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防志
兵制沿革营制陆路兵制水师兵制军官列传(殉难附)屯政
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不备。台虽海外,岂与中土异哉?特内地设营置兵,皆募土着之人,以充行伍。台之水陆步骑,则自内地各营调拨而来,三年换班,及瓜而代,犹古戍边之例。惟屯兵则募各社番丁为之,设屯弁以管辖,实仿四川屯练之法焉。彰化居全台之中,最为扼要之所,相其险易,度其机宜,设水陆汛防,以控制之。诘奸除暴,洵足弭乱于未萌也。爰着其详,将使后之考武卫者,有所征信焉。兵防志。
兵制沿革
营制
陆路兵制
水师兵制
军官
列传(殉难附)
屯政
兵制沿革
内地设营置兵,其兵皆招募土着之人,言语既同,险要亦熟,故一兵可收一兵之用。台湾之兵,则皆由内地水陆各营调拨而来,除漳、泉二郡兵外,如福、兴、延、建、汀、邵之兵,乡谈各别,道路不知,驻台三年,换班更代,即戍边之例也。彰化未设治之先,原属诸罗。但于诸罗参将营内,拨千总一员,驻防半线,嗣以守备驻劄半线。诸罗令周钟瑄修志时,即洞悉机宜,议北路地方辽阔,宜增设营汛以控制之。迨雍正元年,增设彰化县治,乃设副将驻劄彰化,南驭诸罗,北控淡水;诚以彰化为中权扼要之区焉。台湾水师,向设副将驻安平,而彰化各港,但以千、把总分防。至乾隆五十三年,始分安平水师左营游击一员,移驻鹿港。以大将军福公平台之师,多从鹿港登岸也。自是而水陆营汛布置,皆得其宜矣。若通台骑兵之设,亦自福公始。当公平林逆时,率用马巴图鲁队当先,冲锋陷阵,所向无前;而善后事宜,乃请各营增设马兵,及仿四川屯练之法,请将通台归化熟悉,收为屯兵。法制之周详,洵足资弹压而弭乱萌也。
按道光十四年,以彰化营马五十疋,裁汰二十四匹,现实在额设营马三十匹。又以台湾向有招募本地兵丁,现彰化增设招募兵丁一百六十一名。
营制
军营驻邑治之内者,曰:北路协镇营,统驭彰、嘉、淡三属之兵也。曰:北路协镇中营,专为邑治而设也。曰:水师左营,分防鹿港各海口,而受辖于安平协镇也。
汛塘
设弁带兵者曰汛,如猫雾拺汛之类。仅安兵丁者曰塘,如赤涂崎塘之类。置兵宿守者曰堆,如各堆房是也。
军官
旧制:台湾自总镇至都、守,皆于三年俸满,即行更调。乾隆五十一年,此例停止。令总兵官历俸三年,奏请陛见。副将、参、游、都、守俱俟历俸五年之后,方准陞补内地;惟千、把总末弁,仍从旧规,三年调回内地。戍兵换班者,即令统率。
陆路兵制
北路协镇,原设参将驻诸罗(今改嘉义)。雍正十一年,改设副将,驻劄彰化县治,其兵原止一营。至是增设,分为中左右三营:以中营驻彰化,左营驻诸罗,右营驻竹堑,三营官兵,统归北协镇副将管辖。嗣后弁兵,皆有增设。今就北中营现设实额,备纪于后,而左营、右营官兵,另详嘉义、淡水两志,兹不具载。北陆路中营,驻劄彰化县治。雍正十一年,原设副将一员,中军都司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外委四员。乾隆五十三年,增设外委三员,额外外委一员。中营兵丁共一千二百二十四名。内分马战兵五十名,步战兵五百二十一名,步守兵六百五十三名。驻防城内者,六百零五名,分防各汛塘者,六百一十九名。营马五十匹,乾隆五十三年增设。道光十四年裁汰营马二十疋,增设招募本地兵丁六十一名。北陆路协镇中营兵丁: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按雍正十一年,原设驻劄县治及分防各汛、塘兵数,各有增减不同。今就现在额设计之:以六百零五名驻扎彰化城内,以八十五名分防猫雾拺汛,以八十五名分防燕雾汛,以五名分防二林塘,以八十九名分防南北投汛,以十名分防内木栅汛,以四十五名分防寓鳌、沙辘、大肚等塘,以四十名分防八卦山汛,以六十名分防许厝埔汛,以五十名分防大里杙汛,以五十名分防崁顶汛,以三十名分防四张犁汛,以四十名分防葫芦墩汛,以三十名分防触口汛,合共额兵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汛塘(衙署兵房附)
彰化县城内汛:城垣一座,计九百四十八丈。东西南北四城门敌楼四座,四城门堆房一座,各三间,共一十二间。副将衙署一所,中军都司衙署一所,军装库局一座三间,火药库局一座三间,看守库局上宿兵房二间,营盘堆房三间,营盘内兵房,共一百四十九间。安设副将一员、中军都司一员、千总一员、外委一员、额外三员,马、步、战、守兵共六百名。南门外教场一所,底塘一间,安兵五名。
八卦山汛(兵房二十二间)驻防:外委一员,战守兵四十名。
猫雾拺汛(兵房二十二间):千总一员(驻大墩),外委一员,战守兵八十五名。
外四汛(带管三塘,兵房共一十六间):把总一员(驻寓鳌头),额外一员(驻大肚塘),战守兵四十五名。内分:大肚塘(兵房五间,战守兵一十五名),沙辘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寓鳌头塘(兵房八间,战守兵二十五名)。各塘防兵统归该汛拨守。
燕雾汛(带管七塘,兵房共二十八间):把总一员(驻员林街),外委一员(驻二林塘),战守兵共九十名。内分:赤涂崎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枋桥头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大武郡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东螺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溪口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三林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一十五名),燕雾塘(兵房十间,战守兵五十名)。各塘防兵,统归该汛拨守。
许厝埔汛(兵房一十二间):把总一员,战守兵六十名。
南北投汛(兵房二十五间):把总一员,战守兵八十九名。
