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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书文》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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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隆万四书文卷五目録

孟子上

交邻国有道乎【一章】      王士骕惟仁者爲能以小事大【二段】   顾宪成

故太王事獯鬻【二句】      汤显祖

先王无流连之乐【二节】     邹徳溥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      汤显祖

东面而征西夷怨 霓也    沈 演【墨】昔者太王居邠  去之岐山之下居焉

汤显祖

邠人曰【四句】         黄洪宪饥者易为食  犹解倒悬也  葛寅亮【墨】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潘士藻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陶望龄

必有事焉  勿助长也    沈 演

孟子之平陆  一章     张 榜

民事不可缓也 三节     陶望龄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九节】   林齐圣

举舜而敷治焉【合下二节】    顾宪成【墨】

举舜而敷治焉【合下二节】    张 栋【墨】

有攸不为臣东征       姚希孟

其君子实黄于匪【四句】    汤显祖

胁肩谄笑【二句】        赵南星洚水者  禹掘地而注之海  胡友信

我亦欲正人心【一节】      冯梦祯【墨】

我亦欲正人心【一节】      苏 濬【墨】

夫蚓【一节】          方应祥

交邻国有道乎  一章    王士骕

齐王问交邻而大贤以安天下之道进焉盖天下举安则交邻不必论矣孟子动以古道进王也深哉且智仁勇三德不备而可以安天下者自古未有也不察者争之忿欲之间无怪乎功业不建而邻国生心矣齐宣王之问交邻也岂非欲借强大极兵威令强国请服弱国入朝者乎曷不以古人徴之也商周当已定之天而成汤文武仁人也故乐之而事葛事昆夷卒保天下也岐与越当不可知之天而太王句践智人也故畏之而事獯鬻事呉卒保其国也天威不僭贤圣不能违时仁智兼资伯王用之长世则邻国不难交也而奈何以好勇爲疾也亦未讲于安天下之道乎仁覆之智运之而勇成之故小之不足以敌一人而大之可以统万国如诗所称文何尝不好勇也独其遏徂莒而笃周祜好安天下之勇尔如书所称武何尝不好勇也独其作君师而耻衡行亦好安天下之勇尔王诚戢抚剑疾视之忿而兴整旅问罪之师彼其日毙于兵争之靡宁也而旷然复覩太平之烈也彼其日苦于割据之无己也而赫然复集一统之勲也民惟恐王之不好勇矣夫始之保国保天下而终之以安天下当是时也天命在齐隣国其如予何哉故讲于智仁勇之道而交邻可无问也挈起题中要领六辔在手范我驰驱自然应节合度原评所谓熟极生新者也

惟仁者爲能以小事大  二段 顾宪成

大贤论交邻之道而徴诸古焉盖以大事小爲仁以小事大爲智古之道也明乎此而于交邻何有孟子曰所贵乎交邻者无他势在我则忘之而已矣势在人则顺之而已矣王欲闻其道乎臣试言其槩而王择焉夫天下之人国多矣有以大国而邻我者焉有以小国而邻我者焉大奚以交于小也其道则仁者得之仁者曰吾与小国邻而忿焉与小国较将以树威结怨则可矣若欲昭德而怀贰则计之左者也是故其事之也以爲宁使天下议我以怯而有不恭之加母宁使天下议我以暴而有不靖之患也古之行此道者吾得二人焉汤也事葛矣文王也事昆夷矣彼诚仁者也所以忘其势而不忍较也不然以四海徯苏之后而下于一蕞尔之邦则近乎耻也以三分有二之主而下于一蛮夷之长则近乎辱也耻不可即辱不可居汤文曷爲而爲之哉小奚以交于大也其道则智者得之智者曰吾与大国邻而狡焉与大国竞将以挑衅速祸则可矣若欲保社而息民则计之左者也是故其事之也以爲与其犯彼之怒而爲箪食壶浆之迎不若徇彼之欲而爲犠牲玉帛之献也古之行此道者吾得二人焉太王也事獯鬻矣句践也事吴矣彼诚智者也所以顺其势而不敢竞也不然赂以皮币赂以犬马天下之厚利也身请爲臣妻请爲妾天下之恶名也利不可弃恶不可取太王句践曷爲而爲之哉今王之邻谁爲葛伯耶昆夷耶则有仁者事小之道在谁爲獯鬻耶吴耶则有智者事大之道在尚其鉴于四王可也

