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之定义
“科学者,各种宇宙现象及社会现象中之智识,依劳作时之经验所得,较正于现实生活,确合乎客观对象,因而求得各该种现象之因果联系,且已整理而成系统者也。”
科学与生产力之关系
人类对于自然及社会的智识,因技术(生产力)之发展而日益积累;初则寄附于宗教,继则概括于哲学,都还不成其为科学。科学的成立,始于资本主义的初期。各种劳动方法及组织方法技术,因生产力之发展而日益进步,改良技术的需要日益繁复;于是初则积累技术上的实用智识,继则综合分析,以求取得智识的时候可以省力,去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于是终则组织而成科学。
生产力(技术)的状态及需要大足以规定科学的发展;却并非先从头脑里想出科学原理,再去应用的。譬如机械学里的“液体均势论”(Hidrostatique)的发展,完全是由于意大利十六七世纪治山水的需要所引起来的。无产阶级的经济学,科学的社会主义及共产主义,也完全是十九世纪无产阶级的实际斗争运动所引起来,决不是空想的乌托邦或理想的天堂。科学的发展能助长技术的进步,然而必须生产力的状态中已见可能,又必须生产力的发展确乎需要;古今来很多偶然发见的科学公律埋没了几百年,直到技术有必要的时候,方才发展。
科学与共产主义
科学的发生纯粹在资本主义时期。可是资产阶级却不能充分发展科学。因为科学一定要完全根据于纯粹的唯物论,资产阶级却徘徊于唯心唯物之间,所以社会科学终究不能稳固。无产阶级生长在资本主义之下,他的力量在于他自己是生产力之一(工力)。他必然反抗现存制度,而且必然要改造社会——方能解放他自己。所以他的革命运动及改造社会的事业,必需极正确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以求亲切认识社会及自然,方能自由处置事物。所以无产阶级革命之后,科学当更发达:社会经济渐就规画,资本主义的浪费减少,生产量日增,科学技术自然日益发展,无有止境;其势非使技术程度日高,使我们劳动于物质生产的时间减少到极度;那时,人类的体力智力劳动得以兼备于一身——共产主义的社会里人人都是科学家,真正的平等方始实现。
智识阶级
科学家、艺术家等都是现在所谓“智识阶级”(Intellige ntzia)。其实智识阶级本来不是一个“阶级”——仅仅因为要表示集合体的意思,所以译“阶级”两字。可是,人类发展的过程里,初有体力智力的分工时,确也有一个时期——智识者在社会里很像有一个特殊阶级的地位:这就是儒士、巫祝或神甫。儒士阶级,因社会技术程度之低,普通民众不易取得智识,于是垄断之而假托于神权、天道、君子小人的“学理”。他们最初不过是公共生产的组织者——这是很自然的事;会组织的人,教他去组织。可是当时的智识,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只能熟练而不能理解;于是传授方法便是死记背诵或所谓“师法”——绝不能用理智的,只有一味的服从,因此发生师权或神权。若再加以很固定的宗法社会关系,便事事都成了“家传祖授”的秘方。全靠偶然的遇见取得新智识,全靠师授和熟练传达旧智识,还不能加以综合整理,——那时的智识,如何不带些神秘性质呢?——这都是当时生产力和技术程度使然。
这种世袭智识和智识的神秘化——便使有组织能力(智识)的人,永久占据生产管理权,并且世袭生产管理权;智识阶级因此从管理生产而简直享有生产了——他在社会上的地位,便俨然成一阶级。资本主义时代的新智识阶级便不然了。科学发达而智识渐成理智的智识,传授方法变了说理的而不是灌注的了——普通的人都有了解这些智识的可能。技术进步而分工繁密:所谓管理生产,也不是一个人可以了解的事——智识种类多,儒者决不能以“一物不知”为耻,决不能有万全的智识。总之,智力工作(管理组织)之中又要分工。
于是,总管生产之权便不在智识者而在资本家——只有资本家有钱,可以雇用种种式式的智识者,监督着他们,使他们分工管理。况且资本主义之下,工力都可以买卖,智力当然也在被买之列。这种新智识阶级已经不能占有大生产的资料及工具。实际上智识阶级对于生产资料及工具的关系,和无产阶级是差不多的了。可是智识阶级往往不但受雇为高等的工人,直接在工厂里组织生产(技师、工程师),并且间接的管理全社会的现存生产制度——被雇而为“兵卒”,去替资产阶级使用阶级斗争里的“精神上的武器”(思想家、教育家、新闻记者、现代的牧师、律师、审判官、胥史、议员、军官等)。这是因为:
(1)智力劳动的价值比体力劳动的高,智识阶级的生活程度近于资产阶级;
(2)智力劳动者的数量少于体力劳动者,资产阶级落得多出些钱,离间体力的与“智力的无产阶级”——“贿买”智识阶级,——不但买他们的智力,并连“精神”、“思想”和“灵魂”都买去,以为压迫真正无产阶级的工具。
如此,智识阶级的生活程度像资产阶级,而他对于生产资料及工具的关系像无产阶级,——介乎劳资之间。于此可见,智识阶级在现代已经绝不是一种社会阶级,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不过是职业的差别。所以劳资的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里,智识阶级没有独立的政策和利益,只能依他思想的倾向,决定他是资产阶级的工具,还是无产阶级的工具。无产阶级的政治及经济斗争里,也需要“思想上的工具”,也能用智识阶级,也能产生自己的智识阶级。智识阶级只有两条路:或者为资产阶级用,或者为无产阶级用。学者和思想家或者以为自己是中立的,或者不承认社会是阶级的,因此自以为代表正义,自以为能以公平的态度、教育的方法、改良进化的手段解决社会问题。
其实呢,他们代表原始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市场上的“机会平等主义”;这种所谓“机会平等”的发展,终竟是要成就大资本主义——无论你想尽种种法律上的手续来帮助贫人取得“机会”,终是没有用的。——不剥夺资产阶级的政权,他们的“机会”终比“贫人”多得万倍。现存的大资产阶级却很感谢这种政策,可以缓和革命潮流,永久维持资本主义——这种智识阶级始终为资产阶级用去了。
无产阶级革命之后,科学及技术的应用——改造经济事业里一定非常之重要,对于智识阶级也要买他的智力——至少在最初一期,智识阶级还没脱离资产阶级式的思想和生活之前是如此。随后的发展,必然可以使智识阶级觉得自己的地位:在无产阶级国家里,他们的利益是和无产阶级相同的;他们为革命服务,是为全人类将来之光明、自由、平等、博爱、无阶级、无政府、无法律、无道德的共产社会之神圣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