内木栅汛(兵房三间,此汛归南北投汛拨守):外委一员,战守兵一十名。
大里杙汛(兵房一十三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五十名。
崁顶汛(兵房一十二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五十名。
触口汛(兵房一十一间):额外一员,战守兵三十名。
葫芦墩汛(兵房一十一间):外委一员,战守兵四十名。
四张犁汛(兵房九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三十名。
以上各汛塘,俱建烟墩三座,望楼一所,牌坊一座,旗杆一杆。
北路中营军火
行营炮十一尊,母子炮十五尊,劈山炮二位,荡寇炮二位,鉎熕炮七位,大小铁炮子一百八十七个,母子炮铁子一百八十个,大小窝蜂子二百七十筋,大小铁子七千五百筋。备贮三年火药,七千二百零三筋十四两九钱八分;备贮三年铅子,二千八百七十四筋十三两五钱八分(所有给兵操演,次年赴司领回制炼补款)。弓箭二百六十三副,鸟枪七百六十二杆,藤牌一百五十九面,牌刀各具。又藤牌五十面,双手带刀五十把,腰刀一千零八十七口,战箭九千四百五十枝,斧、锹、镰、钁各三十把,钺锣锅三十口。
北中营额支俸薪养廉粮饷草干银米各款
副将一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千三百二十一两四钱五分七厘六毫。都司一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四百四十九两三钱九分三厘六毫。千总二员,每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百九十二两,共银三百八十四两。把总四员,每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百五十两,共银六百两。外委千把总九员,每员除月领战粮正饷外,年领养廉银:一十八两,共银一百六十二两。额外外委五员,例领步战兵粮饷。马战兵五十名,每名年领饷银:二十四两,共银一千二百两;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百八十石。步战兵五百三十五名,每名年领饷银一十八两,共银九千六百三十两(外委额外均在内);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千九百二十六石。守兵六百五十三名,每名年领饷银一十二两,共银七千八百三十六两;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二千三百五十石八斗。配兵骑操马五十匹,每匹年食草干银,一十二两,共银六百两。
以上官兵马匹,年共需俸薪养廉饷草干银:二万二千一百八十二两八钱五分一厘二毫;年共需兵米:四千四百五十六石八斗。
按道光十四年,裁汰马二十匹,每匹年食草干银一十二两,计共减草干银二百四十两。
戍兵赡眷银米
雍正二年,奉上谕:拨赴台、澎戍守兵丁粮饷,在台支给。伊等所留家口,若无力养赡,必致分心苦累。每月着户给米一斗,以资养赡。雍正七年,奉上谕:戍台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内地,前已加恩,每名给与米粮。今沛特恩,每年赏银四万两,为内地养赡家口之用。着总督等,均匀分派,按月给发,以示恤兵赏劳至意(每月户给赡眷米一斗,又赡眷银二钱八分零)。
恤赏银两
雍正八年,台湾镇王郡奏准:恩给营中恤赏银两,台、澎二处,领到本银,概就台郡购置田园、糖廍、鱼塭等业,遴员经理,征收租税,赏给兵丁有病、革退弁兵、拾骸扶榇等费。兵丁娶妻,并子女婚嫁,各赏银三两。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赏银四两。员弁亡故,扶柩回籍,照依每员名下支食养廉名粮计算,每名赏银四两,如系十名,赏银四十两。依此推算。故兵遗骸,班满队目拾运回籍安葬,分上中下游,给赏运费:上游赏银三两,中游赏银一两五钱,下游赏银一两。如同标并起,上中下游,拾运三名以上者,各减银三钱。一、台湾病兵辞退,革伍回籍,照站给赏盘费。每站贴银四分。
戍兵盘费
乾隆五年奉上谕:着总督将闽省生息银两,查算余剩之数,每年计共若干,即于此项内,分别班兵路途远近,给赏往来盘费,永禁营中帮贴之弊。上游每名给盘费银一两五钱,下游每名给盘费银一两。
戍兵加赏饷银
乾隆五十三年奉旨:以林爽文案内,所有抄没田园家产,递年租息,给加台、澎戍兵粮饷。于是每人每月,加赏银四钱,岁为例。过闺之月不加。中营马步兵丁,一千二百二十九名,年领加赏银五千八百九十九两二钱。
右陆路县南,距虎尾溪五十余里,东南西南设汛俱三。县北距大甲溪四十余里,东北西北设汛俱二。其设塘安兵,皆附各汛统辖,星罗碁布,可谓布置得宜矣。然今昔之时势不同,则汛塘之迁徙靡定,匪可胶柱而鼓瑟也。如乾隆丙午,林爽文之乱,自陷大墩始。大墩居猫雾拺之中,昔尝以都司驻劄于此。其后都司随标县治,改用千总驻防,所以重首祸,扼中权也。柳树湳昔为隘口,凶番尝杀居民,不得不设汛防之。故初用把总,继改外委,今并裁去;而移把总外委于他处。以向时之险隘已为今日之村庄,毋庸分兵守之,徒滋纷扰也。
夫汛塘之移徙,大抵因时以制宜。而山川之险阻,其有关于守土,为筹议所未及者,不可不思患而豫防之。若林杞埔,地迫内山,林深蒨密,谿榖回环,藏垢纳污,吏不能问。今且闤闠嚣尘,人烟错杂,沙连仓之储积,即在其间,保无宵小之窥伺乎?虽触口一汛,亦有弁兵,而寥寥无几,力岂足恃?在太平之时,无烦过虑。倘一旦地方有事,仓庾尚盈,我守之可以赡兵糈;贼据之,即以斋盗粮。至是而筹保固之法,晚矣。纵警报一至,援兵立驰,而道路险远,鞭长莫及,不其难哉。窃思此地,宜设一汛防,以千把总,增兵数十名,庶仓廒可保;而水沙连一带,入山总路,亦以扼其要而遏其冲也。昔大将军福公进剿林逆,尝驻兵东埔蜡,由南北投而直捣贼巢,及铲平大里杙,爽文遁入生番界内,福公又令大将札林杞埔以严兵守之,盖截其出路也。今于林杞埔增设一汛,与南北投互为犄角之势,不有裨乎?