极平淡中清越疎古之气足以惬人心目非涵养深厚志气和平不能一时得此

故太王事獯鬻  二句    汤显祖

二君之事大也智足观矣夫太王句践皆智于谋国者其事狄事呉有以哉且自古霸王之君未始逞小忿而忘大计非屈也智也智以事大于太王句践见之是故周自后稷以来旧爲西诸侯之望矣至于太王而獯鬻乱华焉当其时狄大而周小也彼将环邠人之境而骋戎马之足意已无周矣使太王懵于势闇于理乃欲争雄于一战周其不遂爲狄乎于是属而耆老去而宗国甘心事虏弗恤焉此何爲哉计以邠可亡岐可徙而先君后稷之祀必不可自我斩也吾宁隐忍而俟未定之天也盖自西山垂统而周且尽狄人而臣之然后知太王之以屈爲伸也智也越自无余以来常爲东诸侯之长矣至于句践而夫差报怨焉当其时吴大而越小也彼既转檇李之败而爲夫椒之胜目已无越矣使句践懵于势闇于理乃欲争雄于再战越其不遂爲吴乎于是纳大夫之谋遣行成之使反面事讐弗恤焉此何爲哉计以身可臣妻可妾而先君无余之祀必不可自我斩也吾宁隐忍而俟再举之日也盖自东海兴师而越且尽呉地而沼之然后知句践之以怯爲勇也智也小之事大自古而然今齐而有邻如獯鬻耶请爲太王有邻如呉耶请爲句践不然吾窃爲齐惧矣智者不爲也此先辈极风华文字然字字精确无一字无来歴而气又足以运之以藻丽爲工者宜用此爲标准

先王无流连之乐  二节   邹德溥

齐臣进法古之规其君悦而声诸乐焉盖先王不徇欲而忘民也景公以是庸晏子宜其乐之称盛也哉孟子盖述齐之故以讽宣王也意谓自古人臣之爱其君者则无乐乎君之荒于佚也盖必以勤民诏焉有明君者起而听之则相得益章而其盛于是乎可传若景公是已昔晏子者告君以先王之观当时之弊复进而曰吾君思比于先王观也而亦知先王之所以异于后世乎哉先王非无乐也而无若今之所谓流连之乐也乐焉而泽在民矣非无行也而无若今之所谓荒亡之行也行焉而颂在野矣君将耕敛是省而与先王比隆乎抑将佚欲是徇而与世主同事乎顾君自择何如耳斯言也岂不诚畜君乎哉然而景公不之尤也方且从而悦焉于是而大戒于国示民革也出舍于郊察民隐也而兴发补助之政慨然爲斯民计之矣盖易其所谓流连荒亡者而进于先王之观乎当是时也君鉴其诚臣幸其遇交动夫懽忻之情而事治于朝民安于野式昭夫明良之盛景公是以命太师而作君臣相悦之乐乐有以征招名者志事也盖曰是允厘之遗也乐有以角招名者志民也盖曰是风动之遗也其诗曰畜君何尤志好君也盖曰是谟明弼谐之遗也晏子懐忠爱之素故能进流连荒亡之规景公谅忠谠之诚故能修兴发补助之政此其盛载在乐章可挹也臣故欲君之法先王也君其悦于臣言乎哉

顺逆疾徐应节合度不必言法而法无不备其气息醇古平淡中有极腴之味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      汤显祖

不以近臣之誉进贤盖其慎也夫左右太信则有与不肖论贤者矣国君之所可岂在是与孟子箴齐王之疾曰人才首关于大政君心毎惑于小言所贵乎进贤者亦慎诸此而已彼环在王所有近于左右之臣者乎得陈于王前有先于左右之言者乎固有相率而称人之贤者矣浸而不察亦有因而可之者矣不知好进之士常以左右爲根柢之容而近习之人亦毎以朝端爲外市之地故举尔所知虽达之左右皆有闻也而何可以遽然其贤论所及知虽时而左右先爲言也亦未敢以轻用其可左右虽卑也与外臣之尊者常相低昻如曰某也贤其尊之也则有借君侧以威众者亦因而尊之乎恐他日之卑逾尊亦如是矣乌乎可也左右非疎也与外臣之亲者常相比附如皆曰某也贤其亲之也则有事中人以迎幸者亦因而亲之乎恐异日之疎逾戚又复然矣如何可也宁使左右谓我有贤而不用无宁使天下谓我用贤而不公盖明扬士类本非所望于近幸之人正使其所贤者贤亦非左右所得而贤矣宁知而不举以伤左右之心母宁举而不贤以伤朝廷之典盖推毂人才本非可求于私昵之地正使其所贤真可亦非左右得以制吾可矣夫观意察色工辞善誉以移主心者莫左右若也而弗之可焉则如不得已之心自近者始矣由是公听并观尊贤不失尚何贤知之士羞而世主之论悖乎

