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19王者之上》英雄志19王者之上(76)
“砰”地一声大响,威武棍来势奇快,抢先敲上了脑门。铁掌高手眼冒金星,手下却仍虎虎生风。又听“砰”地再响,棍棒又次砸来,铁掌高手鲜血长流,却是毫不死心,仍在探手向前。“砰砰砰砰”,一阵乱响过后,地下血泊里倒了一名中年人,看他的五指勉强抓住了黑衣少年的铁靴,人却早已昏晕过去。铁靴提了起来,将铁掌高手一脚踹了出去。黑衣少年冷眼回望,眼见海棠还依偎在苏颖超身边,当即扭了扭颈子,把手指定向一旁,示意她立即退开。海棠好似认得此人,一时又怕又慌,把牙一咬,转身便朝师妹处奔去。
黑衣少年震慑全场,他斜目看了看鲁王爷,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鲁王吓了一跳,急忙逃回了众喇嘛身边,再也不敢过来了。嘎地一声,黑衣少年拉开了木椅,在苏颖超对面坐下,淡淡地道:“颖超兄……久违了。”
瞬息之间,酒楼里全静下来了。站得近的如鲁王爷、苏颖超,坐得远的如卢云、众酒保,人人都在打量这名不速之客。此时连何小姐也觉得害怕了,她扯住了翠杉的衣袖,附耳道:“这人是谁?怎地见人就打?”
翠杉与明梅对望一眼,细声道:“他……他就是咱们老爷的公子,伍崇卿。”
“什么?”听得伍崇卿三字,众人都傻住了,鲁王爷愕然咒骂,卢云也是睁大了眼,都觉得不敢置信。
这真是祟卿孩儿么?当年卢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条陋巷之外,那夜小崇卿穿着棉袄,打着喷嚏,两只脸颊红通通的,望来很是怕羞。可如今小崇卿长大了,却落得满身暴戾之气,若非听得旁人解说,卢云纵使对面相遇,怕也认不出人来。
父定远,母艳婷,黑衣少年果然大有来历。他沉着一张脸,模样有些像是罪犯,眼见苏颖超迟迟不坐,森然便道:“颖超兄,坐吧,别站着。”眼看小鬼旁若无人,却要鲁王如何忍得,霎时又冲了过来,戟指大骂:“臭小子!我道你是仗着谁的势头了,原来是靠着伍定远那厮,本王告诉你……”还待唠唠叨叨,猛听一声霹雳怒吼:“滚!”
伍崇卿拿起了棍棒,重重砸在地下,仿佛魔怪暴吼,目皆欲裂。须间四座皆惊,众酒客发一声喊,全冲到了楼下去了。鲁王爷大惊失色,待见伴当武师也逃得一个不剩,只得铁青着脸,边逃边嚷:“臭小子!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啊地一声,鲁王爷一脚踩空,滚到了楼梯间,一路摔了下去。
整层楼全静了下来,地下的铁掌高手早给人抱走了,其余闹事的王爷,划拳的酒客,全都一轰而散,偌大的堂上只余下十来名伙计。卢云凝目来瞧,只见海棠、明梅、翠杉等少女兀自不肯走,只躲在屋角看着伍崇卿,满面忧虑。
说也奇怪,这三名女孩都是艳婷的徒弟,该与崇卿相熟于是。可师兄妹酒楼相逢,彼此却连招呼都省了,真比陌生人还要不如,却又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一片沉寂间,堂上静悄悄的,除了楼下的轰饮笑闹之声,听不到别的声响。只听崇卿沉着嗓子,道:“伙计。”凶神才走,恶煞又来,听得脚步一阵慌乱,那酒保急急奔到了桌前,苦笑道:“大……大爷,您有何吩咐?”伍崇卿取出一锭银子,远远抛了过去,说道:“给来两只大碗,一坛烈酒。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谁敢打扰啊?”那酒保低声苦笑,也是怕自己招惹了凶神,忙颤巍巍地转过身去,自去勺酒取碗。
伍崇卿并非寻常人,而是权贵之子。他并不怕鲁王爷,也不怕官府,不过他却很敬重苏颖超,他仰起头来,淡然道:“颖超兄,赏个脸,和我喝杯酒。”
眼见伍崇卿凝视着自己,屡次邀约,苏颖超却有犹豫之意。他打量着崇卿,只见此人仪表堂堂,坐下时腰挺背直,看得出颇具家教。可不知为何,这人的眼神却不见世家公子的温文,反而带了一股森寒邪气,望来极为古怪。
眼看苏颖超仍是不为所动,伍崇卿沉下脸去,吊起了冷眼,森然道:“怕了我么?输……大哥……”
砰地一声,“三达传人”将长剑扔到了桌上,当场傲然就座。眼见苏大侠有意大发神威,教训狂徒,何小姐自是芳心乱眺,海棠等少女却与伍崇卿相熟,一时间心头惨然,大叫不妙,就怕一会儿发生什么惨祸。伍崇卿激将得手,却也没露出得意模样,他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抱胸,傲然道:“颖超兄,还认得我么?”此问大是奇怪,经得先前一闹,全场不分来历贵贱,全都识得了伍崇卿。苏颖超不知他为何多此一问,便只淡淡回道:“阁下不就是伍爵爷的公子么?如此家教森严,京城里谁敢不识?”
这话隐隐牵涉到了伍定远,海棠、明梅等少女自然不爱听,不禁眉头一皱,略见不快。伍崇卿听他损及乃父,却毫无不满神色,只摇头道:“你是还没认出我。”
一片寂静中,忽听桌边传来颤声陪笑:“大爷……酒……酒菜来了……”
可怜的老掌柜来了。看他今夜专遇坏人,先是王爷来此打人,后是都督之子闹场,今夜魔星高照,真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看他蹑手蹑脚,手上捧了一坛酒,却又不敢过分逼近,只能远远递来碗筷,就怕招惹池鱼之殃。祟卿倒也没为难他,自管接过了东西,放到桌上,又道:“苏大哥,咱俩好久不见,今夜换我作东。”
听得伍崇卿自称许久不见,苏颖超却是一脸意外,道:“咱俩以前认识么?”伍崇卿淡淡地道:“苏君若是想不起来,兄弟自会帮你。”说着斟上满满两碗酒,随即递了一碗过来。
苏颖超心烦意乱,想今夜琼芳出走、师叔见责,加上自己练剑遇上了麻烦,可说诸事不顺,实没心思应付此人。见得酒碗递来,却也不想接,迳道:“兄台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时候晚了,在下明早又还有事,不妨改日再聚吧。”
苏颖超寥寥数语,言不由衷,只想早些打发场面,正待起身告辞。忽听伍崇卿笑了笑,道:“坐下吧,你不是连老婆都跑了,这会儿还忙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这人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居然晓得琼芳离家出走了?苏颖超不觉沉下脸来,便又安坐下动,垂下了眼眸,静声道:“伍少爷,在下今夜脾气不好,请你……”说着把手按上了长剑,跟着不言不动。
苏颖超动怒了,随时都会暴起动手,伍崇卿却是视而不见,自管拿起了酒碗,道:“苏君莫要动气,小弟今夜找你,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听得朋友二字,海棠等少女莫不一脸惨然,慌道:“苏大侠,千万下要。”
看众少女如此惊慌,这伍崇卿定非善类,无论谁与他亲善结交,便如误踩了狗屎,真要倒上三辈子的楣。天幸苏颖超颇有明见,淡然便道:“不敢当。苏某一介白丁,伍少爷却是权贵之后,请恕在下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