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2悼亡者之瞳》龙族2悼亡者之瞳(153)
“中文里把女人离婚后跟前夫生的孩子叫‘拖油瓶’,你大概误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楚子航纠正。“哦,我还以为是什么老鼠拖油瓶的典故,”芬格尔束缚地打了一个酒嗝,“那么说你就是个拖油瓶咯”键盘发出清脆密集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这个声音。“哦对不起,这个词是贬义的么?”芬格尔挠头。“没什么褒贬,只是一个描述事实的俗语,是的,我是一个拖油瓶。”楚子航按下回车键,数据开始载入他刚刚完成的数学模型。投影打平现实的就是楚子航笔记本屏幕上的界面,一瞬间无数涟漪在那张北京地图上溅开,好像是那平静的湖面,楚子航刚刚撒了一把细沙进去。“你在捣鼓些什么?”芬格尔盯着投影打平发愣,“说起来我们不是来屠龙的么?可是我们三个各有各的宅法,废柴师弟是个游戏宅,你是个科学宅,我是个……好吧,我是个吃货。我们不该带着设备满北京城找龙么?”
“如果你说的设备是单反相机的话,那个唐森和他的混血种朋友们正这么做,他们昨天已经游览了故宫,今天的目标是去颐和园。”楚子航淡淡地说,“他们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旅行团了。因为他们落地就发现这座城市里满是龙的图腾,地理上有龙脉,皇家石雕上有龙凤呈祥,大殿四角趴着龙的子孙,连驮石碑的乌龟都是龙种。根本无从找起。中国以‘龙’为图腾,遗留的龙族信息本该是最多的,但是,太多杂乱的信息却把我们要找的核心信息隐藏起来了。”楚子航用一个铅笔指着大屏上的那些小小涟漪,“我现在拿到的杂乱信息是北京城区和周边今年以来地动数据。”
“地动数据?”
“这座城市里密布着地震局设置的小型检测设备。地震其实是一种频发的地理现象,像北京这样一个处在华北燕山地震带上的城市,每年有多达几百次小规模的地震,但是震级和烈度太低,甚至无法察觉,我们称之为‘地动’。监测设备会忠实地记录每一次地动,除了真正的地壳变动,这些地动的另一个来源是龙王的躁动,今年北京城区里的地动频率忽然增加了10倍,我建构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采用各种计算方法和筛滤条件,最终我们能找到那个新增的震源,也就是龙王。”芬格尔呆呆地听了半天,点头,“好神奇!”
“你不理解很正常,我的科目偏向科学,你的科目偏向龙族谱系学。”楚子航淡淡地说,“也就是说我是理科,你是文科。”
“妈的上了九年大学才知道自己是个文科生!”芬格尔灌了一口红酒,“就是说这个暴躁的龙王总在一个地方发功咯,如果他是一边发功一边移动怎么办?”
“他必然有自己的移动规律,如果他一直在移动,那么震源会显示为几条路线。但……龙王为什么要移动?他上班么?”楚子航摊摊手。“也是,他应该藏在什么地方养精畜锐,力量彻底复原之后把我们全部人干翻。”芬格尔点头,“看起来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就能领先恺撒那组咯?”
“没有把握。城市里能引起地面震动的因素太多,譬如重型卡车经过、地铁经过、施工机械、甚至节日放礼花,这些也都会被作为地动记录。也就是说地动数据中混杂着几百倍的无效数据,要剔除他们不只需要多久。”楚子航看着投影屏幕,皱眉,“而我们的时间有限。师兄,你以前有女朋友么?”
“喂……这是什么神转折?前言后语之间不需要一点衔接么?你们立刻果然都是些楞货!”芬格尔吃了一惊。“对不起,忽然想起,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有什么不方便?那是我辉煌的战史!情场不朽的丰碑!”芬格尔从床上猛地坐起,“我也曾是人见人爱的‘A’级!在我入学的头几年,我也是你这种游戏花丛无往而不利的好汉!倾慕我的女生在情人节派对送巧克力给我,多到我不得不把它们拿来做成巧克力酱的程度!够我抹一年的早餐面包!”