句句是左右句句是左右分上之未可用意深稳而局阵层层变换如神龙在空嘘气成云后来竒纵之作皆爲笼【原评】

东面而征西夷怨  霓也   沈 演【墨】

观商师于所未及而民望殷焉夫兵民之残也然且望之若恐后焉其斯爲王师乎孟子谓夫王者有征无战非屈其力也人以兵失人心圣人以兵得人心诚当其时也商师何以信于天下哉想其以大字小而兵无轻试故以仁伐暴而师不留行在汤也师有所首加而必有所徐及者势也在民也唯以其来爲德而反以其后爲怨者情也吾见其东征而西且怨焉吾见其南征而北且怨焉若将怼心于人之我先而以爲己歉也曰中国之有至仁而念彼置此何其偏也若将觖望于己之独后而以爲汤尤也曰圣人之无遗泽而先彼后此独何异也汤师旦夕先至则旦夕之涂炭纾焉故虽一缓急之间而若足动后时之感汤师一日未至则一日之子惠賖焉故虽一先后之际而不胜遥企之思以圣武之布昭岂不亦终归宇下然业知之而犹以爲疑者诚望之也望之切则疑之深延颈举踵如将旦暮遇焉而须臾之德化未霑能自慰耶以万邦之表正岂不亦卒荷帡幪然明知之而犹以爲忧者诚望之也其望殷则其忧迫倾耳注目惟恐俄顷缓焉而一时之听睹未亲能自安耶以斯民也望斯师也其与大旱之望云霓何异哉盖圣人举事有同天道之俟时而小民望仁无异农夫之望岁民情如此惟皆信汤者深也其由此爲政可知矣

下笔疎秀眼前意思説来却娓娓动人

昔者大王居邠  去之岐山之下居焉

汤显祖

先王有不能怀其故居而狄之为患久矣夫邠大王之故居也狄人来而大王去矣然亦岂后世所得效哉尝谓今昔之变不同时大小之敌不同势然时危同于感怆而势小易于图存此不可不计也夫强大压境可为寒心岂惟今日君之事耶昔者大王当之矣自今观之居岐之阳大王之孙也而不知大王实始居岐也乃眷西顾大王之徳也而不知大王固先居邠也观其流泉流泉无恙也盖民之初生其土于斯也非一世矣非不处且安也如寇警何度其夕阳夕阳如故也盖君之有宗其依于此也非一日矣亦既庶且繁也如戎心何始也自窜于犬戎之间而公刘启其地中也亦复中犬戎之患而亶父遇其时狄人可事也而不可弭也国有三军已被之矣安能久居此乎自土可乐也而不可长也地非一姓已知之矣何必怀此都乎盖天作髙山隐然周原之在望也于是胥宇其下焉虽不得终其皇涧之游而亦庶几乎厥愠之无近矣帝迁明徳俄然周道之有夷也于此乎周爰其居焉虽不得免于疆理之劳而亦庶几乎昔迁之无叹矣由前而观居邠者此大王也虽未有室家何知有异日之居岐由后而观居岐者亦此大王也虽增其式廓亦肇基于昔日之居邠盖古公虽欲尊生而让王狄人固以殷忧而启圣殆至王用享于岐山而世乃歌夫邠风矣滕固今之邠也而齐则滕之狄也何去何从倘有岐山在耶吾故曰今昔之变不同时大小之敌不同势也

一丘一壑自涵幽趣令人徘徊而不能去其镕冶经籍运以隽思使三句题情上下浑成一片尤极经营苦心

邠人曰  四句       黄洪宪

邠民念君之仁而相率以从迁也甚矣民之归仁也仁如太王邠民安忍一日离哉尝谓有国家者民为贵社稷次之故失民得国犹失国也失国得民犹弗失也昔者獯鬻南侵亶父去国夫豳故国也迁劳事也民安能轻去其乡而太王安能吁怀其众哉不知其厚泽之遗已渐涵于在国之日而耆老之属尤感动于去国之时是以邠民念其仁怀其去相率而言曰施徳以厚下使我安居而乐业者非君乎尊生以避狄使我免于锋镝者非君乎吾君诚仁人也仁人行矣来朝走马君既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失吾民险阻间闗吾亦奚忍以室家之故而失吾君仁人在上则故土可依新都可乐矧此行也父母孔迩其有以安辑我矣仁人一失则闾井虽存抚字非昔况异日者士女仳离其谁能保惠我邪故宁负羁絏扞牧圉以从君于险阻毋或恋故土而重去其乡宁披荆棘辟草莱以从君于新迁毋或怀故居而轻失其主由是而岐山如市矣由是而从岐之民如归市矣盖皇皇求利惟恐或失者市人之行也皇皇趋仁惟恐或失者太王之民也此岂有政令发徴期会哉要之惟太王之仁也故所居民乐所去民思惟邠民之归仁也故君存与存君去与去今君自料寛仁慈爱孰与太王滕民之爱戴归往孰与太王之民愿君熟计而审处也