至集集埔,路通水埔二社,沃衍膏腴,良田万顷,洵内山一大聚落也。该处山径崎岖,阻溪为固,兵家所谓一人守险,万夫难越者此耳。昔爽文亦尝据其地,被攻始溃。今集集已设街市,宜增一塘,安兵数名,以防匪类之出入,庶与触口相应援,而为南北投所兼辖焉。且今日之所不经意,而为将来之隐忧者,有二:其一为生番:性虽椎鲁,心亦狼贪。彼见汉人服食宫室,非不心羡其美,特欲效之而不能耳。镖枪弓箭,出入必以利器自随;又多置鹿铳,潜伺杀人为骁勇。。水沙连内,生番之归化者二十四社,其未归化者不知凡几也。况通后山崇爻等处,控弦不下数万,尚得以生番忽之耶?彰化设治之初,巡道吴昌祚尝讨骨宗矣;提军王郡,尝平林武力矣;副将靳光瀚,尝擒巴里鹤矣。十数年间,戕害居民无算。嗣后有被杀而出控者,有被戕而无告者,前车之覆,已可监已。其二为奸民:内山居民,狡狯而通番语者,为「番割」。知番所嗜之物,购与互换,名曰「摆流」。其利十倍。番出杀人,或互相攻杀,皆此辈之为也。他若抽藤、吊鹿、做料、烧炭之人,大半皆为匪类。或名民壮,或号屯丁,各带刀枪鹿铳入山,遇番则与格斗,轻性命若鸿毛,惟趋利之如鹜。徒党啸聚,多或数百人,少亦数十人,山深林密之间,虽潜行劫掠,谁得而诘之?台地人心浮动,以数十人之造谣煽惑,而地方旋即动摇;况聚亡命之徒,而结盟结会,他日之谋为不测者,此辈实为厉阶也。观于丙午之祸,有识者不为寒心哉?故置汛增兵,所以资弹压而折桀骜之气,使有所忌而不敢为乱耳。第防之于既发,孰若销之于未萌,则筹之宜亟也。
水师兵制
台协水师左营,原驻安平,乾隆五十三年,改驻鹿仔港。额设游击一员,统率守备一员(驻防嘉邑笨港汛),千总二员(一员随防鹿仔港,一员分防三林汛),把总四员(一员随防鹿仔港,一员防随笨港汛,一员分防三林汛,一员分防新店汛),外委六员,额外三员,步战守兵七百三十三名(内除外委六员,额外三员,舵工炊粮一十六名,实兵七百零八名。以三十名分防二林汛,以二十名分防海丰汛,以一十名分防水里汛,余俱随标)。战船一十六只,俱定字号,原设一十八只,乾隆三十年,裁汰二只(按现时海面清晏,战船尚未修造)。炮台四座(笨港一座,海丰一座,三林一座,鹿港一座)。
水师左营游击一员,驻防鹿仔港(衙署一座,原在北头。乾隆六十年三月陈周全滋事,营房焚毁,移驻土城内。新建游击署一座,营房五十三间,军装火药局一座。其炮台一座,遗址尚在北头海墘)。
营汛
鹿仔港汛,距邑治二十里,西临大海。该处人烟稠密,商舶辐辏,独当一面藩篱。巡防跴缉,最宜严紧,练兵训技,即在本处,为北路沿海扼要之区。遵海而南,至安平水程二百里。
水里港汛,在邑治西北二十里海■〈氵义〉,兵房三间,驻兵二十名。按水里港之北十里有五叉港,现时小船尝多停泊,宜将水里港汛移驻于此。
三林港汛,在邑治西南四十五里,兵房六间,防兵二十名。按三林港汛现在番仔挖港,商船辐辏,宜增兵驻防;与海丰港汛互相联络。
海丰港汛,在邑治西南七十里,兵房九间,驻兵二十名。按海丰港现已淤塞,近有宗元港亦可泊小船,宜将兵房移驻于此;与番仔挖港为犄角之势。
以上四汛,各建炮台一座,烟墩三座,望楼一座,牌坊一座,旗杆一杆。
左营军火
大鉎熕炮二十四位,中鉎熕炮十一位,百子炮四十位,母子炮八尊;又母子炮二尊,行营炮四尊。大炮子,八百七十出,小炮子三百出,窝峰子七百筋,中炮子四百出,群子四千四百出,鉎铁子五千九百九十二筋九两(火药、铅子按年赴司请领)。弓箭一百四十八副,鸟枪四百一十八杆,腰刀五百九十四口,战箭五千二百九十枝,藤牌一百面,牌刀一百口(以上班兵随带)。大挑刀二十五把,藤牌五十面,牌刀五十口,双手带刀五十把,长枪三十一枝,斧、锹、镰、鐝二十副。
水师船
台、澎水师战船,初制分派通省厅员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归内地州县,令其通省按粮议派,台属亦在匀派之内。后改属通省道府。四十五年乃令专属台湾道府,令福州府与台湾分修;而府之派船数倍于道。既而专责知府,并道标船交归府焉。雍正三年,两江总督查弼纳,题准设立总厂于通达江湖百货聚集之所,鸠工办料,较为省便。岁派道员监督,再派副将或参将一员,同监视焉。部价不敷银两,向来州县协贴,仍应如旧。嗣经总督觉罗满保会题,将台、澎战船九十八只,就台湾设厂,令台湾道督修,遂为定例。道光八年,以台湾府与道,各设厂分修,后定为例。
右水师汛防,在县西南者二,在县西北者一,而鹿港水师游击,又所以统三汛而兼辖之也。查鹿港未设以前,水师虽有汛防,不过一千把总驻劄,以严出入,司斥堠而已。迨乾隆四十九年,福州将军永公,奏开鹿仔港口,对渡蚶江。其时文员祗一巡检,武弁祗一千总,带兵数十名,何足资巡哨备弹压哉。越三年冬,大将军福公征剿林逆,兵船数百,俱由鹿港登岸。削平后,始议将安平水师左营游击一员,移驻鹿港,随带弁兵分防海丰、三林、水里各汛。可谓布置得宜矣。自时厥后,循守旧规,至今不易。不知台地港澳,全凭沙汕,以界内外。而沙汕之迁徙靡定,即港道之浅深无常,非若内地之山石一成不变也。所以水淘沙去,港深汕绕,前为澳,而巨舰可收;沙填水浅,港塞汕低,则有港直如无港,而商船难泊。康熙间,北路俱属诸罗,其时水师汛防,即有海丰、三林、鹿港三处,而水里尚无其名。自雍正初,彰化设治,至乾隆中,海丰、三林港俱淤塞。惟鹿港最称利涉。故丙午以后,蚶江、厦门,通行配运,洵足与鹿耳门相埒。乃沧桑之变,令人莫测:向之所谓利涉者,今仍淤塞矣;向之所忧淤塞者,今仍利涉矣。港口既已迁移,汛防亦宜通变。名虽沿旧,地已易新。营书拘守具文,依然奉行故事,岂知海口以关系甚重,则兵力以不足宜增。按时度势,似不能不豫为筹议也。
盖台湾之正口有二:八里坌在北,鹿耳门在南,惟鹿港为居中扼要之地。其水程相距,南北皆二百余里,此诚全台之中权,可以兼顾乎首尾,而为地险之足凭也。故口岸所在,必镇以官兵建以营汛,设以哨船,而又筑炮台、竖烟墩、造望楼,岁糜粮饷数千金,年运米榖数万石,其不惜多费,而设口置汛者,盖欲通商惠民,非徒征关税以裕国课,诘奸匪以耀兵威也。盖台湾为四省之藩篱,而各港口为台湾之门户。门户不严,曷资扞蔽?况鹿港口岸,较之鹿耳门、八里坌,其形势之险夷,又相悬绝也。八里坌口地居淡北,与福州遥对,水程仅八更;而由五虎门出口,暗礁丛杂,港道纡回,舵工既少嫺熟,商艘多畏不前。何如鹿港之往来习熟,郊商之蓄积饶多,水程亦甚直捷,船户莫不争趋。一旦有警,援兵立至,则口岸之保守,最为要图也;观于丙午之往事可知矣。鹿耳门口,为台郡咽喉,内地与厦门相对,水程一十二更。而中隔澎湖,风色不利,则须寄泊静候。澎湖垵澳,石礁参差,港道曲折,非精熟者,每多误事。即顺序抵台,而象鼻汕长而弯,又虞冲汕失利,何如由泉至鹿,水程八更,一昼夜便可直达;则险易之势,大不同矣。乃鹿耳门口,安平副将统兵二千防之;八里坌口,驻劄虽仅守备,而统兵不下千人。是口岸之紧要若斯也。独鹿仔港口,驻劄水师游击,统兵七百余人,分防仔番挖者,仅三十人,分防水里、海丰两汛者,各二十人;又分三分之一,归笨港守备统辖;则驻防鹿港之兵,未及五百。苟弗议增,何以守口岸而保其险哉?且鹿港之口,向距营汛不过数里,今港澳日徙日南,已在番挖之下。其离鹿港营汛也,旱程三十余里,一旦有事,即欲应援,而鞭长莫及,三十名之兵丁,其力尚足恃乎?
