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嘉优礼词臣乾隆、嘉庆两朝,皆于甲子之岁,临幸斡林院赐宴赋诗,颁赏文绮,实本朝优礼词臣盛事。嘉庆甲子,吾乡龚文恭实与赐宴之列,有诗纪事。诗注云:“其时,除现任翰詹及曾任编检诸臣凡一百七十余人外,仪亲王、成亲王、庆郡王、定亲王特命与宴,兵部尚书长麟、曾任掌院学士太常寺卿赵秉冲、主事南书房行走黄钺,俱一体与宴。”又云:“纯庙临幸后,阅六十年,无复旧臣,只余院中老隶,年已八十,曾睹盛仪。御座设后堂,南后,戏台在敬一门外,开院署东西夹道为左右两翼入宴进路,皆此隶所传述也。又承应演十八学士登瀛洲故事,以东方朔为翰林前辈;乾隆九年尚有上官昭容选诗一出。”此虽琐事,亦当纪述,以志昔日之盛。
○祭堂子典礼我朝祀典,有祭堂子典礼,载在《会典》。所祀何神,不得其缘起;先大父《养古斋丛录》,亦谓传闻异辞。尝闻之罗质庵郎中文彬云:“堂子在御河桥西,屋三楹,不甚闳敞,中无神位,无陈设。祭之日,无祭品,但有香炉一事,元旦皇上亲诣行礼,焚香于炉而已。每岁十二月二十四日迎神于宫中,送入堂子,正月初二日送还,宫中亦但向空行礼,无神位也。四月八日佛浴之期,则于宫中迎铜佛至堂子,以香水浴之,浴毕复送还宫中。浴佛之事,则内派满洲觉罗之妻室二人为之。十二月二十四日以后,则排日王、公、贝勒、贝子等皆入堂子挂纸钱。又每月朔望,皇上、皇后均有诣堂子拈香之礼,往往遣员,不亲行礼也。”钦定《满洲祀天祀神典礼》所载亦未详。
○雍和宫雍和宫内左旁佛殿,有塑成熊罴各一,皆当日高宗纯皇帝秋木兰所得者,有牙牌二,各系于其上,书云:“乾隆十九年八月二十日,上巡幸热河,于额德口麋,射得熊一,重九百斤”;又“乾隆十九年八月二十一日,上巡幸热河,于察尔射得罴一,重一千斤”。守者云:“当日肖形雕木为之,空腹中置其骨齿,其皮别以木箧盛之。”又佛龛两旁陈设纯庙当日御用枪一,所衣之甲亦谨藏一巨箧中。最后楼高三层,供七丈大佛,至第一层始见佛之头面云。碑亭内有四面碑一,刻御制《喇嘛说》,满洲字、蒙古字、汉字、梵字各一面。
○九九消寒图宣庙尝作《九九消寒图》,凡九字,每字皆九画,曰“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懋勤殿双钩成幅,题“管城春满”四字。南斋翰林按日填廓,细注阴晴风雪,皆以空白成字,工致绝伦。每岁相沿,遂为故事。见祁文端《<谷曼><谷九>亭诗集》。
○咸同日讲故事咸丰初,湘乡曾文正公官礼部侍郎,疏请复日讲旧例,并拟日讲章程,绘图具说以进;特命礼部议奏。时执政鹤舫相国穆彰阿心非之,授意于大宗伯孙公瑞珍驳议以上。既而文宗仍命举行。每月翰林院掌院学士进名单,上圈出十员,于每员下御笔注某月某日进讲某书某节。届期恭进讲义,召见陈对,上从容听之。行之期年,后以东南兵事日棘,宵旰忧劳,遂辍讲。
同治初,廷臣亦请举行日讲故事,奉两宫谕:“弘德殿行走徐桐、李鸿藻,每日讲经史数事,毋庸另派进讲人员。”弘德殿讲书,及至毅庙亲政犹未停止。十三年秋,方有重修圆明园之议,一日徐公桐进讲《易。节卦》,至“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语颇切直,上有怒意。翌日,上谒东陵归,圣躬不豫,比冬即有鼎湖之痛。
○治平宝鉴同治初元,两宫帘听,孜孜求治。恭读壬戌三月十五日上谕:“前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命南书房、上书房、翰林等,将历代帝王善政,及前史垂帘事迹,择其可为法戒者,据事直书,简明注释,汇册进呈。兹据侍郎张之万等,汇纂成书,缮写呈进,法戒昭然,足资考镜,著赐名《治平宝鉴》。礼部侍郎张之万,太常寺卿许彭寿,光禄寺卿潘祖荫,翰林院编修鲍源深,修撰章,编修杨泗孙、李鸿藻、吕朝瑞、黄钰,各赏给大卷缎一匹,大卷江绸一匹。钦此。”
当成书进呈时,潘文勤师草奏,略云:“默思圣道,上体慈怀,克基亿载之承平,尤赖两宫之训迪。简原并治,诚亘古而为昭,尧舜同居,实斯民所仰望。维日孜孜于祖训,既祗对夫讲筵;及时汲汲于治功,更取裁乎前史。顾溯羲轩以迄明代,数纪传以及编年,充栋为繁,焚膏莫究。欲裨圣治,贵举大纲。”又云:“窃思《尚书》断自康虞,而专史则起于汉世,范纪并尊帝后,而垂帘则著于宋廷。撮举政治之兴衰,兼列宫闱之事迹,存史官之美刺,按时代之后先,谨系笺词,赘参论案。”
谨按:此垂帘以后励精图治、以古为鉴之盛轨,所以成中兴之业者,非偶然也。
○徐桐异数同治四年二月初四日,两宫皇太后懿旨,命翰林院检讨徐桐在弘德殿行走,授皇帝读;三月二十二日,命翰林院检讨徐桐为翰林院侍讲,异数也。后来入直者,皆以官秩较崇者任之。
○彗星占验咸丰戊午彗星见,钦天监按占验书奏陈,中有云:“光扫贯索,宰相当之。”又云:“贵戚大臣有诛﹃者。”又有云:“羽林卫士徙散。”又云:“大风损物。”其年,大学士柏,以顺天乡试主考关节,伏法;越三年辛酉,乘舆出木兰,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大学士肃顺,皆以罪诛;广东、香港飓风,坏民居数千家,皆其验也。族伯父筠轩观察方直军机处,见此奏。
○咸丰宫园怪异筠翁又云:咸丰四五年间,宫中屡见黑眚;圆明园殿脊上,每夕有恶鸟敫声,文宗亲命侍卫以鸟枪击之,不可得。