情真理真景真并声音笑貌无一不真故能令人讽诵不厌

饥者易为食  犹解倒悬也  葛寅亮【墨】

惟民之易见徳而施徳者易为感矣盖徳本易行者也民既望之如饥渴而得之不若解悬哉且夫主徳与民情恒相为因主徳之感孚未神固机窒于有待而民情之困穷未迫尤时阻于无乘乃今王者不作而民之憔悴已甚也将见疮痍者待起呻吟者待息正在得生失死之候急之顷刻则可延缓之须臾则就毙止系朝施暮及之间其迫而濒危之状诚不异夫饥渇则小惠亦来苏也而况徳之博施济众者乎其跂而昵就之情诚不异夫饥渇之于饮食即渐施犹引领也而况徳行之存神过化者乎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则孔子速于置邮之説也徳之善感原无借乎其时也疾之而愈速行之而愈至则当今万乘行仁之势也时之易感实大有裨乎其徳也盖饥渇之情民既操其至急者以望我而置邮之徳我亦操其至急者以应民民出于急而君不忍独缓则与不期众寡于其当厄君出于急而民岂能自缓则感不期深浅于其适时民之悦之不犹解倒悬哉君人者睹饥渇若罔闻既坐失千载一时之会则望解悬其何日又安见俄顷立奏之功齐王反手无怪乎世之惊而莫能信也

题凡三喻首尾是易于见徳之时中间是徳本易行文以两头作主运化中间备极脱卸之妙【原评】以题之脉络为文之起伏顿宕界划极清气势亦复沛然

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潘士藻

大贤述时人强制之言而断之无一可者也夫言与气俱本于心而欲遗之以求不动是强制而已矣此孟子断之以为均不可也想其述以告公孙丑意谓等之不动心也善事心者有以养之而能不动不善事心者有以制之而亦不动则其道异焉吾观告子之能先我不动心也非其心之无所疑而然也但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而已矣又非其心之得所养而然也但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而已矣夫告子之所重者心也其有所舍而勿求也凡以求心之不动也以心之故而舍气气虽失矣而不害为持吾志吾犹以为可焉以言之故而舍心心则失矣而安左其为不动也则尚得为可乎哉要之言与气皆非心外物也心无内外者也失夫言而不得与遗夫气而不求皆非善事心者也心贵交养也试观吾心之气有不赖志以为帅者乎而志其至矣试观吾心之志有不赖气以为充者乎而气其防矣形神相资以成能而宰于中者与辅于外者均所重故敬义交修以为功而直乎内者与方乎外者兼所急向使惟其志之足恃也遂任其气之暴焉而不顾虽有主帅其谁辅之而安能强之使不动也哉以是知告子之言无一可者也

此文高处一在替告子重提心字得旁门宗旨若太浅视之则不得要领而无所施吾摧陷之锋矣一在于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内便看出持其志三字盖不得于心则便强制其心是亦告子之持志也又如言与气皆非心外物敬义交修等语于名理皆造其巅【原评】

告子曰不得于言  无暴其气 陶望龄

时人不求之非即气之当求而益见也夫气以辅志而心当求气亦不可暴也告子之説无一可矣且夫善事心者闻养之不闻制之养者交养而徐俟其自定制则骤持之而非弃之若告子矣观其言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夫欲免于求而且不免有制其求之心已非寂然不动之体不能无失而徒欲禁其求于既失之后终为悍焉自恣之私故较而言之则不求于气者视之不求于心者稍为仅可而亦岂通论哉盖气非甚轻而可缓者也心王乎气而实附于气气听于心而能辅乎心神明之官握役使羣动之柄而作则奋倡则从者志帅气也然精神所布实充满百体之中而作而能奋倡而能从者则气辅志也帅有常尊尤得佐而后尊志虽独至气亦防乎其至志当持矣气可暴乎故守之宥宻渊微以端出令之府而又当养之流行布濩以鼓从令之机有钦承敬事之道以只若性灵而又当有涵养优游之方以保合元气盖志不持则本原一乖而内外遂已两失故知告子勿求于心之説妄也不待辩也气无暴则存主愈湛而本末可以相资故知告子勿求于气之説亦妄也岂诚可乎吁养心者无若告子可矣

夫志六句止辩勿求于气之失至勿求于心不待言矣理解既彻故就题成文方圆自合【原评】

必有事焉  勿助长也    沈 演

大贤论养气者惟一于集义而已夫集义所以养气也然或预期其效而忘且助焉又岂集义之谓哉孟子谓夫气生于集义固也然义可以我集而气不可以我生求端于义则两得矣取必于气则两失矣可无循其节度乎吾知义而曰集乃积累之实功而非外假也吾安可以无事气而曰生乃自致之天机而非速效也吾岂容以有心必有事而勿正焉反观内省念念期与天地俱其事勤矣然亦求无愧于心不戕其生意焉耳虽充塞之气象固当自至而我何心也饬躬砺行事事期与道义合其养预矣然亦求无怍于心不琢其生机焉耳虽配道之功用自当有在而吾无意也如是而气之充者其常也固当听其自生如是而气之未充者亦其常也安可间于持久真积虽深而盛大之本体未着此岂人力乎哉惟优焉游焉弗忘其所以对天地者焉而何可参之以躁心假人为而鼔舞之也持循虽久而流行之妙用未彰此可意致乎哉惟涵焉泳焉弗忘其所以遵道义者焉而何敢乘之以速心借客气而激昻之也若有事又若行所无事要之集义之外无余事矣若有心又若不与其心要之集义之外无容心矣夫是之谓直而非袭夫是之谓养而无害而气其生矣乎