夫兵不足恃,与无兵等。故非议增不可,非议徙亦不可。则所以筹之平时宜亟也。其议增者何?鹿港居南北之中,北控淡水,南按安平,游击一营,兵应千名。除以三百分属嘉邑守备,使得防守五条港、笨港各口岸;尚存七百,统属游击,半驻港鹿,半分各汛。酌其轻重,量为多寡,庶口岸可守,无致以险予敌,而失制势之机也。其议徙者何?水师设汛,总以防守口岸为要,港口既迁,则汛防宜徙。如今之大港在番挖,商船泊此最多;则番挖之口岸,宜以重兵守之。非二百余人,不能独当一面之冲也。故名仍三林之旧,兵驻番挖之间,庶非虚设焉!他若海丰港汛,其港已无泊船,而宗元挖港,现成小口,小船亦堪停泊;此处胡可无兵?则海丰一汛,必徙于宗元,然后口岸可守也。至水里汛,昔本无口,设兵何用?今水里以北,有五义,迩来始成港口,虽巨舰难泊,而小艇可停。汕头已新设市,守口恶得无兵。徙水里于五义,斯亦必然之势也。
若夫内地垵澳,其为贼船所出没,而巡哨必严者,「诸罗志」论之极详,毋庸剿袭而覆述矣。然则水师力所重,莫如港口;港口之固守,又在严兵。倘兵力不足,而港口失据,贼保其险,以阻我师,虽良将劲兵,安能超越而登岸哉?此忧盛危明者,所宜思患而豫防之。毋谓愚者之过虑,罔中乎机宜也。
军官
北陆路副将
马骥,宁夏人,行伍。年月无考。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年月无考。
雷泽远,湖南常德人,武举。乾隆五年任,一月后陞福宁镇总兵。
江化龙,广东番禺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梁成■〈土盈〉,陕西西安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马龙图,广东潮阳人。乾隆十三年任。
郭宏基,籍贯出身无考。乾隆十七年任。
杨晋,正白旗人,监生。乾隆二十年四月任。
张世英,贵州南笼人,行伍。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任。
赫生额,满洲人。乾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乱遇害。
张无咎,山西人,世袭。乾隆六十年,以城守营署,是年陈周全作乱遇害。
董金凤,安徽合淝人,探花,侍卫。嘉庆二年十月任。
海隆阿,满洲正红旗人,参领。嘉庆六年九月任。
金殿安,山东聊城人,探花,侍卫。嘉庆十年二月任。
什格,蒙古正红旗人,护军参领。嘉庆十三年十二月任。
英林,满洲正白旗人,嘉庆十五年月□任。
罗卓,汀州人,武举。嘉庆十六年月□任。
明祥,蒙古正红旗人,公中佐领。嘉庆十六年四月任。
苏巴尔汉,满洲人,嘉庆二十四年任。
明祥,嘉庆二十五年再任。
徐廷荣,道光二年任。
王万邦,成都人,行伍。道光三年任。
赵裕福,汉军镶红旗人,世袭佐领。道光三年九月任。
黄其汉,山阴人,武举。道光六年任。
叶长春,汉军镶红旗人,公中佐领。道光八年三月任。
珊琳,满洲人,道光十五年十二月任。
北陆路中营都司
朱虎,宁波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李高耀,晋江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黄成缙,历城人,武进士。乾隆六年任。
卢仁勇,广州人,武进士。乾隆九年六月任。
刘宗源,永嘉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王琯,乾隆十三年任。
聂成德,蓬莱人,行伍。乾隆十六年任。
卢日盛,乾隆十八年任。
卢光裕,昌平人,行伍。乾隆二十年任。
那尔吉,满洲正红旗人。乾隆二十三年任。
任麟,元城人,行伍。乾隆二十六年任。
李定元,香山人,武进士。乾隆二十七年七月任。
王宗武,乾隆五十一年任。爽文作乱遇害。
焦光宗,陕西人,乾隆五十六年任。
卢植,山西人,武进士。嘉庆八年任。
绰哈那,满洲人,嘉庆十四年任。
杨彪,建宁人,行伍。嘉庆十五年任。
崇文,满洲人。嘉庆十七年任。
雷静元,广西人,武进士。嘉庆十九年任。
黄清泰,广东镇平人。嘉庆二十年任。
林名显,漳浦人,行伍。嘉庆二十一年任。
黄清泰,嘉庆二十三年再任。
杨彪,嘉庆二十五年再任。
关桂,闽县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任。
陈登高,晋江人,行伍。道光九年四月任。
洪志高,建安人,道光十一年三月任。
关桂,见上。道光十三年再任。
台协水师左营游击
魏大斌,广东人,武进士。乾隆五十三年任,累陞广东左翼镇。
曾绍龙,长汀人,武举。乾隆五十六年任,乾隆六十年陈周全滋事遇害(有传)。
曾攀鹤,长汀人,武举。嘉庆元年任。
雷鸣扬,浦城人,行伍。嘉庆三年任,缘事去。
陈廷梅。
许元勳,海澄人,武举。嘉庆十年十二月任,被议革职。
许律斌,诏安人,行伍。嘉庆十二年九月署,累陞参将。
曾振,平和人,世袭。嘉庆十三年任,累陞副将。
萧得华,福清人,行伍。嘉庆十四年三月以守备护理。
罗卓,永定人,武举。嘉庆十四年十二月守备陞任。
陈一凯,闽县人,行伍。嘉庆十五年十月以守备护理。
王赞,惠安人。嘉庆十五年十二月以守备护理。
罗卓,嘉庆十六年五月回任。
王赞,嘉庆十八年正月再署。
蔡安国,南澳人,行伍。嘉庆十八年十一月署。
罗卓,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回任,嘉庆二十一年七月卒于官。
翁朝龙,闽县人,行伍。嘉庆二十一年七月以守备护理。
汤贵陞,闽县人,世袭云骑尉。嘉庆二十二年十二月以守备护理。
吴宪章,南靖人,武进士。嘉庆二十三年十二月任。
陈一凯,见上。嘉庆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祥宗,满洲正黄旗人,嘉庆二十五年七月任。
张朝发,福鼎人,行伍。道光元年十月以守备护理。
谢建雍,诏安人,行伍。道光二年八月以守备护理,累陞副将。
杨彪,瓯宁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署。
沈朝冠,诏安人,行伍。道光五年四月任,十一月卒于官。
翁朝龙道光五年十一月再任。
温兆凤,龙岩人,行伍。道光七年四月陞任。
列传