○六曜并会咸丰辛酉八月丁巳朔卯刻,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天文家言,六曜均会于张,金星在轸。张是为今上命宫,而六曜并会,休徵符合,论者皆颂祷中兴。不数年而金陵克复,发、捻以次荡平矣。
○日晕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辰刻,日晕,黄绿色,带青白色,有抱珥红色。二月二十七日,日冠抱珥,一时方散。见朱大理学勤日记。
○同治武英殿火灾同治己巳六月二十日,武英殿灾,自亥刻起至次日辰刻止,延烧他屋至三十余间,所藏书悉烬焉。至午刻而军机处收各衙门交开救火职名单者,络绎不绝,有识者为之寒心。亦见朱大理日记。
○光绪天坛祈年殿灾光绪十五年八月二十四日申刻,天坛祈年殿灾,延烧斋宫凡七十余间,闻雷震而火作,旋大雨,火益甚,自申至寅始灭。奉上谕:“本月二十四日雷雨交作,天坛祈年殿雷火延烧,经官兵等救护扑灭。本日据太常寺、步军统领衙门各奏火起,情形相同。太常寺奉祀刘世印,职司典守,疏于防范,实属咎无可辞,著交部议处。太常寺堂官,一并交部议处。坛户孙荣德等,均交顺天府严刑审讯,有无别项情弊,按律定拟具奏。五城水会绅董等,救护出力,著该巡城御史传旨嘉奖。火灾示警,朕心寅畏实深,惟有益加兢惕,宵旰孜孜,励精图治;尔内外大小臣工,其各靖共自矢,精白乃心,力戒因循,修明职业,用副君臣交儆之意。”
○康乾普免钱粮康熙五十年,普免天下钱粮二千七百八十五万四千一百六十九两。乾隆十年,普免天下钱粮二千七百九十四万四百两;三十年同四十二年,二千七百五十九万两有奇;五十五年,二千七百七十余万两;六十年,二千七百六十四万一千九百余两。
○海望老成谋国高宗朝,海望为户部尚书,上屡问户部存储之数,海不对。上促之,海奏曰:“皇上不以臣为不肖,使掌邦计盈虚之数,臣当主之,不烦圣虑也。”盖是时高宗富于春秋,海恐知府库有赢,偶萌侈心,故不以告;其后高宗思之,见于谕旨。想见老成谋国,用意深远。见朱大理学勤文集。
○光绪十九年岁入光绪十九年奉懿旨,饬户部将常年入款核计若干。计各省关每岁徵洋税银一千五百余万两,各省地丁每岁银一千余万两,各省盐课等计银一千二百余万两,各省常关税课银三百余万两,各省厘金计银一千三百余万两,各省茶税、当税、盐商捐输计银三百五十余万两,各省杂税银一千五百余万两,裁撤长夫等项计银五十三万余两,加以洋药厘税并徵每岁约银七百余万两,共八千数百万两,已缮具清单,由司农入告矣。
○光绪十五年浙省编查户口各省州县编查户口,例应年终具奏。光绪十五年,浙江省滋生民数统计男女大小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四千四百六十六丁口,见浙江巡抚崧骏奏报。吾浙两遭寇乱,人民凋瘵。休养生息逾二十年,渐见繁盛,而杭、湖二府客籍居十之三。是年秋九月,霪雨为灾,遍及十郡,杭、嘉、湖尤甚。疆吏循例奏报,所据者编查保甲时挨户册子,其确实与否未可知,盖遵循旧章而已。
○旌表贞节光绪十六年正月,浙江巡抚崧骏奏请将续访杭州府属未得请旌之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共二千一十六口照例旌表。疏略云:“据在籍绅士前兵部侍郎朱智等呈称:”浙江省《杭州府志》,自乾隆四十七年修辑后,迄今七十余载,复罹兵燹,文献无徵,光绪六年开局重修,搜罗采访,随时纂辑,辛巳编成。惟查有贞孝节烈妇女一门,尚须补请褒扬,方足表章潜德。前于光绪十年三月,曾将采访贞孝节烈妇女李韩氏等三千四百五口,呈请前抚臣刘秉璋具奏。五月初四日奉旨:李韩氏等,均著准其旌表,礼部知道。钦此钦遵。行知纂入志乘。截至光绪十四年十二月止,续又采访得未经请旌之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共二千一十六口,其中或屡遭寇难,子孙大半无人;或僻在乡隅,亲友莫为举报,姓氏仅存于家乘,事迹只见诸遗编。查例载:节烈妇女,其实系厄穷堪悯,或因世远年湮未经呈报,向有府县志迹可凭者,准其补请旌表等语。今绅等采访毕邵氏等,事关ト郡志载,历时百十年之久,数至千百名之多,尤宜阐发幽光,昭垂简册,则前之李韩氏等已沐恩纶,该毕邵氏等事同一律,未便任其终湮,造具册结,呈请专案具奏‘等情。由杭州府核明加结,具详前来。奴才查该贞孝节烈妇女毕邵氏等,或侍奉高堂克兼子职,或抚存弱息得续宗祧,或未婚而坚不字之贞,或捐躯而矢靡他之志,均属厄穷堪悯,孝义兼全。合无仰恳天恩,俯准饬部照例补行旌表,以阐幽光而维风化。伏乞皇上圣鉴训示。“奉朱批:”著照所请,礼部知道。钦此。“
按:前数年礼部议准御史刘恩溥条陈,凡寻常旌表妇女,仍照例汇题,不得率行具奏。志局采访二千一十六口,前中丞虑格于部章,未及入告;至是始得专疏请旌,上邀俞允,盖朝廷激厉风教,故特允疆臣之请也。采访之事,余杭孙和叔孝廉树礼独任之。
○光绪十六年京津久雨成灾光绪十六年六月初五日,上以京师久雨,禾稼受伤,亲诣大高殿拈香祈晴。时应宫、昭显庙、宣仁庙、凝和庙,均派贝勒载濂、载漪,贝子奕谟,辅国公载泽,同日分诣拈香。十一日,再诣大高殿及宣仁庙拈香。六月初八日谕:“步军统领衙门奏,京城内外因雨后倒塌房屋、伤毙人口大概情形。所有现经查报之左右翼长及中营等处,伤毙之十六名口,著该衙门酌给赏恤。此外如有续行查出者,即照此次赏恤,一律奏明办理。”
