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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诗魂》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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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巴尔珲台吉所率领的一二千骁骑,五十猛将,全是老贼生死子弟兵,他们决不能舍弃老王酋而不顾。

  他们纠集残余也还剩两千有奇,悉向东追赶。

  赶了不少路,天色微明看面前是个好牧场,他们可都晓得是哈密傅家傅纪珠大爷在北部经营的产业,在这儿生活了两百余条由中原来的好汉。

  傅家老夫人干手准提胡吹花名满天下,边疆人奉若神明,他们家的牧场谁敢蹂躏?

  他们各自避道勒马徐徐缓进。

  晨曦破晓,草碧风柔,湖泊汩汩,匝地牛羊,一片清明景色,太平气象。

  蓦尔起自西北角两声啃昔,两边斜坡后闪出两枝旌旗。

  左红娘子胡绮春跨胭脂宝马按辔来迎。

  右胡绮黛玉簪儿一身绿策翡翠马小驰而出。

  马罕见绿,她的马绿如浸水绿玉,两枝银蛇似的长剑,招引一百骑左展翼右亮翅横列散开。

  猛的又是一声画角长鸣,南走的通天金龙宠盖,率百余骑绕道掩至断敌归路。

  庞头领当先跃马,黄衣黄裳黄铜棍飞一朵黄云。

  章小玲、张毓青、傅小萱,马前各有一面认军旗,各管四五十骑雁行随后。

  三路人马统算并不多,多不过二百五十众,敌十倍於我,我以寡围众,这要靠兵强将勇。

  战场谈不到恻隐之心,战场上有我无敌,有敌无我。

  吃血夜叉的伙伴,那一个不是杀敌不眨眼魔君?说将那又能是柳纪翠、李小莲敌手?

  红娘子、玉簪儿、傅小萱、章小玲、张毓青都不是等闲角色,顶不济庞盖却也称得起没遮拦好汉,他们就没把敌众放在心头,敌却不能不慌忙备战。

  我三路奇兵进至一百步以外驻马,敌肩背相依结成方阵坚持守势,双方彼此观望,环境依然静美。

  俄而远处吹响两三声号角。

  正东土山上忽地竖起绿旗。

  绿代表和气,山头出现十几匹马,慢慢的鱼贯下山。

  第一匹背上李小莲,她已改了女装,肩头交叉斜插合德双剑。

  她背后是十二个喀尔喀牧人,其次土尔扈特小酋长舍棱,再其次巴尔珲台吉。

  其次柳纪翠,他手中紧握着轻红剑,剑摇千点寒芒。

  马临敌方阵数武,李小莲启朱唇开口讲话。

  她讲,喀尔喀人翻译,这人也就是夜来和台吉答话的人,他实在确是喀尔喀一名头目。

  小莲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叫:“你们知道天山七剑客?我们便是。”

  她举起右手,红娘子、玉簪儿、傅小萱、章小玲、张毓青、柳纪翠,突至并马屹立。

  她小莲再说:“我们都是大汉子民,我们痛恨你们准噶尔人目中无中国,中国内生奸臣媚仇误国,外却有无数草野爱国英雄,我们决不许你们不逊横行。

  你们必须安份,你们必须永久归附中国版图,你们如果胆敢投降罗刹,那是你们自找灭亡。

  昨夜一场厮杀,只是开玩笑,让你们开开眼认识我们,说真干,你们三千人恐怕还不够我们七人一顿饭工夫扫荡清除。”

  讲完话抽剑划天,剑作龙吟,纵声大笑,笑若鸾鸣。

  你说奇怪么?

