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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手》千佛手(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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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黄昏时候。

  “桃花坪”的那间平房中,突传出银铃般的娇笑声,跟着,一少女故发娇嗔道:“哼!再不起来,人家可要走了。”

  那笑声,那嗔声,敢是严美芸所发,她望着矮了半截的俏麒儿,又是喜又是羞!

  麒儿于第四日才算清醒过来,他与严美芸一朝面,就知道该死而未死的原因,所以先磕上三个响头再说。

  严美芸不忍地将他扶起道:“傻子,跟谁学来的这股酸劲?”

  麒儿立起又一拱到地道:“假严大哥,救命之恩,磕几个头算得什么?”

  严美芸倏的眼圈一红,泪水盈眶,赌气将头扭了过去,麒儿大惊失色,心中纳罕,暗道:“为什么呀?”人一急,反而无话可说了。

  他作梦也料不到严美芸是因他窥破了女儿身而伤心呢?严美芸自听他梦中呓语,不忘小苹,本就芳心感到不是味道,可是她往好处想,这不能怪麒儿,因为然儿不知自己是女的。

  这一来,严美芸愈想愈不是味道了,救他?爱他?闹了半天,这小没良心的竟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呢。

  麒儿忍不住地下一跪道:“严姐姐,我错了,不该叫你大哥。”

  他认为严美芸定是因此生气。

  严美芸一回头,又见他跪下了,尽管他的理由风马牛不相关,芳心也不忍了,同时脑中电转:小苹相识在前,自己认识在后,怎能怪他?况且,他那傻里傻气样儿,压根儿就不懂女人心理。

  其实,她就是爱上麒儿那种七分俊俏,三分傻气。

  男女间的微妙,往往非言语所能解释的。

  她讪讪地道:“起来吧,人家想心事嘛!”

  麒儿一跳老高,笑道:“这就好了,哦!严姐姐,什么心事?”

  严美芸见他认真的神态,稚气可爱,不由噗嗤笑道:“女孩儿家的事你们男人家少管,喂!你多大啦?”

  “十五岁。”

  “比我小一岁。”

  “真的是姐姐了,严姐姐。”

  “叫我美芸好了。”

  “不行,我叫你芸姐,你也得叫我麒弟!”

  “依你好了。”

  “芸姐!”麒儿大眼睛眨了眨道:“我被那牛鼻子打倒后,你怎么救我的?”

  “麒弟!”严美芸深情款款地道:“当你拿着‘崆峒令符’显本事时,我已经注意了,后来飘萍子向你扑去,我给黑衣使者一记狠招,也就赶了上去。”

  “想来牛鼻子被你吓跑了?”

  “少替我脸上贴金,如非叫厉鹏的赶来及时,也没办法救了你。”

  “还有跟芸姐一起的杜大哥呢?”

  “救人要紧,顾不得他了。”

  “他恐怕打不过蓝衣使者?”

  “没想到你倒替他蛮关心的,你放心好了,杜仲仁到了紧要关头,可仗十二只‘剑铃镖’脱身。”

  “那就好了,还有,芸姐怎么把我伤治好呢?”

  “拼了三天三夜的内家功力,才将你的伤毒驱除掉。”

  “哎呀!不好了!”

  “怎么啦?”

  “小苹的约期过了,我得找她去。”

  “天已经黑了,除非碰鬼。”

  “芸姐,你得替我出个主意。”

  “只有明天再说了!”

  两人谈话至此,天色真的黑了,严美芸耽心麒儿初愈之身,不胜劳累,半哄半逼的命令他躺到床上去。

  麒儿道:“你叫人家睡,你也快来睡。”

  严美芸啐道:“呸,就是睡?也不能睡在一起。”

  麒儿不解的道:“怪呀!头两天可以,现下怎么又不可以了。”

  “因为你知道我是女的。”

  “有什么关系,我和小苹经常睡在一起的。”

  麒儿说着,说着,突见芸姐粉脸绷起来了,她又生气了,他心头怦然一动,似有所悟,她敢是不愿听到小苹的名字?

  严美芸白了他一眼道:“别噜嗦了,明天再谈吧!”

  说完坐在桌前一矮上,以手支头,假装的睡了。

  麒儿由床上抱起了大花被,轻轻的盖在严美芸身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有床不睡,着了凉可怎么办?”

  严美芸芳心一甜,移时,偷眼一看麒儿,见麒儿合衣而卧,已然起了鼾声。

  她又将身上的大花被替他盖好,竟然望着麒儿,微带傻笑,英俊而又稚气的脸上怔住了。

  “麒儿!”她心里叹道:“我为什么特别关心你呢?”

  又而眼圈一红,忖道:“倘杜仲仁有他一半好,也不会……”

  粉颊一红,眼角一酸,两颗晶莹的泪珠儿滴了下来。

  忽然窗外“嗤”的一声哂笑,跟着有人说道:“想男人想哭了!”

  严美芸脸几羞破,银牙一挫,抄起床头短剑,匆匆一整衣着,跃出了房门。

  突见红影一闪,错眼间,已经像缕轻烟般飞出庄院了。

  严美芸不敢出声,怕惊醒了桃花坪里的人,心里却发狠道:“非宰了你,竟敢调戏人家。”柳腰一扭,疾似脱箭,三两起落,已将红影追上。

  微月下,她已看清红影是何人了,原来正是在“穷神庄”坐于中间交椅,说话不知高低,本事奇大的红衣小童。

  此刻,红衣小童在一片桃花林中,团旋弯转,东躲西藏,口中兀自俏皮地道:“嘻嘻,两个男孩,你究竟选那个呀?”

  严美芸气得蛮靴一跺道:“别仗着年纪小就欺负人,哼!姑娘不好好揍你一顿才怪。”

  “靠不住吧,看谁揍谁?”说着小手隔空一摆,“啪!”肩膀上被摸了一把,严美芸却没看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法打的。

  她又羞又恨的,急用真气贯注剑锋,只见层层剑气,闪闪寒光,若雪片中卷起冰块般,一波一波袭来。

  临近的树倒了!

  桃花卷得飞香四处,临空而降,依然奈何人家不得。

  她突然停手了,明知功力悬殊,何啻霄壤,拼死也没用啊,一时芳心一惨,捧着小脸哭了。

  红衣童子嘻嘻地笑道:“真没骨气,打不过老人家算丢人吗?”

  严美芸嗯咽地杏眼圆翻道:“欺负人家不算,还充老人家?”

  红衣小童突向脸上一摸道:“芸儿,瞧瞧老人家是谁?”

  严美芸不禁一楞,敢情红衣小童戴有面罩,面罩一揭,赫然是位百余龄之上,留着三四根山羊胡的矮怪老人。

  她再一打量,破涕为笑道:“原来是二尺公伯伯,你好坏呀!”一跃身蹲在地下,搂起了二尺公的脖子。

  二尺公把脸罩戴好,耸耸肩道:“老人家见你在‘穷神庄’目空一切,眼睛长在头顶上,所以先教训你一下,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后不可太自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