十三日谕:“前因京师雨水过多,居民禾稼受伤,迭经谕令顺天府府尹等查明各属被水情形,迅速具奏。兹据潘祖荫等奏称:”近畿一带东西南三隅,被灾最钜。现据宛平、固安、良乡、房山、通州、顺义等州县,及南路厅同知查报,所属地方,或田庐漂没,或全村被淹,伤毙人口甚多,业经分派委员,广延绅士,设法赈济,并拟添设粥厂,请拨银米‘等语。小民猝遭水患,荡析离居,览奏殊深悯恻,著照所请。先在六门外酌添粥厂,并于孙河、定福庄、采育镇、黄村、庞各庄、卢沟桥六处,一律添设,加恩赏给京仓米一万五千石,即行分领煮散,以资急赈。著派志颜、李端遇、胡聘之、胡隆洵、景沣、徐承煜,分往孙河等六处稽查弹压,妥为监放。其各镇开厂所需经费银二千两,著户部照数拨给。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懿旨:“畿辅水灾甚重,深宫轸念弥殷,著发去宫中节省内帑银五万两,作为赈抚之需。即著潘祖荫等,遴派妥员分投散放,以拯灾黎。钦此。’该府尹等务当仰体圣怀,认真办理,俾慈恩遍及穷檐,勿任吏胥侵克滋弊。其密云、怀来及未经呈报之各州县,并著迅即查勘覆奏。另片奏:”东安、武清等处已派员携银前往办赈,右安、永定门外借用通惠河运米船只,并扎筏济渡‘等语。即著督饬各员切实经理,勿令灾民失所。余著照所议办理。该部知道。“胡隆洵旋因病出缺,改派李鸿逵前往。
六月十九日谕:“前因天津等处被水成灾,业准李鸿章所请,拨银六万两,先就被水极重之区办理急抚。惟念此次雨水过多,灾区过广,饥民嗷嗷待哺,为日方长,尚恐不敷散放,加恩著将奉天运京粟米一万二千七百余石,并于本年江北河运漕米内截留三万六千石,拨给备赈。其随漕轻赍等项银两,并著查照成案,核解直隶,作为津贴运米之需。李鸿章务当遴委妥员,分别被灾轻重,核实散放,不准吏胥稍有弊混,用副朝廷轸念灾区有加无已至意。”
○禄米仓亏短案光绪十六年禄米仓亏短之案,钦派大臣盘查,查出实在亏短米十五万五千五百三十五石七斗六升六合。花户郭启泰已获,张增禄、王得海、马德山,仓书陶斌、何桂林,严拿交刑部;仓监督容恩、孟守箴,革职;仓场侍郎兴廉、游百川,革职留任。十七年御史洪良品复疏陈仓场积弊太深,请饬严究。寻有旨,兴廉、游百川均革职。
○张之万被参劾案十月初七日上谕:“詹事府右庶子崇文片奏参劾大学士张之万接纳外官各节,当派福锟、潘祖荫查奏。兹据查明复奏:”该大学士接见外官,或因面询公务,或系素有交往,不得指为结纳营私。北河滩庙宇,外官来京者往往寓居,非自今始,不得因与张之万寓所相近,遂指为夤缘奔竞。该大学士住居湫隘,并无另设执客堂专谈机密之事。至所参僧人静洲最为亲密,传讯该僧,据称与张之万同乡认识,素有往来,并未干预别事‘各等语。朝廷用人行政,一秉大公,从不稍持偏见。张之万老成稳练,朝廷素所深知。惟此次若不将参款确查虚实,转无以得是非之真。现经福锟等逐一查明,均无实据,所参各节即著毋庸置议。前因臣工挟私参劾,叠经明降谕旨申诫再三,以杜攻讦之渐。该庶子岂无闻知?乃辄以无据之词诬谤大臣,复敢附会灾祥,希图耸听;至另摺附片,所陈天文时务各节,诸多谬妄,若不加以惩处,无以为逞臆乱言者戒。崇文著交部议处,原摺片均著掷还。张之万宣力有年,受恩深重,不得因被人奏参,遇事引嫌却避,惟当小心谨慎,益加奋勉,力图报称,用副朝廷委任至意。“
○神机营神机营之设,始于咸丰初年,以僧亲王领之。至同治初,醇亲王管理,规模益大,旧设健锐、火器诸营,悉并隶焉。其后讲求海防,购备外洋火器。光绪初年,北洋大臣进克虏伯炮,于是推广购备新式枪炮,命各营演习。设立枪炮厂,专派司员经理。分捷、胜、精、锐、健、利六营,总名曰威远六营。步队每营八十人,而别设马队辅之。又有八汉炮队者,挑八旗汉军为之也。中营炮队者,则王自领之亲兵也。比年以来,闻演练精良,颇有材武之选;厂中司员,并有能通泰西语言文字者。庚寅,醇邸薨逝,渐懈弛矣。
○何辞让兼管闽海榷税光绪四年,翰林院侍讲张佩纶奏请闽海关榷税改归总督经理。时香山何小宋丈方督闽浙,疏陈体察情形未便更张,略言:“闽海关监督始于康熙二十三年,其时仅将南台、厦门两处口岸报部。雍正七年,始将南台等二十处口岸报部。其初,或由巡抚兼管,或由监督专管,本无一定。乾隆元年,归福建总督管理。三年,总督兼辖闽浙,始以关务改归将军。七年,由督抚臣题定徵税口岸共十九处。列圣于此几经详慎比较,而后垂为定制,率由罔愆。督臣任兼两省,案牍纷繁,加以台防紧要,既不能躬亲琐务,仍须抡委平时可信之员前往勾稽,与派协佐领等官,亦复何异。若派大员分驻总口,诚恐收数未增,耗费转钜。倘章程不能画一,稽查偶有未周;或初年竭泽而渔,而来岁难乎为继;或一时损下益上,而日久百弊丛生。喜事纷更,效略可睹,更而滋扰,抑又何裨?”疏上,遂不果行。海关监督,人人视为利薮,何公生平清介自矢,让而弗居,立言尤得体要。余在史馆见此疏,因亟录于此。
○端肃遗事密札曩见朱子涵家藏书札一册,签署“端肃遗事密札”,书凡十一通,中多辞,盖枢垣章京某寄伯大理者。兹摘录其有关系者:“千里草上书,初十日未下。此处叫人上去要,仍留看。夸兰达下来说:”西边留阅。‘心台冷笑一声。十一日叫见面,说写旨;下来叫写明发痛驳。夫差拟稿尚平和;麻翁另作,有’是诚何心,尤不可行‘等句,原底无之,诸君大赞,遂缮真递上。良久未发下,并原件亦留中。再叫起,耳君怒形于色,上去见面,约二刻许下来,仍未发下,云留著明日再说。十二日上去,未叫起。发下早事等件,心台不开视,云:“不定是谁来看。’日将中,上不得已,将摺及拟旨发下照钞,始照常办事,言笑如初。二四者,可谓浑蛋矣。夫今日之事,必不得已,仍是垂帘,可以远祸,可以求安;必欲独揽其权,是诚何心!”
