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飘香剑》66
老大婆将竹杖轻轻一抖之后,即慢慢的收子回来,接着低声说道:“柳大侠,我这式浅俗的‘枝结千蕊’杖法尊驾若能在我老婆子十数声中,说出破解之法,我就掉首一走,‘血线玉龙’任凭阁下处置。”
说罢,双目突又大启,两股慑人的目光,―瞬不瞬盯住谈笑书生柳四的脸上,嘴角闪现一条冷凌的笑意。
谈笑书生在这刹那之间,脸上的神情,变的阴晴不定而其内心,则是感到无比的震惊。
原因是他只感,老太婆所施展的那式“枝结千蕊”杖法诡异绝伦,变化莫测,令其泛生无懈可击之感。
依他数十年来的不断修为,及见闻之广博,一时之间,竟无法认出此式杖法的来历属于何门何派,他那就更无法,几招式中,判断出老太婆的出身来历,及那式“枝结千蕊”的破解之法。
再说,依他在武林中的威望及身份,根本无法拒绝,老太婆所提之看来极为合理的要求。
是以,在这种情形下,他心里既惊恐而惭愧,并有一种难以言宣的痛苦,不由蹙眉暗思道:“我若是在老妇十声中未能思出破解之法,自己一生名誉毁之一旦事小,如何对得住万大侠……”
他忖思至此机伶怜打了个寒颤,已不再深思下去。
老太婆又向他注视一眼,接着双唇启动,遂数出―声尖锐而低细临空缭绕不散的“一”字来。
谈笑书生只感老妇这低细的“一”数之声,好像是一枝无形的利箭,直刺心房,令他不寒而颤。
心情的惶急及痛苦,已使我们这位胸罗万有,功力高深莫测的一代奇侠,额际微微见汗!
老太婆对他的神情视若无睹,在“一”声甫落,稍顿之后,遂又轻启双唇,继续数下去。
“二……”稍顿“三”字又脱口含出,“四………”“五……”“六……”“七……”
谈笑书生额际的汗水,已变成一颗颗的沿着颊腮簌簌而下脸上的神情,较前更加难看。
这时,老太婆已看出谈笑书生,无能破解自己那式杖法遂将双目轻启一线,瞄了他一眼,故示大方,而又语含讥讽的说道:“适才柳大侠,也许是疏神未能看清我那式粗浅的杖法,现在我重施一遍,依柳大侠的过人功力,才智,而定一言而中择懈而袭。
说罢,也不管谈笑书生反应如何?又轻抖竹杖将那式“枝结千蕊”杖法练了一遍,收仗闭目继低数声,道:“八……”围立正谈笑书生身后的,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看到谈笑书生那忖惶急的神情,心里不各自暗暗着急。
这时,龙寒秋突然低声而微含怒意,似自语又似对身旁的张玫瑛低声说道:“这老人婆真可恨,始终是一厢情愿旁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就只管自说自愿,自练自数。而柳爷爷也真老实,要是枫……”
说至此处,又勾起他满腹相思之情,不禁发出一声幽怨的轻叹!
停了一下,才又继续低声说道:“可惜枫弟弟不在场,要是他也来的话,该多么好。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应付这可恶的老虔婆……”
自语声中,曲玉枫那付憨厚英俊的脸庞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幌来幌去,一时之间使他陷入了深思中……。
蓦地!
他被一声尖锐而低细“九”数之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只感这股声朗,好像是一种有形这客气,深深的嵌在心田上驱之不去,历久不绝,他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暗忖道:
“想不到这老恶妪内功修为,已达束音成钢之镜!今日之事,能否顺利得手还在两者之间?”
谈笑书生,瞽目神医,张玫瑛等三人的想法,与其不谋而合,四人八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对面的老太婆望去。
这时,那个老太婆,正亦举目向四人望来,见状,嘴角及其自然的挂上一条蔑视而倨傲的笑意,双唇一动正欲接数下去。
谈笑书生不等老大婆数声出口,倏地仰首发出一串充满了愧、愤、惨然的长笑,道:
“当代奇学,旷古绝今,我柳四今日是开了眼界,三年之内,我柳四若蒙天怜不死的话,定重临此地再来领教驾遵这招旷古绝学。”
他这番话,无疑是自认输,订下后会之约。
老太嬖轻“哼!”一声,道:
“寒舍就在此山之后,只要你柳大侠,有这份兴致,我老婆子随时恭候大侠光临……”
语气生硬冰冷,好像根本就不将柳四放在眼下!
谈笑书生柳四,将头轻点,忍着满腔愧郝悲愤之情,慢慢转过身形,望着瞽目神医苦笑一声,道:
“大侠,老朽无能连累你……”
瞽目神医不等他把话说完,即笑着插嘴说道:
“柳老前辈,语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您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话说回来,倒是我拖累了您老前辈,看来这是天意非人力所为,也是我命中注定,该落此下场,岂能怨天尤人。
龙寒秋突然上前―步,扬声对谈笑书生说道:
“柳爷爷,你何必认真呢?想这血线玉龙乃是无主之物,人人有权捕捉,我们何必与她以输赢来决定血线玉龙谁属!
何况她所出的题目,完全是―厢情愿,根本就没征得柳爷爷的同意,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出个题目,让她来猜我姓什么?叫什么?哪年?哪月?哪日生的……,’
他这一大片话,像连珠炮似的―气呵成,乍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想,则发觉他这番话全是小孩口吻强词夺理。
要知谈笑书生柳四,在当今武林中,辈份极尊是有数的高人之一。
依他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而论,老太婆所提的要求,对他来说,确是十分合理,在此情形下,他只有伏首认输。
所以,当龙寒秋语声刚落,随即用手轻抚其肩,黯然低语道:
“秋儿,这怪只怪柳爷爷我学艺不精,与人无关,我们走吧。”
说罢,扭身冲着老大婆将手一拱道:
“尊驾青山不改,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