王郡,字建侯,干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总从蓝廷珍,收复台湾有功,后为南路参将,始复姓。雍正六年,陞台湾总镇。七年讨平凤山山猪毛番。九年大甲西番林武力,聚众作乱,凤山流棍吴福生,亦乘间为变。郡时已授水师提督,乃先遣游击李荣,引兵应授。继侦知福生与商大概等,攻埤头甚急,遂决策率兵夜发,与参将侯元勳、守备张玉等,三路夹攻,败其前锋。贼复集,自辰至未,战数合,贼大溃,各奔窜潜匿。生擒萧田等八人,枭于营门。越日福生、大概等三十余贼悉就擒。南路既平,而新镇吕瑞麟剿大甲西番,为所围,征兵府中。总督郝玉麟复檄郡讨之。郡师至鹿仔港,遣参将李荫越、游击黄贵等,合兵围阿束社;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杀直抵生番悠吾界,屡有杀获。贼遁南日内山,峭璧峻绝,谍知樵径仅一线,督师攀援而登,炮声震山榖,贼负创去,捣其巢穴,焚其积聚。于是各社望风皆降,缚献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余年来镇台者,郡之功为优云(「府志」)。
吴昌祚,满洲正黄旗人,由监生、议叙。雍正二年,任台湾道。四年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总督高其倬檄昌祚到省,面询情形,授以方略,委为总统,嘱其分路进攻,务获首恶。以北路参将何勉副之,仍调淡水同知王汧协征。昌祚到台,依计而行。时巡察御史索琳,亦带亲丁会昌祚于斗六门,酌议剿抚。冬十月,昌祚遣何勉率兵亲入水沙连,擒获骨宗父子三人,押回军前,解省正法。六年,陞昌祚为山东按察使。
何勉,福州人,由行伍出身,熟于营务,谙练兵法。雍正四年,任北路参将。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九月,总督高其倬,檄巡道吴昌祚讨之,以勉为副。冬十月,勉率兵众攀岩援木,冒险深入,直抵水沙连,北港之蛤仔难社诸番,震慑就抚。越数日,复入南港水里湖社,擒获骨宗父子三人,及凶党阿密氏、麻薯等二十余番,搜出头颅一百余颗,皆押回军前,解省伏诛。水沙连平,勉累陞至台湾镇总兵。
福康安,号敬斋,满洲镶黄旗人。相国忠勇公第四子也。幼从戎有奇绩,金川平,论功封嘉勇侯,遂以协办大学士,总督陕、甘两省。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倡乱,提督黄仕简、任承恩,讨贼无功,贼众日滋蔓。明年春,诏以闽浙总督常青为将军代仕简,江南提督蓝元枚为参赞代承恩。蓝至鹿仔港病卒。常守郡城,贼势久弗戢。乃上书乞特简重臣,专司讨伐事。八月有旨,以嘉勇侯为大将军,超勇侯海兰察为参赞,同领队大臣普尔普、舒亮、四川将军鄂辉,统领巴图鲁侍卫一百二十余人,以楚、蜀、粤、黔兵九千人,赴台湾剿贼。侯至闽,礼贤下士,所至察民情、咨地理。抵泉州,征进士郑光策、举人曾大源,见于公邸。二人往见侯,长揖不拜,侯益尊重之。询以台湾乱故?光策首言上司好承奉,守士官差事奢侈,民生日朘削。侯壮其说,即日撤行台供具,以纳人言。其时献地图言机事者甚伙,侯皆纳之。乃定计集战舰,十月乙巳,发大担门,退候风于崇武。壬戌(二十八日)诸路军毕集,风色大利,遂放洋。下令针盘指鹿仔港而发。癸亥,舟集鹿仔港,使举人曾大源、厦门监生陈文会、职员杨振文辈,登岸招抚难民,露布告数百纸,令胁从罔治;凡归庄不助贼者,给与盛世良民旗一杆;凡庄有此旗者不加兵。于是良民闻风争领旗不绝,胁从多散。时爽文方以贼党守大里杙,而自与众贼悉力攻诸罗。诸罗困围已五阅月,民食草根豆■〈艹黠〉,待命于呼吸。爽文劄营牛椆山之上,在诸罗北七里。侯下令捣贼巢,大军尽攻大里杙,爽文惧,去牛椆山营,北退二十余里,结寨于大埔林,而分其党救大里杙。十有一月四日丁卯,侯使海兰察率巴图鲁攻彰化之八卦山,而使额尔、亨额色、穆里雍中以降番伏于山下。索伦阿木勒塔,侍卫哲尧,冲锋上山,海侯继之,枪箭齐发,贼奔山下竹围中,伏起,降番急扑之,散。明日戊辰下令,以舒亮为前锋,取路北攻大里杙。己巳,侯率大军,南驻营于元长,分兵五队,使海兰察为前锋侯自率诸将继之,悉南行救诸罗。辛未、天初明,爽文以贼众御我师以仑仔顶(地属笨港)竹围蔗园中,枪炮迸发,我军嶷立不动。海兰察视贼所聚,以马队冲之,巴图鲁辈箭无虚发,当之者七、八十步外,皆着矢倒地。贼如出不意,遂奔溃。爽文身被创,于是焚埤头柴林脚、西势潭仔湃厝、三埤厝、本厅、天锡、灰窑、双溪口、大仑、海丰、沟仔,凡十数庄(俱在笨港东南)。所至之处,势如破竹。耆老持露布出迎,丁壮请从征者不可胜计,遂直抵牛椆山。山为爽文大寨,贼众数万,负山阻溪自固,皆四面攻杀而来。海侯率侍卫,跃马踰溪,直冲贼阵,所向披靡,贼众大奔。比昏,海侯先入诸罗城。侯复率众将攻牛椆庄、台斗坑、北社尾,皆削平之。比夜、侯与大军入于诸罗,柴大纪率众官迎,具言久困状。福、海二侯,取豆■〈艹黠〉嚼于口,咨嗟者久之。诸罗民一时传闻者皆下涕。越三日壬申,贼聚数万,攻诸罗城之西北,侯使海兰察以侍卫屯练兵五百人出,飞镞疾驰,骤如风雨,贼急奔,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穷追至贼寮,悉焚之;使民载其粮而归。癸酉(初十日)复西剿至大仑,而将军恒瑞亦打通半天厝来会。大仑与半天厝比连,皆鹿仔草地,于是诸罗西路始通。诸罗围既解,爽文去大埔林,而坚守于斗六门。侯以近山贼巢连结,必先剿除,乃使海兰察、鄂辉、普尔普、与翼长六十七,率巴图鲁东剿,取路自十四甲而北。侯自与将军恒瑞、总兵袁国璜策其后,大战于兴化店,杀贼千数百人。自兴化店北至员林庄,贼巢皆毁。而舒亮前受策,复自侯仔港进军,伐竹仔脚、中寮,破大肚溪而南。海口路既通,乃使普尔普、乌什哈达,以千人南伐茅港尾,与知府杨廷理会剿中路。廷理亦能军,且得民情。不二日,普复拔营而北。辛巳(十有八日)下令攻斗六门。贼引数千人,迎截我师于马椆后(在诸罗北门外山中,今已废),击败之。追至大竹排而还(按马椆后、大竹排皆往斗六门旧路,福侯由此进兵非利,故引还;而于二十日破大埔林而北,即今之大路也。自此旧路遂废)。时爽文踞斗六门,而使其党屯大埔林及中林、大埔尾,履东屯庵古坑,以为声援。癸未,侯率大兵,复攻斗六门乃分兵使恒瑞、普吉保,攻大埔林;鄂辉、袁国璜,攻大埔尾;海兰察以巴图鲁攻中林;侯自帅师往来应援,大破之,数十里积尸遍野,日晡大军会集于庵占坑。坑,为蔡福巢穴,濠、栅深固,力攻破之。明日甲申(二十一日),师迫斗六门,贼踞隘口布坑阱,削竹筒埋之,以陷马足。我军行亩圳间,四面攻之,斩竹围入破其营;爽文遁,遂复斗六门。西螺逆民来降,侯使同知黄嘉训,搜其党。乙酉大军驻水沙连,分剿虎仔溪、万丹、南投、北投、诸庄,悉平之。丁未大军至平台庄,遂进攻大里杙。大里杙高垒土城,列巨炮,内设木栅两层,外溪磡重叠。侯挥军迫溪磡,贼发巨炮,侯亲跃马先渡,贼四出冲击。巴图鲁前,贼不敢犯,暮即列队于溪磡旁。比夜,贼来攻队,我军肃然无声。