又一通云:“召见时,诸人等皆大争,老杜尤肆言无忌,有‘若听信人言,臣不能奉命’语。太后怒甚,至手战不已。迨次日发下,则笑声彻远近矣。”
又一通云:“恭邸八月初一日至热河,值殷奠,叩谒梓宫,伏地大恸,声彻殿陛,闻者无不下泪。祭毕,太后召见。恭邸请与内廷偕见,不许,遂独对,一时许方出。宫灯辈颇有惧心,见恭未尝不肃然改容,连日颇为敛戢。”又云:“自十七以后,八位见面不过二三次,时亦甚暂。今则见面一时许,足见自有主宰。”
又一通云:“克帅密云马递一报,不知何事,未发下。十三日克到,叩谒梓宫,未叫起,亦不请见,恐致疑也。十四晚到此,夜往深谈,言伊等罪状未著,似未可鬻拳兵谏,致蹈恶名。某以八人者颇畏其虚声,劝其持重,留虎豹在山,且勿惊他,恐伊等欲削其权,随后事更难办也。”又云:“元圣在此,当为尽心区画,随时保护。如仗庙社之灵,得有转关,当勉为元正人。此间先患内;外患二,今释其一。但连日再面,必遭奇妒。弟与竹翁言,能将斧柯收回为上策,否则早回为宜。”
又一通云:“十六日午后晕厥,嘱内中缓散,至晚苏转,始定大计。子初三刻见时,传谕清楚。王大臣请丹毫,谕以不能执笔,著写来述旨,故有承写字样。”此盖述文宗疾大渐时事。凡应用朱笔者,以印代之,母后用“御赏”印,上用“同道堂”印。二印,大行皇帝所赐也。
此册今为张菊生元济所得。
○不准垂帘听政谕咸丰十一年内阁奉上谕:“御史董元醇奏敬陈管见一折,据称皇太后权理朝政,应请明降谕旨,并赞襄政务王大臣外,再简派亲王一二人同心辅弼,及请择师傅以培德业,严饬督抚将帅以资整顿等语。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垂帘听政之礼。朕以冲龄仰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敢更易祖宗旧制。且皇考特派怡亲王载垣等赞襄政务,一切事件应行降旨者,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必经朕钤用图章,始行颁发,系属中外咸知。其臣工章奏应行批答者,亦必拟旨呈览,再行发还。该御史奏请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其属非是。又据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听其辅弼一切事务。伏念皇考于七月十六日子刻特召载垣等八人,令其尽心辅弼。朕仰体圣心自有深意,又何敢显违遗训,轻议增添。该王大臣等受皇考顾命,辅弼朕躬,如有蒙蔽专擅之弊,在廷诸臣无难指实参奏,朕亦必重治其罪。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派,是诚何心,所奏尤不可行。以上两端,关系甚重,非臣下所得妄议。至朝夕纳诲一节,皇考业经派编修李鸿藻充朕师傅,该御史请于大臣中择一二人俾充师傅之处,亦毋庸议。其各直省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业经朕明降谕旨,令其共矢公忠,严申军律,谅内外文武臣工必能不负委任,以仰副皇考在天之灵,应无俟朕谆谆训诫也。钦此。”
○胜保奏请太后亲理大政折董御史条奏请两宫垂帘听政,端、肃诸人拟旨驳斥。时胜保以钦差大臣兵部右侍郎统兵畿辅,独抗章论之。余在秦中读此疏,备录之:奏为政柄下移无以服众,应请皇太后亲理大政并另简近支亲王辅政,以正国体而顺人心,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惟朝廷政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得而专。我朝君臣之分极严,尤非前朝可比。自文宗显皇帝龙驭上升,皇上嗣位,聪明天,尚在冲龄,全在辅政得人,同民好恶,方足以资佐理。如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等,非不宣力有年;然而赫赫师尹,民具尔瞻,今竟以之当秉政巨任,揽君国大权,以臣仆而代纶音,挟至尊以令天下,实无以副寄托之重,而餍四海之心。在该王等,不过以承写朱谕为词,居之不疑,不知我皇上以宗子缵承大统,天与人归,原不必以朱谕之有无为定。
至赞襄政务一节,则当以亲亲尊贤为断,不得专以承写为凭。何也?先皇帝弥留之际,近支亲王多不在侧,仰窥顾命苦衷,所以未留亲笔朱谕者,未必非以辅政难得其人,以待我皇上自择而任之,以成未竟之志也。今嗣圣既未亲政,皇太后又不临朝,是政柄尽付之该王等数人,而出拟谕旨,又非尽出自宸衷。其托诸掣签简放,请钤用符信图章,在该王等原欲以此取信于人,无如人皆不能相信。民岩可畏,天下难欺,纵可勉强一时,安能行诸日久?近如御史董元醇条奏四事,极有关系,应准应驳,惟当断自圣裁,广集廷议,以定行止。该王等果知以国事为重,亦当推贤虚己,免蹈危疑;乃竟行拟旨驳斥,已开矫窃之端,大失臣民之望。命下之日,中外哗然。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凡统兵将帅暨各省疆臣,皆受先皇帝特简,虽当势处万难,无不思极力图报者,亦皆统于所尊,故皆一诚不贰。今一旦政柄下移,群疑莫释,道路之人见诏旨皆曰:“此非吾君之言也,此非母后圣母之意也。”一切发号施令,真伪难分,众情汹汹,咸怀不服,不独天下人心日形解体,且恐外国闻知,亦觉于理不顺,又将从而生心,所关甚大。