明净无疵于题之神理节次自然脗合

孟子之平陆  一章     张 榜

齐民之不见徳大贤终以咎其君焉夫君臣共有其民而得为不得为悬矣距心尚无解而况王乎且君之立乎民上与其立有司于民之上欲以何为哉民之不得叩之有司有司有不得转而叩之君至乎君无弗得矣君委其柄屯其膏听民自生自瘁于有司之手又且掣有司之手俾不得展布而民于是乎始穷孟子之平陆睹其老者羸者壮者四方而沟壑者恻然有动乎心也造其大夫而诘焉曰此亦持防之士之失伍也而彼何以不得为为解也夫受牛羊者刍牧之不得直当反之于其生受民者不得职直当反其主不然而能谓无罪乎至是则距心有以解而卒无解而王可知已夫民固有刍牧也吏固有伍也所谓择民牧而申儆之俾无解于就列者不在王耶王实制民之命孰壅之而泽不下溉王又总有司而制其命孰梗之而使不得上请即令距心持是以问王而王无以应也又令起沟中之瘠还四方流离之子层累而上之以问王而王无以应也王故曰此则寡人之罪非齐王之能任咎而齐王之不能不任咎也如曰此亦王悔悟之微明云耳何竟不闻罪已之后去阘冗之吏反颠连之民而一苏之以旷荡之仁恩也哉

出没灵变深得国策神妙

民事不可缓也  三节    陶望龄

民事甚重知其重者贤君也夫一民事而敎养公私胥赖之顾可缓哉而贤君诚重之矣且人君揽君师之责当臣民之寄而有意为国也胡可不择一事焉为先图而吾以为莫如民事矣人第知上之授田经野实有切于民依而不知民之戮力身家即上闗乎国脉计产而耕之则衣食出焉风俗兴焉一日少缓民且受其弊矣计产而赋之则小人供焉君子养焉一夫不耕上亦受其弊矣况斯民日夕而唯播谷是图其艰难疾苦诗可状也而上乌得缓之哉缓之是无恒产也无恒产而驱之善能得之凡民乎无恒产而随之刑将得为仁人乎而贤君不然也贤君则必恭恭者之于臣僚也且将有殊礼焉而忍使其奉养薄耶独计常禄皆民脂而吾谋其入不得不虑及于出者矣贤君则必俭俭者之于财用也且有常经焉而何至取民多耶独计常赋皆民力而吾责之出不得不预图其入者矣故敎化未兴刑罚未中而吾不问唯曰何以重农赋税未定世禄未讲而吾不问唯曰何以授产则以民事举而国无余务也君而为国亦于此急之

打叠一片处处宻而势寛气沛故为难及

设为庠序学校以敎之  九节 林齐圣

设井田之法而养与敎兼之矣夫敎民者不过欲亲民耳乃井田行而民已亲矣敎宁有外于养哉盖吾观井田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田既井而敎可施矣田一井而敎已寓矣是故以井田为养民之良法可也以井田为敎民之善物亦可也何者敎民者不过欲民之亲于伦耳为之学以亲之而学必有所由建为之庠序校以亲之而庠序校必有所由兴自昔三代圣王所为师一世并师百世新民风并新国运虽其人伦之敎预乎而谁非自井田之经界始哉是故田不井而欲平野人之谷定君子之禄不得也田不井而欲君子笃奉先之孝野人敦友于之谊不得也田不井而欲其里闾族党之间蔼出作入息之风而成相收相恤之仁亦不得也盖自界正而田井田井而民睦郊以外国以内熙熙然妇子行馌则执酱执爵之庠敎也比屋壤歌即诗书弦诵之校敎也田畯让耕让畔即序賔不侮之序敎也既分一井为一乡而乡之民与乡亲遂合万井为一国而国之民与国亲即庠序学校之典未举而俗已称淳茂倘师儒乡俊之选时行而国不多良善哉乃知井田之法以生之厚寓徳之正而敎养兼举也滕盍举而行之以井田作主绾合上下前三节正防笔叙过却于末节一一囘抱章法最为灵变 其回环映带已大近时趋存之以志古法之变