  李小莲了不起一个女孩子,她那标致的模样儿不敢说倾国倾城,总还不是什么母老虎,母夜叉,可是她就能教那两千多胡儿贴耳静听她的话。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她那鸾鸣似的笑声摇曳碧落晴空。

  当时偏有一只倒楣的大皂雕,早不好晚不好刚於她笑声回音里,搠一翅膀翻下云霄。

  这东西大如车轮,北地健儿讲究的是骑射,射得这大鸟下来的便要被誉为英雄,所谓射雕手并不能多,眼前这大皂雕还好像特别大得唬人。

  谁知道李姑娘马上灵机一动,按下合德剑偷取鞍畔小革囊中一枝铁翎箭在手。

  这暗器长不逾三寸,铁翎扁镞,纯钢打就锐利无比,凡是傅家子弟门人,男和女没有不会这玩意。

  小莲腕力独强,两百步之内贯甲穿杨,射无虚发。

  她倏的一振臂,大皂雕蓬蓬盘转堕入湖流,两千余胡儿都不禁勒马倒退,但谁也没看清楚她弄什么玄虚,谁也都没有喊出好儿。

  姑娘伸个指头儿又锐:“你们再听我讲,我们七个人,不敢自居剑仙,剑侠当之无愧,千军万马我们视若无人之境,千军万马中斩上将之首事同探囊取物。

  今天我们还给你们老酋,他身上受的一点暗伤我们已经为他医好,我们药采於阿尔泰山极绝岭,炼自海容老神仙八卦炉中,功能夺魄还魂生死肉骨。

  你们老酋长服了我们一颗龙虎金丹,祛病延年可保长命百岁,这也就是我们给你们昨夜损失数百人马的报偿……”

  听到那喀尔喀人翻译至这几句话,五十贼将差不多同时下马罗拜於地。

  姑娘笑笑又说:“各位请起,我们晓得你们忠於老酋长,你们希望他绵寿无疆,可是我们决不容他投降罗刹,更不许他再有什么借兵俄寇反叛中朝的行为,假使不听我们忠告,那么他就得当心一颗老头颅……

  现在请你们戒备,我教我们的大哥,空手进你们的方阵,取当中那一位拿大旗将爷头土红巾头……”

  她的指头儿点到柳纪翠。

  纪翠应声就马背上一缕轻烟,化个大旋风悬天倒挂,夜叉探海攫去拿旗的红盔,脚踩人家的马屁股借力,燕子穿云飞他又蹑虚直上,鹞子翻天接连摔掷出几个跟斗,滴溜溜滚落坐骑鞍桥。

  这一番施展正是柳少爷平生真才实学,胡儿们根本没瞧破他是怎么来又是怎么回去,这还不是空空儿,精精儿一流人物?

  刚由地下爬起来的五十贼将,他们又不由两腿一软矮了半截。

  李姑娘亮声儿又说:“我要请各位再赏光我们老兄弟一膀神力,我要他刀挽奔牛倒行五十步……”

  眼觑到红娘子,手指住张毓青。

  红娘子蓦尔发一枝镖射中一匹牯牛背脊,牛一声吼,奋足竖尾绕湖狂逃。

  张小爷霍地翻身下骑,陆地飞行破步追,运口气气走右臂,抓住牛尾使金刚大力法立地生根,整个牛离地盈寸,小爷脚底下却也挣脱了靴匠儿,到底他还是把它拖退了五十步才肯放手。

  张毓青力挽奔牛,总算幸不辱命,可是他太吃力,自知远不如柳纪翠,不由羞苦得抬不起头来。

  李小莲姑娘就也觉得教他卖弄这一手真是冒险,虽然胡儿们还在怔怔地等看下面热闹,李姑娘却不敢再作什么尝试示威。

  她霍地拨转马头,沉下脸正对着那个土尔扈特族小酋长舍棱说:“贵族渥巴锡率部属三万余户投降罗刹,屯牧额济纳河,这使我们很不痛快。

  你去告诉他们,限在一年内设法脱离俄寇,举族来归伊犁将军塔奇布自有好处,否则我们早晚上额济纳河取他脑袋。”

  舍棱镫上立身,拜手稽首唯唯领命。

  姑娘凤眼星眸便又瞧到巴图尔珲台吉,笑笑又说:“那十名美女,她们是人不是畜牲货物,她们不服塞上水土,过不了你们的生活习惯,你照料不了她们,她们家里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苦念她们,骨肉生离可悲可叹,我讨个人情向你要她们回家团聚,我希望你大发慈悲之怀。”

  她抱拳拱手过额,台吉马上急忙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