你的爹!”

  麒儿悲昂地道:“那无字函代表甚么?”

  吴彩云一把搂住了麒儿,放声哭道:“代表着你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