夫天下者,宣宗成皇帝之天下,传之文宗显皇帝,以付之我皇上践祚者也。昔周之世,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本朝摄政王之辅世祖,亦犹周公之相成王,疏不间亲,典策具在。以周公之元圣,尚不免管蔡流言,逮风雷示警于金滕,而忠悃益见。现在近支诸王中,能持大体迈于载垣、端华者,尚不乏人。且离间之言,应请毋庸过虑。
又如垂帘听政之制,宋宣仁太后称为女中尧舜,群情欢洽,国本无伤。我文皇后当开国初年,虽无垂帘明文,而有听政实用。因时制宜,惟期允当不易。
为今之计,非皇太后亲理万几,召对群臣,无以通下情而正国体;非另简近支亲王佐理庶务,尽心匡弼,不足以振纲纪而顺人心。惟有吁恳皇上俯纳刍荛,即奉皇太后权宜听政,二圣并崇,而于近支亲王中择贤而任,仍秉命而行,以待我皇上亲政以前,一切用人行政大端,不致变更紊乱,以承郅治于无穷。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如此,庶于亲亲尊贤之大经既不相悖,且于该王等亦可保全终始,受福良多。此皆中外臣工所欲言而未发者,奴才先为言之。
奴才忝为大臣,受国厚恩,屡奉先皇帝手诏嘉勉,云“朕所望于该大臣者至大至远”,又奉有“忠勇性成,赤心报国”等谕。每诵天语,感激涕零。今外患固宜亟平,而内忧尤当早虑。奴才天良所迫,何忍不言!何敢不言!伏愿皇上乾纲独断,迅赐施行。并请将此折发交惠亲王、亲王、恭亲王、醇郡王公同阅看,如有尚未尽善之处,应令大学士、九卿、科道集议以闻,庶大局可全而人心可定。谨不揣冒昧,披沥上陈,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销除载垣等所拟谕旨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内阁奉上谕:御史钟佩贤、给事中孙楫奏请将载垣等造作之谕旨销除各折片,载垣等假传谕旨,造作赞襄政务名目,并于御史董元醇条奏一折拟旨时擅自改写各情形,业经叠次降旨明白宣示矣。兹据该给事中等奏,载垣等造作擅改之件,不应载之实录,俨同顾命,亦不应登之册籍,假托纶音,拟请降旨销除,以期信今传后等语。朕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所奏不为无见。”载垣等种种悖逆欺蒙之罪,中外臣民皆已备悉,所有造作赞襄政务谕旨,确系矫传,自不应纂入实录中,惟遽将其销毁,又恐无以示将来而征罪案。
至董元醇所奏一折,当日发交载垣等拟旨,原令其将所请垂帘暂理朝政,饬令廷臣会议;其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辅弼,开具空名谕旨,祗候简派;并于大臣中择其可充师傅之任者,公同保举。乃载垣奏对时即已哓哓置辩;乃拟谕旨,遂敢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一切驳斥;迨述旨时,未即允照所拟宣发,而载垣等胆敢于次日发交折件压搁不办,竟将所拟谕旨坚请发下,又以未用御印,不足为凭,再行渎请。斯时驻跸木兰,远距京师,未能即日回銮,若不暂允所请,载垣等跋扈情形,其势将有不可问者,是以隐忍姑从,将所擅拟谕旨钤盖御印,实出于不得已。言念及此,能无痛恨!
所有载垣等矫传赞襄名目,及擅拟驳斥董元醇谕旨,著即销除。惟此案系王、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等,于内阁会同刑部议定罪名,伊等造作之谕旨二道,即著内阁、刑部随同本案档册录存,以著信谳,并著军机处即随此次谕旨照录一分存档,另录一分交南书房收存,均著低二格写,以示区别,庶使奸邪逆踪不得溷载方策,以重纶音而昭炯戒。钦此。
○罢奕议政王同治四年春三月,讲官编修蔡寿祺疏劾议政王搅权纳贿。议政王欲逮问寿祺。两宫震怒,初五日召见大学士周祖培、瑞常,吏部尚书朱凤标,户部侍郎吴廷栋,刑部侍郎王发桂,内阁学士桑春荣、殷兆镛,谕以王植党擅政,渐不能堪,欲重治王罪。诸臣莫敢对。太后屡谕诸臣,当念先帝,毋畏王,王罪不可逭,宜速议。祖培顿首言:“此惟两宫乾断,非臣等所敢知。”太后曰:“若然,何用汝曹为?异日皇帝长成,汝等独无咎乎?”祖培奏言:“此事须有实据,容臣等退后详察以闻。”且言请与倭仁公同查明具奏。太后始命退。
初六日,倭仁等八人会议于内阁,召蔡寿祺质证其事,蔡惟指出薛焕、刘蓉二人,余不能指实。
初七日,诸大臣复奏上。太后出朱谕示诸臣,且谕曰:“诏旨多有别字及词句不通者,汝等为润饰之。”祖培奏请添“恭亲王议政之初,尚属勤慎”二语,太后又谕曰:“此旨即下内阁速行之,不必由军机。”遂下诏,略云:“本月初五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事,查办虽无实据,自出有因。恭亲王议政之初,尚属勤慎。迨后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诸多取巧妄陈。凡此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恭亲王著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以示朕曲为保全之意。以后召见引见等项,著派亲王、醇亲王、钟郡王、孚郡王四人轮流带领。特谕。”倭仁等受诏出,始召见枢臣文祥等三人。