贼迫,辄杀之,黑夜中杀贼无算。明日戊午,侯率诸将分两路夹攻之,破其穴。杀贼目林素、林成、林快、江近、许三江、陈杰辈二百余人;擒伪彰化县刘怀青及张火、蒋挺、林茂、何从龙。时爽文已挈妻拏,越火焰山而遁,乃铲平大里杙,获大小枪炮数百,榖数千,牛八百余。北路文武关防印信皆收复。十有二月丁酉,攻集集埔破之,获爽文父母与其妻若弟。辛亥攻小半天又破之。二处皆坚壁绝险,悬崖鸟道,贼凿石断树,灭途迳,谋死守者。于是擒贼目林追、林二、林添、孙东海、王若敬。爽文匿埔里番社中。侯乃指画内山岐途仄迳,凡一十五处,皆令大将严兵守之。而自与海兰察穷搜乱山獠穴中,诛擒逆贼六千余人,收其器械。爽文自知不脱,乃投于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之以献,遂卒获爽文与其弟林跃,贼党何有志,悉槛致京师:时乾隆五十三年春正月四日也。北路悉平,侯乃下令南征。十有四日丁丑,侯使普尔普,偕副将谢廷选,取路内山僻径,直趋大武陇;鄂辉取路海口,由哆罗嘓、洗布埤,搜剿而南;特克什布,偕游击叶有光,亦沿山南进;侯自率领大军趋中路,以游击吴琇为为后劲。戊寅驻湾里溪,己卯进攻牛庄,擒贼陈献瑞,中路余贼闻风大溃,大穆降、九社口、本县庄、大武陇、大埔、十八重溪诸处贼悉平。壬午,侯率师抵南潭,丁亥,与贼战于南仔坑,大破之;遂进复凤山。以副将伍达色留守。有水底寮者,居台湾之极南,负山面海,地势险远,南北路贼多窜焉!侯使副将张芝元、知府杨廷理往招谕之。贼恃险四出攻击。芝元、廷理力战焉。明日戊子,贼列阵于海岸,以致相拒,侯率海兰察四路抄杀,出奇兵横冲击之,贼大败,奔入海中,死者无数。庄大田走琅■〈王乔〉,琅■〈王乔〉内山十八社,皆生番所居,外则柴城诸处,迫近海岸,林菁丛深,崎岖轇輵。二月五日戊戌,侯令侍卫乌什哈达,率师由海道进;海兰察、鄂辉由山路进;侯亲统大兵至风港,越菁穿林,深入三十里。贼从林中突出,三路军会合,殪贼于林中,遂获大田及其弟大韭,其党简天德、许光来、许尚辈,与大田母、妻、子、媳凡八百余人;生番缚贼三百余人至,尽杀之。械大田至郡,病亟,磔于市。南路悉平。是役也,台南北亘千余里,巨凶纠恶与胁从者,众且百万,巢穴累结,多在深林峻壑间,有人迹所未易到者。侯上秉庙谟,下稽众论,出谋制敌,成算在胸。自丁未冬十一月四日始用兵,至戊申二月五日,凡三阅月,而南、北路荡平。穷山绝险无留奸,群凶无漏网。水火倒悬,毕登衽席,时雨之恩,隘于海表。盖虑有必得,而兵无停机,有如此也。先是侯在北路烧贼庄,惧难民多失所;又东西螺投顺以后,降者日众,稂莠未分,乃疏请派文员十余人,至台抚恤;又请以巡抚徐嗣曾来台,治诸一切。诏皆报可。既平定,侯复疏请于台郡及诸罗,建筑城垣,以番民为屯兵。语在「城池」、「屯番」二志。又以逆案抄没田园租息,增赏戍兵粮饷。海防文武官,索船户例钱者,悉加案核治其罪。从军打杖者,悉奏加陞转。凡有微劳,皆赏赉有差。又审定善后事宜诸毕备,上皆如所请,有旨晋封公爵。赏红宝石顶,四团龙补服,黄带紫缰,诏立嗣于台湾,御制诗文纪其事焉(「台湾县志」)。
卢植,山西人,武进士。嘉庆十年,以北路中营都司护理副将。性毅而和,善抚士卒,顺体民情,故所至能得兵、民心。素有胆略,膂力过人,尤精击刺诸法。是冬十月,海寇蔡牵率匪船数十集入沪尾港,贼众登岸,戕害兵民。水师守备陈廷梅伤毙,驰文告急。植星夜率兵往援,与战不利。会贼大至,兵众皆怯,植亲放大炮击贼,身被炮伤,犹以智计退军,不至溃败。其胆略有难及者。贼号植为「卢飞虎」云。后以疾卒于官。临终沐浴衣冠,遗嘱后事,安坐而逝。
黄清泰,字淡川、一字承伯,凤山人,其先广东镇平人。天性孝友,内行纯笃。幼嗜学,以工举业得文誉。年弱冠,值乾隆丙午台警,奉檄领乡勇守郡,随军赏六品衔,补福州城守营把总,累擢至彰化都司,迁镇标中营游击,署艋舺营参将事。道光二年三月巡海,歼匪船数只,身被炮伤,有旨擢长福营参将,未赴任卒。逿历将备三十余年,拊循士卒,顺体民情,彬彬有儒将风,所至得兵民心;尤能礼敬贤士大夫。尝言戎政主简要,武职毋太畏事,毋太多事。任彰化时,大墩民与汛弁有争,汛弁张大其词,上下惶惶,乃急慰止长官及同列曰:此不过汛弁妄语,若一张皇,愚民畏罪走险,转生他变。请只身往,果为排解,兵民帖然。任嘉义时,有狂人为妄词,多牵淡水良民,镇军羽书,夜半缒城入,檄令往淡密查虚实;末云:本镇随后带兵擒办。乃立禀覆曰:清泰久任淡水,深知民情,安有突如人所言云者;但请左右亲信一人偕往。至则呼檄内有名者来,皆立至,指示偕往者曰:观此景象,是良民抑是匪类?偕往者曰,非公有定见,几误良民。同据实禀覆,止坐妄言者一人,余无问。阖境安堵。其镇静不烦扰大率类此。自弱冠从戎,任周水陆马背船头,手不释卷;尤好「尚书」、「史记」,咸有论说。其次子骧云,以文学起家,登己丑会魁,官工部,经史文艺,多出于口讲指画云。
附殉难列传
赫生额,满洲人。乾隆五十一年任北路副将。时会匪恣肆,乱机已伏。十一月初,总兵柴大纪北巡,贼已竖旗,四处劫掠,兵役不能捕。二十七日,生额同镇标游击耿世文、新任彰化县俞峻等,率领兵役五百余人,前往大里杙捕贼,焚毁数小村,谕令材民擒献。是夜贼众会集茭荖山谋乱,一时骚动,村民皆被煽惑;至夜,贼目刘陞、王芬等,率众攻陷大墩营,生额、耿游击、俞知县,皆遇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耿世文,贵州人。乾隆四十九年任台湾镇标中营游击。五十一年十一月奉委带兵三百人,来彰剿捕会匪林爽文等。二十七夜,驻大墩。是夜,贼目刘陞、王芬等,率众攻陷大墩,世文与副将、知县,及兵役五百余人皆遇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王宗武,□□人。乾隆五十一年任北路中营都司。林爽文煽乱,十一月二十八日,贼众攻城,宗武同知府孙景燧、理番同知长庚、原任彰化县张贞生、典史冯启宗等,分门守御。适大雷雨,枪炮莫施,宗武兵不满百,抵死拒守,贼不能入。二十九日,城中奸细开门纳贼,宗武正在督兵守御,忽见贼已入城,遂提枪跃马,与贼巷战。时随兵不过数人,宗武身中数枪,犹奋勇大呼,手刃二贼,退至署前,伤重坠马,遂被害。其子见父之死,亦力战中枪而亡。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朱化英、王德俊二人,籍贯出身俱未详;皆北路协镇标都司。乾隆五十一年,林逆滋扰,攻城野战,追奔逐北,将士阵亡者不可胜数;皆蒙予恤世袭。但历年已久,湮没不传。化英、德俊亦殉难之烈士也。其详已不可考,仅得其姓名官秩而已。嗟乎!事不越四十余年,而案卷俱佚,故老无传。以都阃之员,犹莫能稽其事蹟,况偏稗乎?士之不幸而失传者,类如斯夫?