举舜而敷治焉  合下二节  顾宪成【墨】

观圣人任人以图治而知其所忧者大矣夫天下非人不治也得舜以总治得禹臯陶之徒以分治而后民可安而固知圣人之忧不同于农夫之忧也且天下之未治也圣人能以心忧之而不能以身殉之也为君者举治民之责付之于一相为相者举治民之责付之于羣有司天下可坐而理矣时惟陶唐天下之为民患者诚多而尧之忧诚切也乃举舜而敷治焉谓夫天下之治必得人而后可图也谓夫天下之人必得舜而后可举也舜也仰承一人付托之重而思殚心以释其忧俯念四海属望之殷而务择贤以分其职命益以司火政而鸟兽匿矣禹则起而治水焉所以竭力于疏瀹决排之间者何汲汲而不遑也命稷以司稼政而民人育矣契则起而明伦焉所以致意于劳来匡直之间者何孜孜而不倦也在天下方幸圣人之有作而害可除在圣人则方虑夫民瘼之未易恤在天下方幸圣人之有作而利可兴在圣人则方虑夫民欲之未易遂如此乎圣人之不暇耕矣由此观之尧一日无舜则孰与命禹益舜一日无禹益则孰与拯昬垫之患而登天下于平成尧一日无舜则孰与命稷契舜一日无稷契则孰与粒阻饥之民而跻天下于揖让然则忧舜之不得者尧也君道也忧禹臯陶之不得者舜也相道也彼以百亩之不易为忧者盖忘情于天下者之所暇耳即禹益稷契之徒犹有不屑况君如尧相如舜独奈何而躬农夫之行哉信矣许行之妄也

题甚繁琐忙忙防次犹恐不暇看其运笔之法全在题外游衍有意无意自然入妙【原评】

举舜而敷治焉  合下二节  张 栋【墨】

详观圣人之所以治天下者而知其忧在天下矣夫圣人以天下为忧故舜之所以命诸臣者皆为天下也忧在天下而百亩云乎哉此君子所以为许行辟也尝谓圣人能以一心劳天下而不能以一身役天下彼役其身于天下者必无圣人忧天下之心者也必无圣人治天下之责者也吾观尧之所以寄其忧于天下者而知之矣尧以为天下之可忧者固多也而天下之可以寄吾忧者则人也故得舜而举之焉举舜而使之敷治焉而凡民害之未除民利之未与者悉举而寄之舜矣舜于是以掌火命益而山泽既焚之后治水之功可施矣禹乃起而治之为防河为决排而八年三过无自宁者耕何得也以敎稼命稷而人民既育之后明伦之化可兴矣契乃起而敎之为亲义为序别信而辅翼振徳无勿尽者耕何暇也夫以举舜之后而掌火治水有益与禹以任之则民害之除虽禹益之功而实舜之使也当时尧之所以欲得舜而举之者正为民害而已矣举舜之后而厚生正徳有稷与契以任之则民利之兴虽稷契之功而实舜之使也当时尧之所以欲得舜而举之者正为民利而已矣吾由是而知尧之忧焉吾由是而并知舜之所以忧尧之忧焉尧何忧也忧不得夫舜也得舜而敷治之责属之于舜矣舜何忧也忧不得乎禹臯陶也得禹臯陶而敷治之责分之于禹臯陶矣夫是之谓天下之忧圣人之忧而非百亩之忧农夫之忧也不然而屑屑于百亩之务则尧舜而农夫矣何以能成唐虞之事业如此哉夫以尧舜之圣而耕固有所不暇如此则并耕之説不待辩而自明也已

此又独重举舜一句可观先辈立局之变化【原评】题首是举舜起益禹诸人亦从举舜而得除害兴利前后起伏归入敷治可谓能扼其吮矣

有攸不为臣东征       姚希孟

周王以义正名而有不臣之讨焉夫不臣于周此其罪未可定也而遂以不臣之罪征之所谓名以义起耳且君臣定位也而至于天怒人怨亲离众叛之秋则君臣似非定位矣故兴王崛起而顺之者昌带砺之所必及也逆之者亡斧钺之所必加也当商周易姓之际遗佚如太公贵戚如微子前而三分有二之众后而八百会同之国孰敢不臣而有不臣者伊何人哉盖崇侯奄君之属明知稔恶已久而为圣世之所必诛故闭闗而不朝耳飞防恶来之辈自揣众怒已深而为王法之所不宥故负嵎以相抗耳此其人无论非周之臣也即起商先王于九原而问之亦非商之臣也不奴不死而使祖宗艰难辛苦之业离披至此是斩商祚者正此臣也而犹得借口于不屈乎无论其不为周臣也即使其稽首于王之马前而亦不愿有此臣也长君逢君而使商辛聪明才辩之资凶恶至此是丧殷师者正此臣也而犹敢托名于殉国乎于是苍苍之表黙启武王若曰尔其讨独夫纣而先讨其蛊惑此独夫者元元之众又环向武王若曰尔其诛无道商而先诛其相与为无道者玉杯象箸谁献此淫巧瑶台璇室谁兴此土木刳孕妇斮朝涉谁为纣作刑官盈鹿台充钜桥谁为纣作聚敛计其罪即比之共工驩兠之属殆有甚焉而歼其魁则虽为版泉涿鹿之师亦所弗恤矣此东征之所由起也盖惟天地间从未尝有此臣子故欲其身伏司败以寒万世奸臣之胆而非徒为胁服人心之计惟宇宙中必不容有此臣子故欲其名载丹书以立后世臣道之防而非徒为翦除胜国之余不然叩马之义士则听之而已矣演畴之父师则封之而已矣梗化之顽民则迁之而已矣必欲胥天下而臣之夫岂帝王之度哉