初八日,亲王上疏言:“恭亲王事属暧昧,徒以语言小失,骤予罪惩,情状未明,无以昭示天下。”皇太后遂谕孚郡王及枢臣文祥等,传谕王公、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明日于内阁会议,以亲王疏及蔡寿祺原疏并发阅视,且令文祥等述所受旨。是日诏奉两宫皇太后懿旨,宣示恭亲王过失,斥退军机处议政,尽夺一切差使。
初九日,两宫召见大学士倭仁、周祖培、瑞常、朱凤标,尚书万青藜,侍郎基溥、吴廷栋、王发桂、殷兆镛,及军机大臣等。太后谕倭公等九人曰:“恭王恣肆已甚,必不可复用。”又曰:“即如载龄,人才岂任尚书者,而王必予之。”又曰:“王今为疏争,前年在热河言恭王欲反者非王耶?汝曹为我平决之。”谕军机大臣等则曰:“若等固谓国家非王不治,但与外廷共议之,合疏请复任王,我听许可也。”诸臣至内阁各述所受旨,则大异。是日押班者为钟郡王,乃各引王为证。王言固皆闻之,诸公相顾色然,不成议而退。
十四日,醇郡王及降调通政使王拯、御史孙翼谋皆上疏为恭邸陈请。诏以各奏折命王公、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汇同前日亲王折一并议奏。
十六日诏曰:“朕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前据亲王、醇郡王、降调通政使王拯、御史孙翼谋,先后陈奏,恭亲王虽经获咎,尚可录用,当交王公、大学士、九卿、翰詹、科道会同详议具奏。兹据礼亲王世铎等、大学士倭仁等会议复奏,并据内阁学士殷兆镛、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潘祖荫、内阁侍读学士王维珍、给事中廉诚及各科道等联衔各折,均以恭亲王咎由自取,惟系懿亲重臣,应否任用予以自新,候旨定夺等语。所见大略相同。惟给事中廉诚等折内,所称‘庙堂之上先启猜嫌,根本之间未能和协,骇中外之观听,增宵旰之忧劳’等语,持论固属正大,而于朝廷办理此事苦心,究未领会。虽前日面谕军机大臣等,随同孚郡王赴内阁传谕诸臣,而科道仍有此语,实有不能不再行宣示者:恭亲王谊属懿亲,职兼辅弼,在亲王中倚任最隆,恩眷最渥,特因其信任亲戚,不能破除情面,平时于内廷召对多有不检之处,朝廷杜渐防微,若复隐忍含容,恐因小节之不慎,致误军国之重事,所关实非浅鲜。且历观史册所载,往往亲贵重臣有因遇事优容,不加责备,卒至骄盈矜夸,鲜克有终者,可为前鉴。日前将恭亲王过失严旨宣示,原冀其经此惩儆之后,自必痛自敛抑,不至再蹈愆尤。此王小惩大诫,曲为保全之意。如果稍有猜嫌,则亲王等折均可留中,又何必交廷臣会议耶?兹览王公、大学士等所奏,佥以恭亲王咎虽自取,尚可录用,与朝廷之意正相吻合。现既明白宣示,恭亲王著即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此后惟当益矢慎勤,力图报称,用副训诲成全至意。至在廷臣工,均为国家倚任,惟当同矢忠赤,共济时艰,毋得因此稍存疑虑,畏难苟安,致蹈因循积习。将此宣谕在廷臣工知之。“
李越缦先生日记载此事颇详,余尝借观节录之。盖是时先生方主文勤家授其子读也。
○奕待文祥文文忠在政府最久,知大体,有廉操。恭邸初与相得,其后以大婚保举之事意不合,自是事无巨细,显与文相龃龉。文相不能堪,癸酉随扈上陵归,即欲请假。恭邸贤王,其待大臣犹不能无稍褊处。
○奕奕讠意见之深癸酉二月十三日,醇亲王奏请将山东所获戕害僧邸之张凌云致祭该亲王园寝,折中有云:“去年系军机大臣拟旨,现在乃天子当阳,迥不相侔”等语。恭邸阅之不怿,令章京办奏稿辩明其事。朱修伯丈劝阻不可,李文正鸿藻又力言之,而恭邸意未解,卒奏之。盖两邸意见之深始此。
○胜保纵恣胜克斋统兵皖中,颇自纵恣,军士饥寒不加休恤,十一月尚有露体者。他省解到棉衣,适胜欲作棉地毯,办差者即以棉衣之棉为之。军饷解到,先以开支私用,月需二十万。所至,鸡鸭海菜绸缎诸物,皆预储携带,以听供求索。蒋坝坐船内有女子二,有待我五年之约。营中顽童极多,大都皆贼中生擒之小长发也。此袁笃甫在皖亲见之者,宜乎其败也。见朱大理笔记。
○光绪初奕讠之自处光绪初元,醇亲王上恳赐矜全一疏,奉皇太后懿旨:“前据醇亲王奏,旧疾复发,恳赐矜全,当谕令王公、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妥议具奏。兹据奏称:”该王因伤痛过甚,触发旧疾,哀恳出于至诚,自不得不量为体恤,拟请将该王所管各项差使均予开除。惟每年东陵、西陵应行致祭时,仍请饬宗人府酌开该王衔,咨行太常寺拟定于向章改遣行礼之处,题请遵行,每月朔望及元旦各节,及列圣列后忌辰诞辰,应诣奉先殿行礼,恭悬恭收圣容,应诣寿皇殿行礼,并大殿拜表,仍照向例轮流行礼。嗣后恭遇皇帝升殿,及皇帝万寿,均拟请毋庸随班行礼。如遇朝廷大政,仍宜时备顾问。倘有条奏事件,亦可于两宫前呈递。‘等语。均著照所请行。至每年七月十月万寿及元旦令节,皇帝行礼时,毋庸随班庆贺,均著诣寿康宫行礼。该王公忠体国,懋著贤劳,自应量予恩施,著以亲王世袭罔替,用示优异。另片奏菩陀峪工程重大,请仍饬该王照料等语。即著该王随时前往妥为照料。该王所管神机营,本日已降旨改派伯彦讷谟祜、景寿管理,惟该王办理多年,经武整军,著有成效,深堪嘉尚,仍著将应办一切事宜,随时与伯彦讷谟祜等悉心会商,妥议筹办,以昭慎重。钦此。“
光绪五年六月二十三日奉懿旨:“醇亲王奕讠奏恳裁撤差使家居养疾一折,醇亲王奕讠旧疾未痊,即著安心调理,所有神机营一切事宜,著毋庸会同商办,以示体恤。一俟病体稍愈,即行具折请安。钦此。”
