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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5》沧海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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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晴瞧得痴了,如今已是四五月的光景,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百花已然凋零,能让落花再生,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奇迹。

  温黛道:“化生六变,名如其术,‘长生藤’是痴人大梦,‘蛇牙荆’是毒蛇尖牙,‘恶鬼刺’为地狱诅咒。这三者是痴气、怒气、怨气所钟,修炼者越是心怀怨怒妄想,这三种变化威力越强,你能短短数月登堂入室,一来是你内功精进,二来么,则是你心中满怀怨毒之气,心与气合,正印合了这三变的法意。可惜这三变只是‘化生’的下乘,你天分虽高,却只懂‘化生之术’,没有领悟‘化生之道’。不能炼成后面三变,也是理所当然了。”

  姚晴呆了呆,问道:“什么是化生之道。”

  温黛笑笑,说道:“方才不是问了你地部的宗旨么?”姚晴恍然道:“难道说,‘化生之道’也在于这个‘生’字。”

  温黛点头道:“虽不中也不远矣。‘菩萨根’是慈悲之心,需要广施慈悲;‘天女花’是大爱之形,需要动之以情;‘三生果’是舍身之魂,需要无畏气量,这最后一变,也最艰难,但凡化生高手,一生之中,也只能用上一次。”

  姚晴奇道:“那是为何?”

  温黛举目凝望长空,悠悠叹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这一变是我辈精魂所聚,一旦使出,千木为城,坚不可摧,威力虽大,修炼者却会耗尽浑身精血,一旦用过,也就活不长了。”

  姚晴听得发呆,忽听温黛道:“太奴,不能杀她,又不能让她失忆,应该怎么对她才好?”仙太奴道:“带在身边就是。”

  温黛点头道:“也好,省得她仍想着合并八图。方才来路上听说沈师弟去了,我们和他虽不投缘,但终有一点香火之情,人既已死,也当去祭奠祭奠。”仙太奴道:“今日已晚,明日一早去罢。”

  姚晴心中叫苦,暗想方才伤了陆渐的心,又要和他见面,叫人如何搁得下面子。想着暗暗发愁。

  她念头虽动,脸上并不流露,仍是嬉笑自若,一路和温黛谈论“化生”。温黛道:“要练成后面三变,不在内力强弱,神通高低,而在心境修养。你若放下仇恨,开阔胸襟,这三变不练自成;若仍是小心眼儿,爱记仇怨,就算你再练一百年,也没用呢。”

  姚晴听得气闷,轻哼道:“人生在世,若不能快意恩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温黛瞥她一眼,不觉皱眉。

  入夜时分,三人在一所客栈住下,温黛与姚晴共宿一室,仙太奴独处外室。姚晴心知和这二人同行,以自己的本领,逞强逃走,决不能够。要么天赐良机,要么便是武功陡进,出奇制胜。心念数转,忽然想到八部秘语,心中泛起一阵狂喜:“我若能合并八图,炼成天下无敌的神通,师父师公再厉害,也拦不住我。嗯,师父待我不薄,师公也是难得的好人。我神通一成,也不伤害他们,从容走掉便是。”

  想到这里,暂且隐忍,捱到半夜,借口小解,转到床后,燃起红烛,取出那枚玉簪,对着烛火细瞧。那簪子玉质上乘,被烛光一照,晶莹通透,唯独正中有一丝暗影,细如人发,有似瑕疵。姚晴凝思片刻,双目忽地一亮,拈住暗影上下两端,轻轻旋转,略一尝试,便觉松动,她心头一喜,运劲拧转,簪子应手分为两截。

  原来看似玉簪,实则却是空心玉管,上下两截以细密螺纹嵌合,精巧绝伦。姚晴拧开玉簪,定眼一瞧,却是火炭落到冰窖里,冷透了心:玉簪里空空如也,并无半点物事。

  姚晴尤不死心,又瞧半晌,看不出那玉簪还有别的玄机,又怕过得太久,引得温黛生疑,当下收起玉簪,转回床上,心子却是突突乱跳,再也睡不着了,寻思道:“这玉簪中空,分明藏有东西。沈舟虚临终交给陆渐,这东西必然记载了画像下落。知道玉簪的人不少,宁不空、谷缜、天部劫奴。天部劫奴可以忽略,谷、宁二人却是奸猾之徒,我想到玉簪,他们未尝不能想到。臭狐狸对画像并无兴趣,宁不空却是垂涎已久,但若硬夺,又不是陆渐的对手。只是,只是他那女儿却很难说。宁不空不敢硬夺,便让女儿假扮可怜,向陆渐讨看玉簪,趁机偷走簪中的物事……对,一定如此……”

  姚晴越想越气,心头妒火熊熊燃烧,竟然压过失望之情。一时间辗转床榻,彻夜难眠,先前她还怕见了陆渐,无颜面对,此时却是气势十足,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得一山庄,抓住那个三心二意的臭小子,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次日清晨,三人动身。温黛见姚晴秀目通红,似乎彻夜哭过,心中怜惜,幽幽叹道:“晴儿,你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再不胡作非为,我也不会害你的。”

  姚晴心中别有隐衷,但听了这话,心里却也有些感动。默不作声,手拈鬓发,瞧着脚前愁眉不展。温黛心中奇怪,避开姚晴,低声问道:“太奴,你用‘太虚眼’瞧一瞧,看她有什么心事?”仙太奴笑道:“你这做师父的不称职,猜不透弟子的心思,还要我这做师公的偷看么?”

  温黛见他神情,恍然道:“难道,难道说她有了心上人了。”仙太奴微笑点头,温黛又惊又喜,凝神看去,姚晴眉间凝愁,目带幽怨。不由心头暗笑:“这丫头如此刁钻,竟也会为情所困?她心气极高的人儿,也不知何等聪俊的后生,才能让她如此发愁。难不成是沈舟虚的公子么?”

  师徒二人各怀心事,不久来到得一山庄。莫乙、薛耳正率天部弟子在庄外巡视,看到三人,均是一呆,继而趋步上前,拱手齐道:“小奴见过地母娘娘。”温黛笑道:“好啊,几年不见,你们都还好么。”仙太奴也笑道:“二位小友,只问候地母,不记得我啦?”

  “哪里会。”莫乙、薛耳一起跪倒,“老先生别来无恙。”仙太奴扶起二人,说道:“免礼,免礼。令主身故,新主人待你们可好?”薛耳咧嘴憨笑:“我们的新主人,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对我们和气极了。”

  仙太奴奇道:“沈舟虚向来心狠,不料他的儿子竟是如此人物。”薛耳忙道:“这个儿子不是过去那个儿子,过去的儿子是个混蛋,现在的儿子却是个好人。”

  他说得缠夹不清,温黛夫妇面面相对,十分诧异。温黛问道:“什么过去现在的?难道说沈师弟有两个儿子?”薛耳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这话说来长了……”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说起。莫乙笑道:“让他说,十天半月也说不清,地母娘娘,太奴先生,还请入庄说话。”

  仙太奴看他一眼,笑道:“记得你以前总是叽里咕噜,不敢大声说话,如今可变多了。”莫乙道:“新主人让我做管家,我不大方一些,可就对不起他了。”仙太奴见薛、莫二人谈到新主,均是一脸孺慕,心中越发好奇,颇想早早见到此人,当下笑笑,迈步入庄,姚晴也要跟上,薛耳却狠狠瞪着她道:“小贱人,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