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箓》168
宇文雷跌得土头灰脸,他顾不得自己,双手撑地,急道:“公主你伤着没有?”
只见公主衣袂飘飘,宛如月下飞仙,伫立在原地不动,淡淡一笑,道:“我没事,不过我倒希望她真能在我脸上划一下。”
宇文雷怔了一下,道:“为什么?”
黑衣女冷冷道:“那还不简单。”就要上来动手。
宇文雷大怒,飞身拦截过去,发掌猛劈。
黑衣女被他撞了一下,伤势不轻,见他好像一只狂虎猛冲过来,用的又是拼命打法,不敢硬接,疾让开去。
香玉公主秀眉一皱,道:“你被人毁容,不去找他报仇,却为何想迁怒于我这无辜之人。”
黑衣女厉声道:“当年我被毁容是有辜吗?害我之人已身死,但我依然受着无情岁月的煎熬……”说时咬牙切齿,全身发抖,神情甚是激动。
香玉公主轻轻一叹,道:“你遭此不幸,当知毁容之痛,就不该把此不幸,再加诸别人身上。”
黑衣女人冷笑道:“难道要我自己一人承担痛苦吗?多年我一直想找一人来帮我分担痛苦,可是走遍天下不得如愿,今日总算见到了理想人物。”
香玉公主秀眉一皱,道:“你说的理想人物可是指我?”
黑衣女人仰天咯咯娇笑,虽然脸上疮疱抽动得甚是可怖,但显然心中甚是得意,她道:“正是。”
香玉公主不解道:“你这话甚是令人费解,简直是把我当做敌人。”
黑衣女道:“我说了你就明白,天下女人何其多,十数年来我走遍天涯海角,要找一位比我美丽的女人,然后再把她朱容毁坏,可是这个愿望始终没有达成,因为从未遇到比我毁容前更漂亮的女人,最后只好孤零零一人回到‘桃花居’隐居起来,我只道今生今世难见到比我更美丽之女人,想不到,哈哈……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宇文雷朗声道:“当今武林之世,有三位绝色美女,香玉公主便是其中之一,你这丑贱人自高身份,想与公主比美,真令人笑掉大牙。”
黑衣女脸有疑色,道:“像她这样美的女孩子有三人,我不信。”
宇文雷哼了声,道:“你这井底之蛙,自然不会相信。”
黑衣女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也许你说的是真话,假如我能恢复本来容貌,必可同她们比美争艳,可是,唉……已经十四年零十一个月了,他说十五年内无法治愈,就永世难再复容。”说到此,脸上疮疱微微发痉,怪眼一翻,阴鸷鸷地凝望着香玉公主秀脸。
香玉公主道:“你还想毁我容貌吗?”
黑衣女轻轻点了点头,神情甚是坚定。
香玉公主道:“你用指爪在我脸上一划,就能把我面孔毁坏吗?”
黑衣女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小瓷瓶,盛着紫黑色液体,眼中射出仇恨之光,冷忿道:“当年我就是被这烈性毒药水,毁去如花玉容,我只要把它洒在你脸上,那时咱们二人同病相怜,斯守在‘桃花居’,度这残生,有你作伴,也就不觉得岁月漫长凄凉。”
香玉公主脸上俱是怜悯之情,轻轻叹惜了一声,道:“你的不幸遭遇,我很同情……”
黑衣女人冷冷接道:“想当年我绮年玉貌,遨游江湖,有无数男人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可是当我不幸失去如花玉貌,变成人间最丑陋的女人时,那些人人个避如蛇蝎,视同陌路。曾经与我海誓山盟,金石不渝的情人,也狠心抛我而去,如今我已是世上最孤零,最凄凉的薄命人,这种痛苦说了你也不明白,除非把你毁成我这模样,才能心领意会……”
香玉公主柔声道:“你一直孤零一人在此生活吗?”
黑衣女轻轻颔首道:“桃花居当年门庭若市,堂上坐无虚席,可是六年多来,门可罗雀,未有亲友故旧踏上一步。”
香玉公主轻轻一叹,道:“人情冷暖如水,也许你并未遇上真心爱你之人,才会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负情离你而去。”
黑衣女仰天一阵狂笑,脸上疮疱抽动得更厉害,神态甚是可怖,笑毕接道:“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难来时各自飞,像你这样多愁善感,最是受人欺骗,就把这个来说吧……”手指宇文雷,道:“别看他此时对你殷勤呵爱,肝胆相护,一旦你珠黄色故,红颜迟幕之时,他便是第一个绝情负你之人。”
香玉公主微微动容,心中暗暗忖道:“尹靖会不会如她所说那样薄情?唉我怎么胡思乱想……”口中不觉喃喃道:“不,他不是那种人。”
宇文雷大喜,道:“公主说的是,在下绝非负情薄义之人。”
黑衣女气道:“好吧,你不信我现在就立即把你容貌毁去,看他反应如何。”大步欺上。
香玉公主见她面目狰狞,不觉惊怵地退了一步,心想:有朝一日真变成像她那样,纵然尹靖还爱我。也不能累他痛苦一生。
思潮如电,闪过脑际,突然脸色一寒,叱道:“不,我不能像你那样。”素手一挥,一招“天外来云”,封劈过来。
黑灰女知她武功甚是高强,要毁她容貌谈何容易,因此左手瓶中毒液,迟迟未敢泼出,只见她拳打腿踢,频频娇叱,发动猛攻,以便伺机下手。
公主对那瓶中毒液甚是忌畏,只见她左手春兰,右手秋菊,掌花飘香,金莲冉冉,把她逼在寻丈之外。
宇文雷嗅到“天罗香”的香味,头脑越胀越大,这时虽然想插手相助,却力不从心,只是口中叫道:“公主,对这狠辣女人,绝不可丝毫留情,否则定要吃亏。”话声中人退到篱下盘坐运功。
香玉公主大半精神在留意她左手毒瓶,进退之间极有分寸,使黑衣女始终找不到泼洒的机会。
黑衣女早年闯荡江湖,对敌经验丰富,情知这位美丽的公主,所以不敢猛然进招,完全是被自己毒瓶吓住,有此一顾忌,才能勉强维持着不败不胜的均衡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