○慈禧谕皇帝亲政光绪十二年六月初十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冲龄践祚,一切用人行政,王大臣等不能无所禀承,允准廷臣之请,垂帘听政,并谕俟皇帝典学有成,即行亲政。十余年来,皇帝孜孜念典,德业日新。近来披阅章奏,论断古今,亦能剖决是非,权衡允当。本日召见醇亲王奕讠及军机大臣礼亲王世铎等,谕以自本年冬至大祀圜丘为始,皇帝亲诣行礼,并著钦天监选择吉期,于明年举行亲政典礼。皇帝闻谕后,当即长跪恳辞。醇亲王及军机大臣,亦以时事多艰,万几巨繁,皇帝日就月将,学无止境,如蒙从缓,将来躬亲庶务,必更能贯彻无遗,益臻上理,实为天下臣民之幸,再三吁恳,情词亦出至诚。惟念垂帘之举,本属一时权宜,皇帝继统御极,仰承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当此典学有成,正宜与内外臣工勤求治理,宏济艰难,自应钦遵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七日懿旨,即行亲政,以慰深宫期望之意。坛庙大祀,均应亲诣行礼,以昭诚敬。即于本年冬至大祀圜丘为始,躬亲致祭,并著钦天监于明年正月内选择吉期,举行亲政典礼。所有应行事宜,及应复旧制之处,著各该衙门敬谨查照成案,奏明办理。将此通谕中外知之。钦此。
光绪十二年六月十五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
醇亲王奕讠奏吁请体念时艰俯允训政,礼亲王世铎等奏合词吁恳训政数年,伯彦讷谟祜等奏吁请从缓归政以懋圣学,各一折,览奏均悉。垂帘之举,出于万不得已,十余年来深宫训导,欣见皇帝典学有成,特命于明年正月内举行亲政典礼,审慎宣纶,权衡至当,不容再有游移。天下之事至繁至赜,皇帝亲政之始,容有未及周知,全在各大臣共矢公忠,尽心辅助。内而枢臣,外而疆吏,均系股肱心膂之臣,弼此丕基,责无旁贷,其各殚竭血诚,力图振作,于应办事宜,任劳任怨,毋得稍涉因循推诿,致负委任。皇帝几余念典,本无止境,一切经史之功,翻译之事,尤在毓庆宫行走诸臣朝夕讲求,不惮烦劳,俾臻至善。总之,帝德王道,互相表里,皇帝亲政后,正可以平日所学见诸措施,用慰天下臣民之望,当亦尔诸臣所至愿也。该王大臣等所请训政数年及暂缓归政之处,均毋庸议。
至醇亲王折内所称宫廷政治内外并重,归政后当永照现在规制,凡宫内一切事宜先请懿旨,再于皇帝前奏闻,俾皇帝专心大政等语。念自皇帝冲龄嗣统,抚育教诲深宫十余年如一日,即亲政后亦必随时调护,遇事提撕,此责不容卸,此念亦不容释,即著照所请行。
本日钦天监奏遵旨选择吉期一折,皇帝亲政典礼,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举行。所有应行事宜,著各该衙门敬谨预备。钦此。
光绪十二年六月十八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醇亲王奕讠奏重申愚悃吁请勉允训政,礼亲王世铎等奏再行沥诚吁恳训政数年,锡珍等奏揆时度势亲政尚宜稍缓,贵贤奏举行亲政关系綦重,各一折,览奏均愁。垂帘听政,历稽往代,皆出权宜之举,行之不慎,流弊滋多,史册昭垂,可为殷鉴。前因皇帝典学有成,特降懿旨,及时归政,此深宫十余年来殷殷盼望之苦衷,天下臣民自应共谅,故于十四日王、大臣等合词吁陈,均未允准。数日以来,皇帝宫中定省,时时以多聆慈训,俾有禀承,再四吁求,情词肫挚;兹复披览该王大臣等章奏,沥陈时事艰难,军国重要,醇亲王折内兼以“念及宗社,仰慰先灵”等词,谆谆吁请,回环循览,悚惕实深。国家际此时艰,饬纪整纲,百废待举,皇帝初亲大政,决疑定策,实不能不遇事提撕,期臻周妥。既据该王、大臣等再三沥恳,何敢固持一己守经之义,致违天下众论之公也,勉允所请,于皇帝亲政后再行训政数年,尔中外大小臣工,务当各抒忠赤,尽力匡,以期力振委靡,共臻郅治,于诸臣有厚望焉。
至锡珍等及贵贤折内,请饬廷臣会议等语。皇帝亲政,系国家及时应举之盛典,业经特降懿旨,通谕遵行,岂如臣下条陈事涉疑似者,尚须集议。况王公、大学士、六部、九卿两次陈奏,众议佥同,岂必待添入翰詹、科道乃为定论耶?所奏殊属非是,著毋庸议。
醇亲王前次片奏,内有亲政前期,交卸神机营印钥等语。现既允准训政,醇亲王亦当以国事为重,略小节而顾大局,所管事宜仍著照常经理。俟数年后,斟酌情形,再行降旨。钦此。
○亲奠奕讠宗光绪十五年正月十八日,上谕:“朕叔亲王薨逝,已降旨派贝勒载滢前往奠。朕于本日恭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亲临府邸赐奠,用示笃念亲亲至意。钦此。”
○屠仁守开缺二十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御史屠仁守奏归政届期直陈管见一折,据称“归政伊迩,时事方殷,请明降懿旨,外省密折、廷臣封奏,仍书皇太后圣鉴,恳恩披览,然后施行”等语。览奏殊深骇异。垂帘听政,本属万不得已之举,深宫远鉴前代流弊,特饬及时归政,上符列圣成宪,下杜来世口实,主持坚定,用意甚深,况早经降旨宣示中外,天下臣民翕然共遵。今若于举行伊始,又降懿旨,饬令仍书圣鉴,披览章奏,是出令未几,旋即反汗,使天下后世视予为何如人耶?况垂帘权宜之举,与高宗纯皇帝大廷授受训政之典迥不相侔,何得妄为比拟。至归政后,只醇亲王单衔奏件暂须径达深宫。醇亲王密陈数条,亦为皇帝初裁大政,军国重要事件,宫中定省,可以随时禀承,并非著为典常,使训政之事永无底止。该御史此奏,既与前旨显然相背,且开后世妄测訾议之端,所见甚属乖谬。此事关系甚大,若不予以惩处,无以为逞臆妄言紊乱成法者戒。屠仁守著开去御史,交部议处;原折著掷还。钦此。