义正辞严摘发尽致但觉光焰万丈长留宇宙间

其君子实黄于匪  四句  汤显祖

商人备物以迎周师亦可以慨世矣夫周无君子小人皆商有也去之已可慨矣况至以商迎周耶且帝王代兴当揖逊之时天下已相迎也当革命之时天下尤相迎也南河之讴北狄之怨有由来矣商周新故之际亦然武王之防商郊也犹昔观兵之意也使纣也虽无同好有与同恶则如林之众犹未得前歌后舞而入也事乃有不然者商之君子非士大夫耶周师入君子怒可也何又匪厥黄迎周之君子也父师奴少师剖币聘之风斩然彼虽君子诚不若生于周者得以贤其贤而亲其亲也今而后喜可知矣得同君而臣之矣不以拾矢为贽而以好币相先何温然堂戸之交賔也岂其中无一忠臣哉天命之矣不亿之亲犹将往焉而又何论于今日之君子也盖望周之将相来久矣商之小人非故百姓耶周师入小人戚可也何又箪食壶浆迎周之小人也老人刑妲己笑仇饷之思荡然吾侪小人诚不若生于周者得以乐其乐而利其利也今而后喜可知矣得同君而氓之矣不以饷已之师而以迎人之师何蔼然田野之相馌也岂其间无一义士哉天命之矣有二之众皆先徃焉又何论于今日之小人也盖望周之卒旅来久矣由是得意于羣臣百姓因而为王者新主也得罪于羣臣百姓不可复赦者旧君也今日之为君子小人者此商人也他日之为多士多方者亦此商人也由商周而后人情向背又可胜道哉

局势通博一句一字穷极工巧感慨反覆意味悠然或疑相迎己见上文本题语势直趋末二句只当

凌空复衍此作微似犯实然篇中句句皆发商人望救之情未尝侵下救民正位也【原评】

胁肩谄笑  二句      赵南星

大贤于非礼徇人者而深以为病焉夫以夏畦之病而更有甚焉者则徇人者当之可悯也曾子若曰甚哉人之趋于势利也其依阿淟涊于何不有乃其大都有二曰体柔也曰面柔也何也以贱事贵者必谬恭以致其敬之至也于是乎有胁肩欲有所仰惟恐其躬之不俯故翕其肩以奉之有不胜其罄折者此之谓体柔以卑阿尊者必谬厚以明其爱之至也于是乎有谄笑前有所媚惟恐其姿之不妍故强为笑以献之若不胜其色喜者此之谓面柔夫肩之胁也何其缩也笑之谄也何其腼也合而观之何其丑也然非独丑也良亦病已非独病也良亦甚病已凡天下之言病者称夏畦岂非以治畦病夏畦又甚哉吾以为天下而无胁肩谄笑也则夏畦病自天下而有胁肩谄笑也则夏畦何病夫夏畦者劳其力于自食力惫而神不沮也彼役役以附势者无论其神之沮卑躬屈体犹惧人之不收即其力亦更劳矣劳其形以谋生形苦而气不馁也彼矻矻以干进者无论其气之馁冶容修态犹惧人之不怜即其形亦更苦矣故高贤竒士遭贫贱困穷之时而使之夏畦亦安为而不辞虽甿隶匹夫遇富贵权幸之人而使之胁肩谄笑或愧耻而不屑然则人之所病者岂夏畦之谓哉夫胁肩谄笑者往往出于士大夫而不自知其病之至此也可慨也已

猥琐之情以峻厉之气摘发之足令人愧耻之心勃然而生

洚水者  禹掘地而注之海  胡友信

大贤明圣君心在洪水而得顺治之臣焉盖洚水即洪水则尧之所谓警予者可知矣命官敷治其容缓哉昔者陶唐之世无所谓乱也而洪水为灾是亦一乱也起而治之者非尧之责乎吾尝观洚水警予之辞而知帝尧不得已之心矣夫逆行泛滥之势本阖辟以来未有所归宿而然也尧则视之以为上天谴责之故怀山襄陵之变本气化所遗未得所宣泄而然也尧则引之以为一已感召之由故曰洚水警予而洚水者即洪水也当是时也九重之惕厉方殷矣天子不可以自为之也而岳牧咸荐不能不望夫行所无事之禹也且九载之绩用弗成矣崇伯不可以复任之也而司空是寄不能不付于克盖前愆之禹也禹也承帝之命典父之官既知其有不容逭之责观水之性相地之宜又知其有不可逆之机于是掘地而注诸海焉酌天地之盈而佐之以虚者其势不得不分掘地者固所以分之也酌天地之虚而佐之以盈者其势不得不合注诸海者固所以合之也分则相畜而止合则相守而固矣此之谓分天因地此之谓地平天成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而洚水之警尧于是可以释然矣

