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侠侣》40
阿琼不服道:“鱼玄机难道不是女孩子?为什么她又能够说,而且流传至今仍然传诵?”
原来这首诗是唐代女冠(即女道士)鱼玄机所作。说起鱼玄机此人的身世倒是十分可怜――她生长在一个中等的家庭,环境倒也不错,却因为美艳绝色,学问又好,无数的王孙公子甘拜她的石榴裙下,鱼玄机也以此自负非常,周旋于那些王孙公子之间,岂知那些王孙公子不但骗去她的爱情,更进而骗了她的身体。照道理来说,第一次受骗之后,第二次不该再受骗,但是,鱼玄机总抱有一个美丽的希望,认为未必个个如此,所以她的身体与及真情接二连三地被别人用最少的假情假义所诱买。她一气之下,竟投入玄门当起女道士来,从此之后,生活是更浪漫了,她向男人报复,呼男作妾,唤女为郎地着实玩一番够。
红花婆婆的身世和鱼玄机差不多少,年轻的时候也不知被多少男人玩弄,到了中年,才遇上一位异人教她一种“媚术”与及上乘的武功。可是,那时的红花婆婆已经恨透了男人,她正想步鱼玄机的后尘,那肯让一人独占她的身体?觑定一个机会把异人杀了,然后挟技横行江湖,也不知多少男人贪恋她的美色而销骨丧身,但仍恐怕一个人报复不够,又收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徒,传给周身媚骨,浑身解数;更以鱼玄机作为先例,把那首诗详细解释给女徒诵读,以转变下一代对于贞操的观念。
当阿琼吟诵那首诗的时候,阿璜已知不妥,可是阿琼诵得像流水般又快又密,无法加以制止,只好待她吟完了,才说她一句以儆将来,那知被阿琼反口一驳,一时也无话可说。
塞马先生也料不到阿琼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诵出那样一首诗,不由得就是一怔,旋而微笑道:“琼姑娘说的虽然不错,但是鱼玄机到了后来因为心理大变,以致于杀了贴身的侍婢,结果自己也免不了一死,这种人岂是我们效法……”
说到“效法”两字,阿琼心中蓦然一惊,忙辩道:“我不过是说那些男人恁般可恶,总是欺负女人罢了,谁要效法那不要脸的女冠子?”
塞马先生见她已自我否认,只微微一笑,正待拿话来岔开,却听到后面啊哟一声,另一人骂道:“你这是怎么搞的?”塞马先生愕然,喝道:“阿骥又在里面做什么了?”
莫家驹由厨房里扬声道:“没有什么,只是把饭煮焦了哩!”塞马先生见说是焦了饭,倒不在意,却见莫家骥脸红红地端了两盘红焖山鸡出来,轻轻责备一句:“偌大的人了,做事还不小心,怎么会把饭弄焦了?”
莫家骥把饭煮焦,已是很不好意思,此时被师父责备下来,只有红着脸站在一旁,那敢回话?
阿璜看到莫家骥尴尬那付样子,笑笑道:“大概是因为烧的菜太多了,一时照顾不过来,以致饭烧焦了?”莫家骥不由得望她一眼,却微微点头。
塞马先生笑道:“这话也是,不过仍然是不小心所致……”面向着莫家骥道:“另外放米下去煮,然后和你哥哥一起出来吃饭罢!”莫家骥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迳往厨房,过了一会,莫氏兄弟联袂捧着几只大盘出来,摆满了那大方桌,然后在二女对面挨序坐下。
阿璜一瞧后来这几只盘里,满满的都是山鸡,兔肉和一些竹笋,香茹之类,笑道:“我们今天吃的全是山珍,可惜就没有海味,如果把云南府的东西搬一点来,把这里的东西搬一点往云南府去,那就尽善尽美了!”
塞马先生笑道:“天下事那能够完满无缺?实在说,那滇池虽然叫做湖海,但它并不是海,说起来也许就只老朽一人见过了海罢?”
阿琼愕然问道:“既然叫做湖海,为什么又不是海?我们在云南府的馆子里,还吃到很多海鲜哩!”
塞马先生失笑道:“听琼姑娘这样说来,你们可真是没见过海了。湖海虽然名叫做海,也不过是几百里的水面,那有真正的海那样烟波浩荡,茫无涯岸?你们在府里吃到的海鲜,无非是由滇池钓网起来的鱼类贝类罢了,真正的海里面的鱼不知比这里的大多少倍,那能够以人唤出来的地名,就认为它是海?广西人把渡河叫做渡海,难道我们也相信河就是海?”
阿璜看到阿琼被驳得脸红耳热,暗道:“你就爱多嘴,让老前辈教训你也好!”可是到底同门情重,不忍见她局促那样子,塞马先生话一说完,她立即接口笑道:“海真个有那样大,那末晚辈在此把事办完了,一定要海里去见识见识!”
塞马先生笑道:“海里有什么好见识的?不说是你我,任凭武功再高的人,掉下海去也准会淹死!”忽又“哦”一声道:“姑娘说在此地办事,到底要办什么事?能否告诉老朽知道?”
阿璜柳眉微微一蹙道:“正想向老前辈查探一个人……”
塞马先生愕然道:“姑娘要查问什么人?请说!”一双神光十足的眼睛,牢钉在阿璜的脸上。
阿璜看这情形,恐防误会,先叹一口气才道:“说起此人,也是一位隐居多年的前辈,他的名字叫个于冕,未知老前辈曾否认得?”
当阿璜说到于冕的名字时,塞马先生脸色微微一变,待她说完才道:“于冕这名字似乎听过,是不是干尚书于谦的儿子?”此话一出,无异是承认知道有于冕这个人,二女寻访数月料不到在荒山茅屋获知消息,这一喜非同小可,阿琼更跳起来道:“正是!正是!老前辈既然知道,请快点告诉我们好吗?唉!真急死人!”
塞马先生见她得意忘形那样子,心里暗暗奇怪,正色道:“老朽还未请教琼姑娘和于冕有仟么瓜葛呢?”
阿琼被他这样一问,眉头皱了一皱,旋而坦然道:“晚辈和于老先生并没有什么瓜葛,因为他的儿子托我们来找,所以必须要得一个确信回去!”
塞马先生奇道:“于冕的儿子?于谦的孙子?”皱起眉头沉吟着,忽又问到:“那么,他的儿子为什么不亲自来找?”
阿琼见塞马先生问三问四,心里暗怒道:“不干你什么事,尽问个屁!”正想发发一点小性儿,呵琼已看出塞马先生疑惑的表情,抢先道:“老前辈所问的倒也不错,不过于老先生的小儿子于志敏确实托我们来滇池找于老先生……”接着把于志敏的艺业如何高强,和王紫霜如何追踪敌人等等说了,把一个于志敏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塞马先生听得不断地掀髯微笑。
这一节故事说了不少时间,塞马先生才欣然一笑道:“你们两个人幸亏是问到我,不然,任凭是谁也不知道有于冕这个人,更不知道他的住处。”停了一停,又道:“我们先吃个酒醉饭饱,再去找他不迟,反正我这里已被赤身魔教的人知道了,要隐居也隐不下来,趁这机会和你这两位小娃儿下山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