“所以是有女友的?后来分手了?楚子航认真地看着他。“伤口被你戳到了!”芬格尔捂胸。“抱歉,我只是想咨询一下……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从来没有表白过,她就要嫁人了,你会跟她说么?”
“你是关心那个废柴的心理健康么?”芬格尔明白了,“我估计我不会说……”
“那么你的选择和路明非一样。”楚子航若有所思地打开一罐可乐。“我为什么要跟她说?”芬格尔一瞪眼,“我会选择先爆掉新郎!”楚子航愣了一下,“如果他不说,被隐瞒下来的感情就一钱不值。有一天他会带着这种感情死掉,甚至没有人知道。
那为什么不说?”芬格尔撇撇嘴,“感情这个东西,有的人的很值钱,有的人的就很垃圾。废柴师弟的感情原本就一钱不值,恺撒能给诺诺的废柴师弟就给不了。感情是个神圣的字眼儿,但不是硬通货,不能用来换吃的。别因为喜欢谁就觉得自己的感情很珍贵啊朋友,他那种没用的感情,还是尽早忘掉比较好吧。”
“可你刚才说你会爆掉新郎。”
“每个人不同咯。不如说你这种神经病,你一旦喜欢上了什么女孩必然惊天动地,如果她要嫁人,就算花车已经出发,你也会一枪轰掉车轴去抢人。”芬格尔说,“但废柴师弟是个软蛋,他会穿得西装笔挺站在诺诺背后看她嫁进加图索家,回来灌上两瓶红酒睡得像头死猪。他最凶狠的一面也就是在《生化危机》里举着散弹枪冲向成群的僵尸,一边轰僵尸还一边流口水。”
“不发疯的感情没有价值?”
“可以这么理解。”芬格尔摇头叹息,“一个只会闷骚什么都不敢做的怂蛋,他的感情就很廉价啊!不,不是廉价,是傻×透顶!”
“傻×透顶?楚子航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意味,“什么人能算作傻×透顶?我知道这四个字是骂人用的,可是好像什么人都能骂,没有具体涵义么?”他是个语言洁癖的人,基本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能毫无删节地写进中学课本,而且是理科课本,纯粹陈述事实的口吻,语气没有半分起伏。“哦,”芬格尔挠了挠乱蓬蓬的脑袋,“一个中国人文一个德国人如何解释傻×透顶……本身就很傻……这个词基本上可以概括一切让人烦又看不起的废柴了,用在师弟身上大概是……”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就是那种明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能,还非要揣着希望,一直怂一直怂,有时候却会为这种事热血上脑,跟疯子似的,可是该到自己勇一把的时候又怯了……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懂得死小孩,还他妈的超固执,还是个软蛋,我靠!一切的缺点他都有了,你看他不是傻逼透顶么?”楚子航沉默了很久,微微点头,“我明白了,确实是傻×透顶。”他顿了顿,“那师兄你当初是怎么分手的?”
“我靠!你这好比咨询专家阑尾炎开刀的事情,然后文专家说你的阑尾还在不在!”芬格尔嘟哝,“好吧,是因为我那时候也傻逼透顶咯……”
“每个人都有傻逼透顶的时候吧。”楚子航淡淡地说。
敲门声,跟着是捏着嗓子的声音,“鼹鼠鼹鼠我是地瓜!”楚子航起身开门,扛着大包小包的夏弥探头进来跟芬格尔打手势,我噻,真乱诶!传说中的男生宿舍么?养蟑螂当宠物的男生宿舍么?我可以进来么?能不能先让你们的宠物闪开,我怕会踩到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她穿着波西米亚风的格子长裙和直筒鹿皮靴子,还有一件酒红色的羊皮小夹克,脖子上缠着紫色的长围巾。谁也摸不清她穿衣的风格,反正每次看到她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大概是家里有整整一个步入式更衣间的衣服,让她对比搭配。“师妹太漂亮了!来让师兄看看你的腰围长没长”芬格尔张大怀抱。夏弥把一块奶酪蛋糕砸到他脸上,“是怕你们饿死给你们送吃的来了!诶?怎么不见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