陈国印、武成烈,俱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把总。林逆之乱,彰化县城陷,国印、成烈皆力战死。
尹贵,由行伍拔补北路右营把总。林逆之乱,彰化县城陷,贵力战死。
刘联陞,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把总。林逆之乱,联陞随军力战死。
高茂,由行伍拔补北路右营把总。林逆之乱,茂随军力战死。
王光明、陈凤、李国安,俱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外委。林逆之乱,城陷战死。
毛进丰、陈清、苏国珍,俱由行伍拔补北路协额外外委。林逆之乱,随军阵亡。
陈大恩、浦城县人,原任镇标中营游击,奉委署北路副将。乾隆六十年三月,陈周全煽乱时,大恩已卸事,尚在彰城,闻变,见署副将张无咎曰,鹿港已破,官军俱亡,明日贼众必来攻城,某愿得兵百人,屯札八卦山,公驻兵城内,以为犄角之势。贼来即扼要路拒敌,庶乡城可保也。张游移不决,未几报贼将至,张副将与大恩驻札八卦山上,以待援兵。须臾贼至,见官军俱在八卦山上,遂迫山下攻之。山上炮矢交下,贼不能进。适风雨骤至,官军枪炮难施,犹以石御贼。忽八卦山后贼目廖挂等,率众数百,冲杀上山。大恩正督兵拒战,忽然烟焰腾空,镇番亭上,瓦石皆飞,而亭内张副将、朱知县及大恩等俱被烧毙。盖当仓皇拒敌时,不知火药桶内,谁人失火,而一发冲霄,人物俱烬也。事闻,以大恩既卸事,犹能赴敌捐躯,壮烈可嘉,予恤其家袭世职,祀昭忠祠。
曾绍龙、长汀人,武举。乾隆六十年任鹿仔港水师左营游击。三月,逸匪陈周全煽乱,初十日,在荷包仑庄竖旗。是夜陈周全率贼数百,来攻鹿港,四更即到游击营。绍龙列阵以待,与贼打仗良久,贼几败。奈鹿港罗汉脚甚多,半皆贼党,见贼众将败,遽抛砖石,以助贼势,喊声大振。时天色未明,官军以为皆贼也,势孤胆怯,旋即败绩。绍龙死拒营门,贼不得入。有顷,贼从营后房杀入,绍龙身中数枪,犹奋勇血战,力竭被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陈见龙、福州人,由行伍出身。乾隆六十年,以千总任彰化守城,三月,逸匪陈周全煽乱,初十夜攻陷鹿港,水师游击曾绍龙、理番同知朱慧昌皆遇害。十四日,周全率贼攻彰化县城,署北路副将张无咎、中军都司焦光宗、署彰化县朱澜及已卸事署副将原任镇标中营游击陈大恩等,皆率兵屯城八卦山上,败绩自焚。两署副将及知县,俱被焚死。惟焦都司自剔而仆,为村民救去,越日复苏。县城遂陷。见龙见山上火起,知官军败绩,犹带兵丁数十,与贼巷战;因众寡不敌,伤重被执。贼劝之降,见龙骂贼不屈。越日贼缚见龙出城赴教场,见龙神色不变,至教场,犹从容望北谢恩毕,乃引颈就戮。见得咸壮其烈。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祠。
唐起龙,福州人,由行伍拔福补州城守营右军外委。乾隆六十年,换班在彰。三月十四日,逸匪陈周全滋扰,攻陷彰化县城。起龙随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下,与贼打仗,力战阵亡。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嗣。
王洪,延平府人,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外委。乾隆六十年,逸匪陈周全之乱,洪随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与贼打仗,力战败绩遇害。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祠。
屯政
乾隆五十三年,公中堂福,讨平林逆之乱,筹办善后事宜,具奏:台湾熟番,向化日久,随军打仗,出力有功,仿照四川屯练之例,挑募番丁四千名,南北二路,分为十二屯,设立屯弁十八员管辖。将内山界外丈隘田园,归屯纳租,由地方官征收,按照二八两月支放;仍给未垦埔地,以为自耕养赡。彰邑额设屯把总一员,年给饷银八十员,配给埔地五甲。屯外委三员,每员年给饷银六十员,各给埔地三甲。屯兵一千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各给埔地一甲至一甲二、三分不等。计共彰邑年额应给屯饷银:八千二百六十员。共征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一斗二陞一合二勺,每石折征番银一员。自乾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散给。迨至嘉庆十九年,始再归官,设立佃首三名半,每名年给辛劳银六十员,给串征租发饷。合共应给银:八千四百七十员。除外余剩屯租银:一百五十九员一角二瓣一尖二末。
屯兵
彰化县额设屯兵一千名,东螺社一大屯,屯兵四百名。北投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阿里史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
屯弁
彰化县额设屯把总一员,屯外委三员。每屯不论大小,各设一外委管辖。彰属屯外委三员,归屯把总一员统辖。北路淡、嘉、彰三属,额设屯把总共三员,屯外委共九员,俱归北路屯千总一员统辖。凡外委由屯丁拔补,把总由外委拔补,千总由把总拔补。现北路屯千总李鸿勳,即彰化县属半线社屯丁也。
屯租
一、征东势角庄屯租榖:二千零二十八石八斗九陞八合三勺二抄八撮。
一、征车笼埔庄屯租榖:九百二十九石八斗七陞一合零三抄二撮。
一、征校栗林庄屯租榖:三百五十二石七斗七陞七合零三撮。
一、征大姑婆庄屯租榖:六百一十三石八斗四陞零八勺八抄。
一、征沙历巴来积积庄屯租榖:七百五十七石零二陞九合二勺三抄二撮。
一、征阿里史庄屯租榖:五百五十一石一斗七陞二合三勺零二撮。
一、征黄竹坑庄屯租榖:八十二石三斗三陞九合二勺二抄二撮。
一、征土牛角庄屯租榖:二百五十二石五斗九陞一合零二抄四撮。
