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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语林》●卷三  ◎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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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苏戡有诗稿一卷为陈石遗所涂窜,客窃以献诸郑。郑鄙之,告陈,陈曰:“公乃牛奇章,吾则刘梦得。”

郑、陈俱见前。按,唐牛奇章文字尝被刘梦得窜点殆尽,厥后二人相见,亲好如故相识,陈之比喻盖甚当也。

于晦若温和谨厚,与人异趣,久为卿贰而草冠布衣,挟诗书数册日走什刹海、陶然亭诸名胜,埋头吟诵,见者不知其为朝贵也。

于名式枚,广西贺县人,庚辰翰林。授编修,督广东学政。工骈体,笺奏尤委曲婉妙。李合肥督直,任幕僚领袖,凡重要公牍靡不出其手,以劳晋四品京堂。出使欧美考察政治,还国授吏部右侍郎。入民国,授参政院参政,未之官,旋卒。

陈筱圃膺贵州提学,经蜀入黔,沿途多山险。黄昏经某驿,有虎怒吼,山谷震动,从者数人皆战栗,僵立不能行,陈笑曰:“虎固善噬人,未必噬尔我。”态度安闲,群服其胆量。

陈名荣昌,€南思明人,癸未进士。授编修,督贵州学政,爱才奖善,士乐归之,临行士有牵其袂不忍去者。政府知其与黔人有深感,因任为提学使,丁艰开缺,再起为山东提学使。

赵次珊按察皖江,某令新指省,循例进谒,赵见其年少丽都,以为是纨子,乃将所递手版略一展开即置之,曰:“青年多丰采,奈何欲作此小官?青灯黄卷,滋味隽永,倘能博一衿而后中举入翰苑,待职辇下,清高华贵,一旦外放,更可执玉尺以量天下士,视听鼓十年憔悴不得一事者,真判若天渊矣。”某对曰:“卑职幸为庶吉士,不幸以知县截取来耳。”赵大窘,颜颈俱赤,起立长揖曰:“余无识人之鉴,且负失言之愆。君虽不怒,我自怀惭。”

赵见前。某未详。

杨树棠授广东遂溪令,之官日,途遇盗,将劫其箧,杨神色自若,方朗诵《震川集》,已而顾盗曰:“箧中满贮书籍,欲取则取去。”盗惭遁。

杨名忠嗣,江西德兴人。拔贡,以知县指分广东,权遂川县知县,未几真除。入民国,为华侨宣慰使张振勋秘书长。

陆凤石为侍讲时,偶微服冶游,为流氓所辱,恨而绝迹北里。嗣膺兼尹之命,有知其事者,白之曰:“群小今方设肆于城外,宜捕治之。”陆笑曰:“此过去事,何必小题大做。”

陆名润庠,江苏吴县人,同治甲戌以一甲第一名及第。授翰林院修撰,累官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弼德院院长、禁烟大臣。书法腴润,着称一时。共和成立,退为宣统师傅,无病而终。

杨杏城管津榆铁路,庚子联军环攻津沽,弹丸如雨,几案都碎,杨神色自若,伏案属书,备言利害,献之李文忠。文忠以视袁项城,曰:“杏城此书一字一珠。”

杨、袁俱见前。

铁宝臣以陆军部尚书南下校阅诸镇,经沪,入制造局巡视,见废铁堆积,曰:“如许废料,盍储置废料所?”总办张楚宝对曰:“废铁可复铸,即成新铁矣。”铁曰:“予不啻废铁,安得洪炉炼铸之。”张色变,亟辩曰:“职道出语不检,幸海涵。”铁抚其肩曰:“楚宝何至是,予无心戏言,非有疑于君也。”

铁名良,满洲人。由兵部郎中累迁至内阁学士,擢授兵部侍郎,与袁世凯同为练兵大臣,晋兵部尚书。新官制成,兵部改为陆军部,仍为尚书,迁江宁将军。辛亥之变,欲举兵金陵,知兵单力弱,不能图胜,遂逃之北京。逊位诏下,挈眷之大连,愤曰:“吾将入外国籍。”张名士珩,安徽合肥人,举人。以道员充江南制造局总办,擢四品京堂。入民国,任造币厂监督,驻天津。未几,乞退去。

