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21兵临城下》英雄志21兵临城下(92)
阿秀吓了一大跳,不知谁在喊着自己,正要停步,却听墙外传来脚步顿地声,哗地一声,又是一声,一波接着一波,由近而远,彷佛无止无尽,墙外不知来了多少人。说话那人又喊道:“带天狗李。”后头又有人道:“带天狗李。”
“带天狗李……”、“带天狗李……”喊声一波接一波下去。阿秀心下大惊,知道追兵已经来了,忙藏身罗汉像后,不敢稍动。
墙外脚步跌跌撞撞,好似来了一人,听那说话之人道:“天狗李,此地可有异味?”
墙外传来一个害怕嗓音,想来便是天狗李了,听他低声道:“有啊,那味道是望城东去了,我方才便闻到了……”说话那人道:“是吗?那这儿有股尿臊味,你怎么没闻到?”
墙外传来闻嗅声,大队人马嗅了几嗅,纷纷喊道:“是啊,有股怪味。”不只墙外闻得到臊气,连阿秀也觉得臭了,心中便想:“完了,铁脚大叔撒尿太臭,味道可飘出来了。”
人人掩鼻喊臭,那天狗李却似鼻子坏了,只拼命嗅闻,不见其它。过得好半晌,终于改口道:“嗯,真有一股味道,我也闻到了……来,大家跟我来……这味道是往……”脚步声响,想来大队人马都要随他离开了。走不数步,猛听一人破口大骂:“天狗李,你怎么又望酒铺去了?”天狗李道:“那气味望酒铺去了啊……你闻……不信你闻……”
正胡说间,猛听一个冷峻嗓音道:“天狗李,你一直在兜圈子,以为咱们不知道么?”
阿秀听这说话声好熟,不由心下一惊,已认出这是“霍天龙”的嗓音。天狗李倒也乖觉,便陪笑道:“那厮……那厮一直跑着,我……我也没法子……”
“放你妈的屁!”群情耸动间,大队人马喊了起来:“这小子是怒匪细作!咱们杀了他!”
天狗李犯了众怒,已要惨遭围殴,猛听背后传来喊叫声:“让路!宋公迈宋老爵爷要过来了!”
脚步哗哗,人群好似分开了。阿秀撇眼去看,墙头处露出一顶官帽,看这人个头大得不能再大,帽头居然高过了墙顶,阿秀微微一惊,心道:“完了!宋神刀来了,铁脚大叔死定了。”
宋公迈名气很响,京城百姓几乎无人不知。阿秀自也听过他的故事,晓得这人年轻时和怒匪打过仗,武功很是厉害。喧哗声中,非但宋公迈到了,墙外还来了大批武林高手,好些人挤不下,便一一翻上墙来,坐于墙头歇息,想来轻功都不在那“霍天龙”之下。
那“宋神刀”嗓音有些疲惫,道:“几位差爷,咱们找了一整夜,现下都快中午了,还要再找下去么?”墙外传来嚅啮嗓音,官差们好似慌了手脚,竟都答不上话。良久良久,终于听得一人道:“宋老爵爷,请您稍安勿躁,咱们就快找到人了。”
“放屁!一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到底还要找到什么时候?”、“是啊!好多人都溜啦!咱们为何还要留在这儿?”四下咒骂声大作,人人都喊了起来。这话倒也提醒了宋神刀,忙道:“对了,高天威呢?怎么不见了?”听得一人叹息道:“昨晚就跑了,和吕应裳溜去喝酒啦。”
“禽兽!畜生!贪生怕死的东西!”墙外轰轰吵嚷,什么三教九流都来了,人人都在破口大骂。忽听一人道:“师父,峨嵋、点苍都走了,咱们武当又何必再撑下去?这也走了吧。”
这声音平平淡淡,却盖住了四下喧嚣,话声送过墙来,院里的大钟更微微嗡鸣。阿秀心下一惊:“好厉害!这是谁啊?”正想间,墙外却传来轻咳,道:“枫儿,你别说话。”
这声音也很玄妙,明明墙外说话,却似在耳边发声,再清楚不过了。霎时之间,墙外便传来呐喊声:“大家让条路出来!武当掌教真人元易道长要过来了!”阿秀心下一惊,他虽说年纪幼小,却也听过武林两大泰斗,一是少林,一是武当,没想这位“武当掌教”竟也在队伍中。
人群骚动一阵,想来那“元易道长”已到了队伍前头,听他道:“几位差爷,实不相瞒,咱们今夜还得上红螺寺面圣,没法这般无止无尽地找下去,你们给点主意吧,咱们还要上哪去?”
“是啊!找了一整夜!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快说!咱们还要上哪?”
众人气愤大吼,都拿官差们出气了。几名差人受逼不过,只得怒喊道:“天狗李!滚过来!”
天狗李真可怜,听得脚步声大作,墙外拉拉扯扯,想来又让人拖了过来。听得差人们喝问道:“天狗李!咱们方圆十里内全都绕遍了,你到底闻到味道没有?”
“有啊……有啊……跟你说了,是望城东去了……”、“城东?城东便是永定河!难道他跳进永定河里去了?”、“是啊……说不定真是……”
猛听一人暴怒道:“臭小子,不给你一点苦头吃,说不出真话来,来人!用刑!”脚步声大作,众官差想来都围了上来。听那“天狗李”杀猪似的叫了起来:“饶命啊!饶命啊!小人真已竭尽全力了!别打我啊!”
一片猪鸣狗叫间,忽听一个老迈的嗓音道:“巩正仪呢?还没走吧。”
宋公迈又说话了,四下便静了下来,听得一个怯怯的嗓音道:“爵爷,小的在此。”这话声带了几分惧意,阿秀虽未见到人,便觉得此人不称头。听得宋神刀道:“巩老弟,咱们有话直说,饿鬼已经到了吧?”
乍闻“饿鬼”二字,墙外突然无声无息,听不到半点声音。只听“巩正仪”轻声道:“是。饿鬼黎明时已经围城了。”此言一出,好似点燃了火药,墙外顿又炸了起来:“王八蛋!你怎不早说?”、“混帐!难怪西郊一早尽在敲锣!”、“操!”、“干!”一片吵闹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逃吧!逃吧!京城守不住啦!大伙儿快逃出城啊!”
“全都给老夫……住口!”猛听一声狂啸,其声如雷,排山倒海,直震得屋瓦喀喀作响。阿秀也急忙掩上耳孔,飕飕发抖。听得宋公迈深深吸了口气,道:“巩老弟,城外是伍定远的地头,他守得住、守不住,宋某管不着。我这儿只请问一句,你‘上头’到底要咱们找到几时?便这般无止无尽地搜下去?”
“嗯……这个……这个……”巩正仪支支吾吾,始终没作声。宋公迈冷冷便道:“巩老弟,你要不吭气,老夫现下便走。”过得良久,那巩正仪总算应声了:“回……回爵爷的话,咱们……咱们上头确实有个吩咐,说客栈弟兄只需找到正午,午时一过,那也不必找了……”众人愕然道:“不必找了?”巩正仪嗯了一声:“找到了也没用……”
一片惊疑间,墙外人人议论不休,却又听一声怒吼传来:“巩正仪!睁开你的昏花老眼看看!你的上头便是我啊!谁说咱们只需找到正午的?我说咱们得找到晚间!”、“为何是晚间?干脆找到明年元宵!岂不是好?”、“他妈的!你是官、我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