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箓》124
那声音如从地底深处发出,似是一道很重的铁门开启声,荒林寂寂,因此隐约可听出。
二人不禁好奇地伏在门缝,向里暗窥。
只见从阴森的大殿深处,突然出现一支烛光,好象鬼火似的向前移动,烛光后面显出一道人影。
寺门“呀”然一声开启,一位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右手撑着一只蜡烛,烛光映在脸上,神色一片冷漠,毫无表情地说道:“施主光临敝寺,有何贵干?”
刘老妈道:“老身等行脚过此,正值天黑,想借宝刹栖息一夜,大师意下如何?”
那和尚抬目看了马车及明旭王子一眼,又冷冷道:“老檀越有几位同行施主要落脚?”
刘老妈道:“大师准备二间禅房,五份素斋,明日离庙时,自有重赏,其余不必多问。”
和尚合什道:“禅房在东厢,素斋贫僧立刻去准备。”言辞行动都很机械,说完话转身欲去。
刘老妈突然又把他叫住道:“大师请暂时留步!”
和尚停步道:“老施主还有何指示?”
“我们的马车须拖进院内,不能抛在外头。”
和尚伸手一指,道:“施主请从左边旁门进入,那里车马可通行。”说完话把手中蜡烛放在神案上,转身径进入殿中。
二人游目四顾,只见殿中打扫得甚是干净,十八罗汉尊像,奉列二旁,形状不一,雕刻得很生动。
以这殿中气派观之,应有不少和尚在此清修才对,但庙中阗无人迹,而且非常幽暗,除了神案上的烛光之外,点烛不燃。
小频有些不安道:“这座庙看来很可疑。”
刘老妈轻叱一声,道:“不中用的丫头,怕什么,把马车拉过来。”率先向左边旁门走去,伸出竹杖把边门推开。
入得旁院,里面稀稀落落,种了几棵菩提树,倒也清雅,马车辘辘直进后院。
这时东厢有二间禅房透出灯光,里面人影闪动显然那和尚正在清扫房间。
明旭王子跳下马车,当先走进一间禅房,正与那和尚照了一个面,彼此都没有招呼一声。
尹靖与公主等歇息在另一禅房,那和尚去不一会儿,端出素菜米饭,小频走出房门外。把素斋接下,和尚道:“荒林野寺,粗斋淡饭,请施主包涵。”临走时间向房中瞄了一眼。
小频把饭菜桌椅摆好,香玉公主莲步轻移,走到桌旁,举袖向桌面上拂过。
一见桌上菜饭毫无异样,曼声道:“这些素斋可放心饮食。”
尹靖笑道:“公主刚才罗袖拂过桌面,假如食物中下毒,公主罗袖拂过立呈预兆?”
香玉公主“嗯”了一声,尹靖接道:“明旭殿下在隔房,我去请他一道过来用餐。”说着举步走出房门。
隔房禅门轻掩,尹靖举手叩了一下,明旭王子道:“哪位?”
“殿下,是我。”
“哦,是神弓驸马,请进。”
尹靖推门走进房中道:“寺里大师已将素斋送来,请殿下移驾过去,一道用餐。”
明旭王子淡淡一笑,道:“请小频端一份过来,我在这边自用就可。”
尹靖剑眉微皱,心中顿生疑云,明旭王子先是拒绝坐进车厢,现在又不愿同桌进餐,用意令人难解。
因此他心中微生不悦淡然道:“殿下千乘之尊,如不愿与我们同餐,自不便相,我立刻令小频把素斋端过来。”
转身欲去。明旭王子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急声道:“驸马请留贵步。”
尹靖停身回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明旭王子苦笑道:“玉壶国在东夷六国十三邦首屈一指,我能与驸马公主同行,殊感沾光不浅,我不能与你们共同进退,实有不得已苦衷,驸马万勿见怪。”
尹靖闻言一怔,诧异道:“在下不知殿下另有顾忌,刚才言出无心,请勿介怀。”转身走了二步。
明旭王子跟上一步,道:“驸马不想知道我因何不能与你们共同进退吗?”
