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20保卫京城》英雄志20保卫京城(19)
武林中人名声第二臭的,便是惧内之人。这些人出门是虎,回家是鼠。靠着老婆的娘家势力,往往还欺侮同道。眼看众宾客交头接耳,商议着米饭软硬的不同,吕应裳自是哭丧个脸,三棍杰则是满面怜悯,躲在远处猛摇头。那高天威却还没玩够,只管好奇地问:“若林老弟,江湖盛传小嫣嫣武功远胜于你,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说来听听吧?”
看着高天威好不阴险,吕应裳若坦言武功不及老婆,不免坐实了吃软饭的臭名。可若要高声反驳,高天威定会大做文章,把自己说成一个殴妻虐子的暴汉。可怜他进退维谷,只能两者相权取其轻,叹道:“启禀前辈,内子出生广东名门,武功确实胜过晚辈许多。”
“哈哈哈哈!”高家门人擂胸顿地,大笑道:“吕大人,打架记得带夫人啊!”
众人心下大乐,吕应裳却没生气。只是低头叹道:“诸位说对了。在下年轻时与人约会比武,内人总是放心不下,定要坚持给我掠阵。可惜她连生了三个孩子后,大损真元,近年来更为了相夫教子,不惜把一身功夫全搁下了,武功反倒是远远不及晚生。每当我见她那双判官笔,心里都忍不住一酸……”说着眼眶湿红,忍不住道:“嫣嫣……我欠你的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众宾客听他夫妻情深,心里自也敬重,眼看高天业,高天成还在嘲笑,莫不怒目以对,厉声道:“武林败类!便是你们这张嘴脸!”高天业、高天成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自己犯了众怒,竟是不敢作声。
吕应裳近年官运扶摇直上,靠的便是一张嘴巴厉害,平日不知道要应付多少公文刁难,岂惧小小一个高天威?一时内心暗笑,高矮子,忘了吕某是官场出身的?想找我斗口,再练十年吧。
高天威本还等着见缝插针,岂料这话毫无破绽,自也哑口无言,只得叹道:“可惜了,小嫣嫣洗手作汤,你吕家多了个主妇,江湖少了个女侠啦。”
吕应裳微笑道:“前辈这话就不是了。江湖上少了一个女侠,武林里却又多了三个少侠,这下可没吃……”亏字才出,忽然心下大惊,晓得自己说错话了。果然高天威大喜道:“对了!我怎么忘了?你和小嫣嫣连生了三个小宝贝,可又打算再添个丁呀?”
“前辈见笑了!”吕应裳浑身冷汗,陪笑道:“咱家三个小鬼调皮捣蛋,早把咱夫妇折腾的精疲力竭,哪有力气再生第四个?”
“嘿嘿!”高天威高兴了,霎时眯着老眼,笑道:“事不过三啊。”
说着不忘拍了拍吕应裳的肩膀,安慰道:“不打紧,继续欠着,欠着。”
一旁宾客又听不懂的,便来探寻高家门人,待听得礼仪廉耻四字,便也恍然大悟了。
四下悄然无声,忽听扑哧一声,一名宾客笑了出来,霎时一传十,人人忍俊不禁,片刻不到,整座兵部哄堂大笑,屋顶竟似给掀翻了。
当年吕应裳新婚燕尔,一举得男,大受激励之下,便给大儿子取名“得礼”,二儿子则叫“得义”,自盼日后吕氏四兄保家卫国,也好扬名天下。孰料老婆连中三元后,居然生不出来了,从此事不过三的外号便安在吕应裳的头上,至今翻不了身。
礼仪廉耻,国之四维,眼看宾客都笑歪了嘴,都在议论四维不张的道理。吕应裳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暗恼道,高矮子,吕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当众出我的丑?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握住高天威的手道:“前辈,听您如此心意,在下真不知该如何道谢了。”
高天威乐翻天了,猜想这人是个天生窝囊废,正要添几句难听的,忽然掌心剧痛,一股内力侵入经脉,转眼间便让自己气息不顺。对方竟是以毕生功力来袭。
高天威心下怫然:“好你个吕应裳,不过和你说两句笑话,你都来真的了?”
高天威身为武林名宿,功力岂同寻常,当即深深吐纳,脸上闪过浓黄之气,一股凌厉内劲随即反击而出。高天业、高天成等人见状,莫不暗暗冷笑:“吕应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会有你苦吃。”
吕应裳今夜犯了太岁,众宾客唯恐天下不乱,便又聚拢围观,在那儿摇旗呐喊,高声叫好。
这内力看似无性物质,实则为经脉气血运行之异能,分动静两大宗,以坐卧行站四法行功。其中淮西高天将专练动功,门人锻炼五体时,由外向内吞吐罡气,又称硬气功。这法门虽然笨拙辛苦,可依次练来的内力,却远比寻常门派来的扎实。尤其高天威年近八十,比吕应裳大了二十来岁,气血虽衰,内里却只有加倍深厚,看着若林先生若要与他较量内劲,不免要自讨苦吃。
双方出掌交握,一是华山九代首徒,一是淮西高天将之长,二人各凭内家底子相抗。吕应裳连出内息,稍与对方的功劲相触,便觉高天威体内罡气充沛之至、甚且凌厉之极。相形之下只见的内力却如飞花棉絮,空洞松垮,才与对方功劲相接,便似泥牛入海,转眼间便给反攻回来。
眼看吕应裳功力不过尔尔,高天威心下暗笑:“这厮是宁不凡的师兄,空有一身名气,本事却可怜得紧,我今夜若是能大大折辱于他,那可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都说“人敬富的、狗咬破的”,这华山自宁不凡退隐以来,门人已如过街老鼠,无论是傅元影、苏颖超、吕应裳,全是人人喊打。念及宁不凡一世威名,高天威心中一热,更想大大折辱吕应裳一番,当即鼓荡丹田,一股内劲发作出来,竟要逼得这位华山首徒下跪求饶。
啪的一声,听来似有什么东西碎了,高天威心下大喜,知道吕应裳支撑不住,脚骨多半碎了,正等着对方哭泣投降,却听旁观宾客大声惊道:“好厉害的铁脚功!”
听得此言,高天威不觉微微一愣,他转过目光,只见吕应裳脚下青砖已成粉碎,适才那声脆响响,原来是从这儿传出来的。高天威心下起疑,看吕应裳全力发功,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哪有余力在这会儿踩地板?他有心察看虚实,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把体内罡气狠狠压了过去。
啪的脆声,又有什么东西破了,四下更是采声大作,响彻大堂。高天威眨了眨眼,忙朝吕应裳脚下看去,这一望之下,身子却凉了半截,只见吕应裳仿佛身有千斤之重,脚下地板竟然陷下半尺有余,余波所及,连四遭砖石也有碎裂之象。
高天威满心骇然:“借力导力?这……这不是武当山的功夫么?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
天下门派各有所长,却只有武当一脉善于借力传劲。看这吕应裳明明是华山弟子,怎会使武当的独门功夫?他满心惊疑,忙来打量对方的体势,这才发现吕应裳身子重心前倾,右掌与自己的手掌斜斜相扣,那模样岂不正是如一座“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