○林绍年谏报效遭申饬二十三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御史林绍年奏督抚报效有关政体民生请旨饬禁一折。海军为经国要图,自光绪十一年创办以来,规模略具,需款浩繁。前据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奏准,由两江等省于正杂诸款内腾挪巨款,分年拨解天津,交李鸿章发商生息。各省筹解之银,专备海军不时之需,其每年息银,则以补海军衙门放项之不足,并无令各省督抚报效之事。该御史此奏,乃以“朝廷责进献,督抚肆诛求”等语,任意揣测,危词耸听,实属谬妄。林绍年著传旨严行申饬。钦此。
○吴大请崇奕讠典礼遭斥二月初二日,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本日据吴大奏请饬议尊崇醇亲王典礼一折。皇帝入嗣文宗显皇帝,寅承大统,醇亲王奕讠谦卑谨慎,翼翼小心,十余年来深宫派办事宜,靡不殚竭心力,恪共尽职。每遇优加异数,皆再四涕泣恳辞,前赏杏黄轿,至今不敢乘坐,其秉心忠赤,严畏殊常,非徒深宫知之最深,实天下臣民所共谅。自光绪元年正月初八日,醇亲王即有豫杜妄论一奏,内称“历代继统之君推崇本生父母者,以宋孝宗不改子秀王之封为至当。虑皇帝亲政后,佥壬幸进,援引治平、嘉靖之说,肆其奸邪,预具封章,请俟亲政时宣示天下,俾千秋万载勿再更张。”其披沥之诚,自古纯臣居心何以过此,深宫不能不嘉许感叹,勉从所请者也。
兹当归政伊始,吴大果有此奏。若不将醇亲王原奏及时宣示,则后此邪说并进,妄希议礼梯荣,其患何堪设想?用特明白晓谕,并将醇亲王原奏发钞,俾中外臣民咸知我朝隆规超越古今,即贤王心事亦从此可以共白。嗣后阚名希宠之徒,更何所容其觊觎乎!为此通谕中外知之。
醇亲王原奏云:臣奕讠跪奏,为披沥愚见,预杜佥壬妄论,恭折具奏仰祈慈鉴事:臣尝见历代继承大统之君推崇本生父母者,备载史书,其中有适得至当者焉,宋孝宗之不改子秀王之封是也。有大乱之道焉,宋英宗之濮议,明世宗之议礼是也。张璁、桂萼之俦无足论矣,忠如韩琦,乃与司马光议论牾,其故何欤?盖非常之事出,立论者势必纷沓扰攘。虽乃心王室,不无其人,而以此为梯荣之具,迫其主以不得不视为庄论者,正复不少。
恭惟皇清受天之命,列圣相承,十朝一脉,至隆极盛,旷古罕宗觏。讵穆示毅皇帝春秋正盛,遽弃臣民。皇太后以宗庙社稷为重,特命皇帝入承大统,复推恩及臣,以亲王世袭罔替,渥叨异数,感惧难名,原不须更生过虑。惟思此时垂帘听政,简用贤良,廷议既属执中,邪说自必潜匿,倘将来亲政后,或有草茅新进之徒,趋六年拜相捷径,以危言故事耸动宸听,不幸稍一夷犹,则朝廷徒滋多事矣。
合无仰恳皇太后将臣此折留之宫中,俟皇帝亲政时,宣示廷臣世赏之由及臣寅畏本意,千秋万岁,勿再更张。如有以治平、嘉靖等朝之说进者,务目之为奸邪小人,立加屏斥。果蒙慈命严切,皇帝敢不钦遵,是不但微臣名节得以保全,而关乎君子小人消长之机者,实为至大且要。
所有微臣披沥愚见,预杜佥壬妄论缘由,谨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圣明洞鉴。
光绪元年正月初八日奏上,留中。
○奕讠饰终之典光绪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内阁奉上谕: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懿旨:自古帝王以孝治天下,必推本于所生,而礼有经权,尤必折衷至当,方足以昭示来兹。恭读高宗纯皇帝御制《濮议辨》,援引《礼经》,垂为定论,称“所生曰皇帝本生父,殁则称本生考,立庙于其邸第,为不祧之庙,祀以天子之礼,合乎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之义,则尊亲之谊交尽,而于公义私恩两无遗憾。”圣训煌煌,昭垂万世,洵为协于天理人情之至。皇帝入嗣文宗显皇帝,诞承大统,光绪元年正月醇亲王奕讠密陈预杜妄论一疏内称:“历代继统之君推崇本生父母者,以宋孝宗不改子秀王之封为至当”,“将来如有以治平、嘉靖之说进者,务目之为奸邪小人,立加屏斥”等语。持论正大,敬征高宗纯皇帝御论,正相吻合。其志虑之忠诚,防维之深切,方之古纯臣何以加兹!上年二月初二日,因吴大之奏,特降懿旨,将王之密疏宣示中外,俾天下臣民咸知我朝隆轨超轶前代,而醇亲王寅畏之本心从此昭然若揭。讵意天不假年,溘然长逝,痛惜之极,悲感弥深。醇亲王著定称号曰皇帝本生考,所有一切饰终丧祭典礼,自宜恪遵祖训,详定彝章,用遂皇帝恩义交尽之忱,兼表贤王终始不渝之志。著派御前大臣、军机大臣、翁同、孙家鼐会同礼部妥议以闻。钦此。
醇贤亲王薨逝,一切典礼皆创行。皇上诣府行祭奠礼,祭文由翰林院恭撰。其文起首,曰“维年月日,皇帝谨致祭于本生考醇贤亲王之灵”云云。常熟翁检讨斌孙撰拟。文内有云:“诵戒勉二诗,已括周孔传心之要;读防微一疏,足杜宋明议礼之争。”此一联最为警切。盖王尝进戒勉二诗于上,又有杜渐防微之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