尹靖襟胸开朗,不想深究别人隐私,因此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有不便言之处,还是不说为上,在下绝不会怀疑。”
明旭王子叹了一口气,道:“驸马胸怀磊落,令人心折,在下不便与你们共进退实因尊夫人之故。”
尹靖微微一惊,道:“这个,可否请殿下说明一二?”
明旭王子突然将右臂缓缓举起,平伸到胸前,脸上变成一片黄蜡之色,那手臂自肘以下,渐成红色,显然在运一种诡谲的功夫。
尹靖突然心生警戒,只见他手掌已由殷红变成紫黑之色,这分明是一种旁门的歹毒阴功,其火候已非同小可,他一生戒心,太乙玄功自然布满周身,淡淡一笑道:“殿下神功火候已臻化境,只是在下见识浅陋,请教是那一门玄功?”
明旭王子黄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旁门左道功夫,难登大雅大堂,驸马可有指正之意?”
尹靖剑眉轩扬,朗笑道:“如此印证琢磨,在下甚愿钦仰殿下神功。”
明旭王子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指尖并微微冒出紫黑色烟雾,冷然道:“我这门武功一生下来就开始由先师‘狂颠尊者’洗炼,迄今已有将近三十载寒暑,东夷六国十三邦,能接下一掌的人屈指可数,相信今后在中原武林道上也不会多见。”
尹靖见他功力火候已然到炉火纯青之境,虽然说得夸口一点,但确是真话,当下颔首道:“殿下功参造化,自可在中原武林道上放一异彩。”
“我这‘七灵断阴掌’虽然厉害,但却最怕一人!”
“敢问那人是谁?”
明旭王子缓缓吸了一口清气,陡将“七灵断阴功”收回,紫黑色的手掌顿时恢复常态,脸上又显出明朗俊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最惮忌之人,就是令夫人香玉公主。”
尹靖微感意外,淡淡一笑,道:“二公主秉性谦和慈善,纵然武功在殿下之上,也不会对殿下有所不利,何况她也不见得能胜殿下分毫。”
明旭王子朗笑一声,傲然道:“东夷六国十三邦中,似香玉公主的功力,不下五,六人之多,我唯独惮忌令夫人,岂会单纯因武功之故?”
他语气顿了一下,见尹靖满脸迟疑之色,笑道:“十八年前玉壶国发生过一件奇事,轰动东夷各海岛,迄今犹被人目为天下奇闻……”说到此,举步走去,把二扇门扣紧,回身坐落床边,并示意尹靖坐在另一端,低低问道:“驸马与二公主鸾凤和鸣,行周公之礼时,可曾觉得有任何异样?”
尹靖闻言俊脸通红,热气直烘到耳根,尴尬地一笑,说道:“在下与二公主名份虽定,但尚未行过大礼。”
“哦,我一时问得鲁莽,请附马见谅……那么,附马可曾闻出二公主体香有何特殊?”
“二公主具‘天罗香’,兰馨幽馥之气,令人神醉。”
“天地间无奇不有,十八年前玉壶国皇后生了一个女婴,诞生之时浓郁幽香,弥满宫中,当时在宫外聆听皇后生龙育凤佳音的皇上,及诸大臣显宦,都闻到自宫中散发出的一股醉人的香气,君臣深感诧异,后来才知皇后生了一位玉体会发香味的二公主。
这件事未几就传遍东夷各海岛,列国君主一则要表示友好,恭贺玉壶国天送雏凤,二则想趁此机缘,一闻二公主体香,逐纷纷敬备厚礼,前往谒访。”
“流风所至,敝国自然也不例外,当时父王并请先师‘狂颠尊者’同行。”
“说起先师乃是名震东夷的高僧,武功之高为‘觉远寺’群僧之冠,不过他性情怪异,不拘俗节,有如孤云野鹤,行脚四方,甚少在‘觉远寺’清修,寺中职务由低他一辈的白眉神僧主持。”
说到这里,明旭公子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