陈石遗雅好山水,足迹遍上谷、居庸、昌平、泰岱、匡庐、彭蠡,京西之香山、翠微,江上之金焦、北固、钟山、石钟、西山、赤壁,汉上之大别、郎官,西湖之南北两峰及其他诸名胜。无地不赋诗,无诗不雅切。

陈见前。

丁巡卿尝夏夜倚槐树,执卷朗诵,天骤雨,迅雷霹雳击倒一大树,距离仅数武。他人皆失色避去,丁神采自如。

丁名振铎,河南罗山人,辛未翰林。授编修,外简甘肃凉州府知府,累迁至€南巡抚,调广西巡抚,再调山西巡抚,晋云贵总督,移闽浙总督。因事褫职,旋起用,以侍郎候补,充弼德院顾问大臣。入民国,任审计院院长。

杨时百嗜琴,陈列满一室。辛亥之变,京师震动,杨方闭户辑《琴粹自精》书,罗瘿公题曰:“据梧惠子从吾好,乞食渊明足自娱。送日宁如操缦乐,今年真笑立锥无。山河成坏从公等,门巷荒寒称老夫。强聒俗人缘底事,手僵不惜万豪枯。”

杨名稷,湖南宁远人,举人,邮传部主事。罗见前。

姜翰卿提督畿辅时,偶微行入市,部下一卒方购羊肉,论值口角,殴肆主伤之,姜见而怒掌其颊。卒新入伍,不识为统将,报以拳,正争斗间,一弁过其侧,骇呼曰:“是大帅也,胡无礼至此?”卒乃踉跄遁。少顷,其管带缚之至,乞施以刑罚,且自请处分。姜笑曰:“我掌其颊,责其不应滋事也。彼报以拳,不知掌颊者即我也。姑免其罪,嗣后汝宜严诫所部诸弁,不可如此人在外胡闹。”

姜名桂题,安徽亳县人。出身行伍,积功累官至淮军统领,记名提督。宣统初元,授直隶提督。入民国,授陆军上将,统全军镇北通州,已而授热河都统,年已耄耋而雄心不衰。共和以来,论将帅之资格,当以桂题首屈一指也。

刘幼丹暑夜卧书斋藤榻,门半掩,偷儿乘其不备混入,匿书案背后,须臾,闻鼾声,移步出,见四壁皆图书,几案间仅笔、砚、水盂各一事,知无物可窃,又不欲遽去,乃将盂置袋中,返身图逃。刘觉,一跃而起,曰:“偷儿且止。”贼呆若木鸡,刘从容取原物,予一银币曰:“速去,下次不可来。”

刘名心源,湖北蒲圻人。翰林院编修,授御史,外简四川夔州府知府,移成都府,擢广西按察使,以不为上官所喜被劾去。入民国,黄陂以其老成硕望荐为湖北民政长,未几,授湖南巡按使。

杨采南胸无城府,与人交肝胆相示。客至,呼侍者瀹茗,不应,再呼之,复不应,怡然不为意。客问曰:“贵纪平日岂不执一事耶?”杨曰:“蠢奴放纵惯,顿忘所役,懈于趋承。”言甫已,侍者端茗进,笑曰:“呼之不应,不呼而来。”

杨名士钧,安徽泗县人。以同知指分浙江,历管税局,积资至道员,充天津电报局总办,外任驻小吕宋总领事官,任满归国,充湖北督销总办。入民国,充北京电报局局长。乞病去,自此杜门不出者十年矣。

王采臣入蜀,舟过巫峡遇巨雨疾风,船渐降渐落,家人及奴隶俱大怖,相对而哭,王从容曰:“仰观天象,浮云将散,云散风立于,风平则浪止。”众为之稍安。

王名人文,€南太和人,丙戌翰林。授编修,擢御史,外简陕西知府,累擢至布政使,移四川,护四川总督,晋侍郎衔,充西藏帮办大臣。入民国,被举为参议院议员,任四川查办使。

庚戌、辛亥之岁,陈庵、郑苏戡、胡瘦唐、江叔海、赵尧生、曾刚甫、冒鹤亭、陈石遗、林畏庐、罗瘿公等于京师结诗社,过人日、花朝、寒食、上巳之类世号为良辰者,择一名胜地,挈茶果饵集焉,晚饮于寓斋若酒楼,分纸为即事诗,次集易一地,汇缴前集之诗,互相评骘,其主人轮流为之。