一、征清水沟庄屯租榖:三百十二石九斗零七合零八撮。
一、征龟仔头庄屯租榖:六十三石八斗四陞四合九勺七抄六撮。
一、征八娘坑庄屯租榖:三十三石六斗。
一、征集集埔庄屯租榖:三百七十九石四斗二陞五合四勺八抄。
一、征大埔洋庄屯租榖:一千六百零四石七斗八陞零三石八抄六撮。
一、征内木栅庄屯租榖:六百五十三石五斗九陞八合五勺四抄四撮。
一、征万六庄屯租榖斗:一十二石五斗八陞零一勺六抄。
以上共征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二斗五陞五合六勺一抄四撮。每石折番银一员。共折番银八千六百二十九员二角五瓣五尖六末一纤四尘。
屯饷
彰化县属额设东萧柴屯把总一员,年给饷银八十员。
东螺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北投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阿里史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东螺大屯兵四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三千二百员。
北投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二千四百员。
阿里史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二千四百员。
三屯弁兵年共给饷银:八千二百六十元。又给屯佃首辛劳银:二百一十员。通共给屯饷辛劳银:八千四百七十员。除外年余剩屯租银:一百五十九员一角二辫一尖二末。
屯弁兵分给埔地
东萧柴屯把总一员,东螺屯外一员,东螺、马芝、二林,三社屯丁二百零三名,分给沙历巴来积积庄埔地共二百一十一甲零。
眉里社屯丁五十名,分给校栗林埔地五十甲零。
大武郡、半线,二社屯丁四十一名,分给万斗六埔地四十四甲零。
大突、阿束,二社屯丁一百零六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六甲。
北投社屯外委一员,屯丁一百二十八名,分给内木栅埔地一百三十三甲零。
南投社屯丁二十三名,分给虎仔坑埔地三十八甲。
猫罗社屯丁四十五名,分给万斗六埔地四十五甲零。
柴坑仔、大肚南北、拺东西,五社屯丁一百零四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四甲。
阿里史屯外委一员,阿里史、水里、感恩、乌牛栏、迁善南北,六社屯丁,二百五十三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二百五十六甲。
大肚中社屯丁四十七名,分给大姑婆埔地四十七甲零。
以上屯把总应分埔地五甲,屯外委应分埔地三甲,屯丁一名,应分埔一甲,或一甲零一、二分不等。
屯政(隘附)
台湾之有屯兵,自福侯始也。侯初奉天子命而来平台,四川屯练兵二千与焉。南征北伐,未三月而大乱削平。虽古之名将,不过是也。凯旋后,以台之熟番,随军出力,议仿四川屯练例,募番丁四千人,设屯兵、立屯弁、分屯田、发屯饷,使有司征收而散给之,俾足衣食以资调遣,法至善也。然始未尝不奋励,而后之流弊有不胜言者,不可不除而去之。
夫人必先有以遂其生,而后可以用其力,古今之通义也。脱令寒莫为衣,饥莫为食,冻馁迫身,欲从而驱策之,彼能乐为我用否也?吾知其势固有不能。尝考设屯之初,彰化额设屯兵千把总一,外委三,给予埔地饷银有差。其埔则千总十甲,把总五甲,外委三甲,屯丁一甲。其饷则千总百圆,把总八十,外委六十,屯丁八圆。其初官为经理,乾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发给。嘉庆十九年,仍归官收发给。相沿至今,几于有名无实;而屯政日就废弛。予尝深维其故,而知其弊所由生矣。番性愚鲁,衣食可度,即不忍轻去其乡,虽老死不出社可也。乃今则俯仰无资,纷纷散走,向时之村社,经再过焉,而已为墟矣。屯丁尚阙其人,屯政安有实效?则以埔与饷之,徒具虚名也。不然,屯丁一名,给以埔地一甲,使垦而耕焉,数口之家,亦可无饥矣。无如所给之埔,皆远其所居之社,势难往耕,不得不给佃开垦,而岁收其租税。于是鳄弁盗为给贌者有之;虎佃抗其租榖者有之;蠹胥潜为埋没者有之:此埔地之无实也。屯饷虽有八圆而官设佃首征收,非诿之佃人之抗欠,即推之官司之挪移。而又屯书发串,以刁难而勒索;屯弁冒领,捏假名以报销。散给之盘剥已甚,藉端之短折尤多:此屯饷之无实也。是故埔分一甲,终无尺地可耕;饷定八圆,无过数百可领。既不能自食其力,又不得仰食于官,无怪其饥迫切,而轻去其乡也。然则屯政之废弛,皆由积弊之难除,贤司牧实心实政,诚知琴瑟之不调,不可不改弦而更张之也。
若夫彰化之设隘,又与屯相表、里者也。而其弊亦相因。何则?屯租与隘租,皆取诸界外之埔地,而奸佃辗转为奸:屯丁欲向征收,则曰:此纳隘也;隘丁欲向征收,则曰:此纳屯也。蒙混已久,厘正为难。屯、隘相因,无从究诘。昔日之土牛红线,至今已无遗蹟。界外之荒埔,俱为民间之乐土,而其详不可得闻矣。微特兵革屡经,案卷莫考;奸民蠹吏,朋比为奸;激之既虑其酿祸,纵之莫得而清厘。盖亦积渐使然耳。且夫山之有隘,犹海之有防也,隘防生番之出没,海虏洋盗之去来,其事殊,其理一也。彰化隘寮原设一十六处,守之以隘丁,统之于隘首,给之以隘租,厅县皆存册籍,以时为稽察。而不知名则犹是隘也,而实已无存矣。凡隘丁首额缺,由番汉业户举充。被豪强之辈,其不惜多赀以充此役者,非能督责隘丁以守隘口也。不过欲收隘租以鲍欲腹耳。隘之无益于民,犹屯之无益于兵也。然则欲除其积弊,而有志廓清者,尤恐措理未洽,徒形滋扰,则不如奉行故事之得以相安无事也。盖屯隘之租,多在界外,官非不欲为定界,以杜私越之渐;而无如利之所在,民争趋之。彼越垦之人,虽性命尚不自惜,又何畏乎犯法哉?窃谓除弊不如兴利,凡界外可垦之地,官为经理而垦开之,做蛤仔难之旧法,于以开旷土而生游民,则大利既兴,而诸弊可革。良有司得无有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