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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缥缈录Ⅱ》九州・缥缈录Ⅱ(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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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

  “湄澜宫你是来过的……我也来过……”姬野觉得头皮发麻,“可是这个路。怎么不对呢?”

  “东宫里面有几个湄澜宫啊?”羽然凑了上来。

  “只有一个。”

  羽然默默地抬头看着天空,一轮圆月高悬在天心。

  她喃喃地说:“真像是个纸糊的月亮……”

  “我们还是不要跟着他进去,幽隐这个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好找退路……这是‘安’。”羽然低声说,“是幻术的结界,这周围是被人下了很重的幻术,以前听说河络有这样的本事。今天的月亮本来不该是满月的:我们刚才走过的和看见的其实也都是假的,我们只是在宫里面绕圈子……死人脸把我们诓进来了。”

  吕归尘急忙回身去推背后的门,才惊讶地发现那扇门根本推不开,似乎是他们走进来之后,有一个飘忽的影子就悄悄锁上了门。

  “东宫真是个闹鬼的地方!”姬野握紧了虎牙。

  “我们跟过去看看,”羽然大着胆子,…安’也没有多么可怕,只是我们分辨不出来而已,他也许真的安排了人埋伏我们。早说这个人最没有信用的!”

  三个人背靠背地蹭着走进了这个全然不同了的湄澜宫,吕归尘首先抬头,已经没有百里煜挂在椽子间的金纱。他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些,可是没用,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羽然说的‘安’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他要叫我们跟他下去。”姬野在宫殿最深处发现了些什么。

  羽然和吕归尘跟过去,看见转石地面上忽然洞开了方形的入口,细长的甬道深深地通向下面,两侧点着蜡烛,像是招魂的灯笼。

  女人把打散的头发绾起在头顶,用一个银箍卡住了发根。她在铜镜里端详自己的脸,沉静而茫然。她以水洗去了胭脂和粉妆,只剩下一张干干净净的脸,螺髻高耸的发式改成了束起的直发,村得她的脸有些小,看起来显得更加年轻了,一如十四年前在八松的时候。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是幻觉抑或是时光的回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心里其实已经很老了,就要被南淮城的尘埃掩埋了。是如今恢复了旧日的装容,才惊诧于自己依旧保有的青春。

  她站起身,把桌子上的银刀掖进了黑色束身甲的腰带中。雍容贵丽的宫装大裙被抛在了角落,她这件贴紧全身不留一丝缝隙的软甲把身形勾勒出来,带着一丝妖娆,却又矫捷如猎豹。她猛地推开了门,大口地呼吸着月夜下的空气。

  空气流人,像是冰凉的水从喉咙中泛起。把全部的尘埃都洗去了。

  她站在门槛上了,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离开。她环顾自己寄身十几年的这间屋子,就像一个蜗牛的壳。周围如此的安静,静到黑暗里像是有人在说话。

  “猫儿,往前走,不要回头……”

  “猫儿,不要看我!我这里是没有路的!”

  “猫儿,回到山里去,忘掉一切,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她站在那道门槛上,猛然回头! “猫儿……”

  眼前一切景象慢慢地都模糊了,像是那个男人的魂魄还在周围轻轻地游荡。有无数次她都觉得在最深的夜里,曾经有人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她伸手去抓。手里空空如也。她害怕那种椎心的寂寞,那么她离开了,那个男人的魂是否也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床铺,一再地去挽,手中始终空空如也。

  她想要退回这问小屋里再次把一切都锁在外面。

  “走吧,忘掉一切,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那个人黑衣的身影站在高空皓月之下,懒散的笑容里有温暖的味道。

  她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她咬牙。一跃而出,张开双臂,仰望星空!

  终于自由了!

  十九

  “羽然,你不怕么?”吕归尘举高蜡烛,照亮了甬道顶,他不必伸直手臂就可以摸到那些镌刻在石头里的花纹。他在甬道侧面的石壁上敲了敲,声音证明了那是坚实的厚壁。

  “不会有事的,‘安’是一种很难用来进攻的秘术,因为除非施术的人自己,否则任何人走在它里面都会被幻象迷惑,死人脸也不例外。”

  “你说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就是不知道才好玩啊。”

  “就知道玩,这里越走越窄,是不是死路啊?”姬野高出吕归尘半个头,更觉得甬道的窄矮。羽然兴奋之余又战战兢兢的,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腰带,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拖车的驴。

  “是墓道吧?看这个样子,我们好像是走进祖陵下面来了,不过我们走的不是神道的人口,是备用的侧道,”吕归尘看着手上铁锈一样的青灰色粉末,茫然不解地摇了摇头。“这些壁画是什么?”

  “什么壁画!不懂了吧?”羽然在他的手指上沾了一些粉末,捻了捻凑到鼻尖,“这是秘术的咒符,是用大青树的木灰混合了青铀粉,用热腊浇上去的。这是镇守墓道用的。”

  吕归尘很佩服,“羽然你知道的真多!”

  “这是羽族的咒符啊!”羽然有些得意,“我当然知道的。”

  “羽然你不要老是拉我的腰带,你说那些花纹是干什么的?”姬野在最前面的黑暗中摸索,拿长枪挑着什么。

  “驱退不灭的魂魄,免得出现跳尸什么的。”羽然弯曲着膝盖在甬道里小蹦了几下,鼓着嘴翻着白眼,她蹦着蹦着往吕归尘那里去了。忽地吐出了舌头。

  “羽然你在干什么?”吕归尘好奇地看她。

  “跳尸啊?”羽然去掐他的脖子,“我是说跳尸,阿苏勒怕不怕?”

  “哦,”吕归尘忽地笑了,“我还以为是兔子……”

  羽然愣了一下,手上忽然加了力气,吕归尘痛得喊了起来。

  “别闹了,没准真的把死人给吵醒了。”姬野侧身让出了看向前方的路,“看看这个。”

  周围一片死寂。

  “啊!”羽然尖叫了一声,真的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脑袋猛地撞到了甬道顶。

  “你干什么?”姬野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