陈、郑、胡俱见前。江名瀚,福建汀县人。初为学部参事,简授河南开归陈许郑道,权布政使。民国三年,授四川盐运使,继充参政院参政。赵见前。曾名习经,广东揭阳人,壬辰翰林。度支部左参议。冒、林、罗俱见前。

孙荫庭为皖省长兼都督,甫下车,遭变乱而退,范鸿仙为文丑诋之,侍从某武官愤曰:“吾欲执其人,笞而问其故。”孙笑曰:“书生盲论,不足责也。”

孙名多森,安徽寿县人,举人。以道员充直隶农工商务局总办,授直隶劝业道。入民国,授安徽实业司长,未之官,任中国银行总裁,旋任参政院参政,外简安徽民政长兼都督,再任中国银行民裁。 范名光启,安徽人。

王心斋在京兆尹任颇营赃贿,肃政史夏仲膺严词弹劾之,鞫讯得实,将诛,步军统领江朝宗、军政执法处长陆建章诣白宫长跪乞赦免,袁总统不允,以密令授江、陆,坚嘱弗泄。翌朝宣布执行,江、陆唯唯,既退,宴王于执法处,去其缧绁,王入座以为免罪,颜稍舒。宴罢,江以令示王,哭失声,王阅竟还之,神色恬然,登车赴刑场,江问曰:“君有言乎?”王低首不答。

王名治馨,京兆人。以道员需次奉天,充巡警局总办。入民国,为内务次长,权京兆尹,因贿买知事案为肃政史弹劾。夏名寿康,湖北黄冈人,翰林。授编修,民国元年任湖北内务司长,擢民政长,内调肃政史,晋平政院院长。

蔡子赓长直隶教育司,项城召入觐,拟令为教育部长。议定,蔡诣部商继任人,总、次长俱尚未至,乃入室坐待,已先有二司员在,随手翻阅报章,甲顾乙曰:“何物蔡某,其资望亦堪膺教育总长耶?”蔡微笑,而总、次长连袂至,二司员退出,问听差何人,差知即所骂者,相顾失色。蔡既受事,二人托故请辞,蔡曰:“予资浅躐高位,在当今诚不足异,顾自度葑菲,深用愧怍。两君前言非虚妄,予殊不介怀,切勿内不自安,轻言求去,予居官一日,两君当相助一日。”二司员大惭,唯唯而退。

蔡名儒楷,江西莲花人。纳粟为知府,指分直隶,任学务局提调。入民国,为直隶教育司长。项城任严修为教育总长,严不愿之官,遂以儒楷代其位。外任山东巡按使,调参政院参政。

李协和占湖口,进驻南昌,为李秀山所攻,军临王家埠,相距三十里。报至,诸将皆遁,李策骑出城,意气安闲,登高了望,营垒如林,始飞奔而逸。

李名烈钧,江西武宁人。初肄业南昌武备学校,继学于日本士官学校,归国应试,授炮兵科举人,其师汪瑞荐于滇督李经羲,得任€南新军协统。辛亥屯兵赣鄂交界,云将北伐,南昌秩序定,被举为江西都督,项城为总统正式任命之。时与粤督胡汉民、皖督柏文蔚、湘督谭延并称国民党四大都督,尝联名通电反对政府,政府不能堪,下令免职,自是癸丑之战、丙辰之战皆与焉。

王子春坐镇武昌,一日乘马出署,比至辕门,有卖浆者不及避,致将豆浆撞翻,卖浆者不知策骑者伊谁,肆口谩骂,索偿所值。王停辔慰之曰:“值几何?自应赔偿。”曰:“二千文。”乃命从弁倍给之,卖浆者叩首称谢去。

王名占元,山东冠县人。以营弁积官统领,辛亥冯国璋率师南下,以占元为先锋,克汉阳,立擢第一镇统制。入民国,授陆军中将,任第一师师长。癸丑与李纯共攻赣,授将军,会办湖北军务,其时督军务者张锡銮未抵任,代摄其职,旋真除。丙辰以督军兼省长,知政府欲军民分治,乃荐参谋长何佩为省长而实权仍操纵如故也。

癸丑上巳,梁任公集名流郑叔进、王志庵、李木斋、顾亚蘧、袁珏生、杨昀谷、姚重光、易实甫、杨子、夏午诒、严又陵、陈翼牟等数十人修禊京师万生园,觞咏流传,不减山阴兰亭之会。

梁见前。郑名沅,湖南长沙人,甲午探花。翰林院侍读兼南书房行走,入民国为总统府秘书。王见前。李名盛铎,江西九江人,乙丑榜眼。历官内阁侍读,充出使日本大臣,任满归国,补授顺天府府尹,调山西提学使。民国三年,授参政院参政。六年,任农商总长。顾名瑗,河南祥符人,翰林院编修。民国初元赵秉钧长内务部,荐为秘书。袁名励准,京兆人。翰林院编修,南书房行走。鼎革后,为清废帝宣统师傅。杨见前。姚名华,贵州息烽人,进士。邮传部主事,民国元年被选为参议院议员,尝充北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善绘事,着有《べ猗室曲话》。易见前。杨见前。夏名寿田,湖南桂阳人,戊戌榜眼。授编修,民国入公府为秘书。项城僭位,制诰多其草拟,事败列八大罪魁。严见前。陈名士广,湖南湘乡人。交通部主事,擢秘书。着《长安梦》小说,言某部秘史甚详。

吴子玉共曹仲三治军京洛,曹尝戎服佩刀,望之凛然。吴有时便衣布履,手执唐宋人诗,吟哦不辍,曹见之曰:“是书呆子。”

吴名佩孚,山东蓬莱人。以诸生考入北洋武备学校,毕业后历官第三镇统带。入民国,任为第三师旅长,晋师长,授孚威将军。为人胆大识高,能与士卒共甘苦,曹倚如左右手,凡所建白皆先征其意而后行。好为诗。曹名锟,直隶天津人。初为贾,继习陆军,毕业北洋武备学校,随袁项城练兵小站,累官第三镇统制,记名提督。袁项城为总统,改任为第三师师长,令拱卫京师。三年,授虎威将军,频率军南下攻蜀、攻湘。五年,黄陂继位,以段祺瑞荐,晋上将,授直隶督军。已而督川粤湘,授四省经略使,自请裁撤,改任直鲁豫巡阅使。

辛壬之交,名流聚京国,组织寒山社,为诗钟雅集,碎金片玉,咳唾皆馨,若郭春榆小麓父子、杨味春杏城兄弟、陈庵、梁节庵、沈爱苍、袁珏生、秦宥横、赵芝山、易实甫、郭桐伯、梁任公、冒鹤亭、赵剑秋等八十余人,易实甫曰:“十步之内,香草弥多;一山之中,馨桂愈烈。蒲牢送响,何止一百八下之声;莲社题襟,多至六十余次之集。”

郭名曾圻,福建闽县人。由翰林累官至礼部侍郎。入民国,授参政院参政。子名则坛,以翰林佐徐世昌幕,徐专疏荐其贤,授浙江温处道。入民国,为国务院秘书,擢秘书长,兼铨叙局局长。杨、杨、陈、梁、沈、袁、秦、赵、易俱见前。郭名宗熙,湖南湘阴人。翰林院编修,以道员分吉林,授延晖道擢提学使。入民国,为吉林教育司长,擢授巡按使。赵名椿年,江苏武进人。以知府指分江西,擢农工商部参议上行走。入民国,为工商部参事,调财政部参事,擢次长,外简芜湖关监督,未之任,再任财政次长,旋授京师税务监督,调审计院副院长。

徐斋设晚清{移}诗社于公府,入社者有周沈观、樊樊山、易哭厂、傅沅叔、郑叔进、王书衡、吴士缃、郭小麓、许季湘、傅芷芗等数十人,觞咏不绝,佳句时传,将使兰亭绝唱长在人间,柏梁聊吟重来台上,风雅道衰之际,此为最难得之韵事也。

徐、樊、易、傅、郑、王、吴、郭俱见前。许名宝衡,浙江杭县人,举人。军机章京,充宪政编查馆总务处科员。入民国,为国务院佥事,转秘书,擢参议,移内务次长。傅名岳,湖北江夏人,举人。学部七品小京官,充宪政编查馆总务处科员。入民国,为统计局参事,擢教育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