洪字作鸿蒙解方与洚字有别得释书体上下两截一气呼吸义法自然闗生彼以吊挽字面为联合者固俗格也

我亦欲正人心  一节    冯梦祯【墨】

大贤自发其为道之心其所任者重矣夫三圣人之作凡以为道也大贤承之以辟邪焉自任岂轻乎且夫天行之数始乎治常卒乎乱而人心之机出乎正则入乎邪自圣贤生而拨乱以治黜邪以正则世道终有赖焉若禹周公孔子是也予也敢自诿乎盖今之时非三圣之时也而予之道即三圣之道也自杨墨行而人心坏矣自人心坏而圣人之道息矣故欲明圣人之道当先正夫人心而欲正斯人之心当先开其陷溺邪説惑人心者也吾息之使不着焉诐行蔽人心者也吾距之使不行焉淫辞荡人心者也吾放之使不滥焉盖今之天下唯其无三圣人也故杨墨从而乱之也而予之正人心凡以承三圣人也故必欲辞而辟之也执予之迹则其説也长而谅予之衷则其责也重予之切切焉与杨氏辩者岂好之哉正以人心有义而为我者出而害之茍不早为之辩焉其病于吾道之义不小也予之心有大不得已者在矣予之谆谆焉与墨氏辩者岂好之哉正以人心有仁而兼爱者出而贼之茍不严为之辩焉其病于吾道之仁匪浅也予之心有甚不得已者存矣要之三圣人之道不可一日不明则人心不可一日不正人心不可一日不正则杨墨之言不可一日不辩外人以好辩为予称也予其滋戚矣乎

信笔直书不加刻琢而清明之气流溢行间

我亦欲正人心  一节    苏 濬【墨】

崇正道以继往圣大贤所以不容己于言也夫圣贤之相承也为世道计也继往之功孟子任之而乌容己于言哉孟子晓公都子之意盖谓古之圣人不得已而有功功成而天下安焉不得已而有言言出而天下法焉吾观禹之功周公承之周公之功孔子承之而生民之治胥赖矣在今日则何如哉彼自人心不正邪説横流而诐行淫辞交作于其间今之天下惟无禹周公孔子故至此也我也亦欲正天下之人心而于以维持乎世道则必息杨墨之邪説而使不得蛊惑乎人心诐行之邪累人心者也吾距焉淫辞之邪荡人心者也吾放焉位非大禹而以抑人心之洪水者犹欲庶防乎禹之遗烈也位非周公而以去人心之夷狄猛兽者犹欲庶防乎周之遗勲也徳非孔子而以遏人心之乱贼者犹欲庶防乎孔之遗敎也彼三圣作之于前而其功之昭昭于天下者既非所以为好劳矣予承之于后而其言之谆谆于今日者夫岂所以为好辩哉予之一身世道之汚隆系焉而救世之责既不得而辞之予之一言心术之邪正系焉而继往之任又不得而诿之忧深虑远有之为不获已之衷而昌言正论发之为不获己之辩此予之所可谅者也使予而得已于言则人心之坏孰为之正邪説诐行淫辞之作孰为之息而天下之乱将安知其所终哉噫此吾宁受好辩之名而不敢坠往圣之绪宁使天下以言罪我而不敢使世道之日趋于邪也公都子其知之乎

呼吸排荡直如天风海涛真雄才也【原评】

専发承三圣意最得本文语气愉怡自得之致不及元作雄直劲利之气则又过之可谓各据胜场

夫蚓  一节        方应祥

齐士之防穷于其所不知焉夫防于取者不问所由来以其不必问也何仲子乃以此自穷哉且古无不食不居之防士论者亦不以所居与食而穷之彼有权于取舍间者非概以不取为防也仲子殆穷于防矣夫食槁壤而饮黄泉蚓之于世无求也岂其防之足称吾亦岂谓士之自好必与蚓竞操而后谓之防哉就仲子之操而充之必如蚓之食槁壤而饮黄泉斯可耳盖古今之称防至伯夷止矣伯夷之室不必伯夷所筑有权于其居而不以不居为防也仲子不能无居而不居其所不防不能不问所筑矣伯夷之粟不必伯夷所树有权于其食而不以不食为防也仲子不能无食而不食其所不防不能不问所树矣果尽伯夷为之将或参之盗跖乎伯夷者仲子独以处其身即世而有是人彼固未之许也盗跖者仲子所以概天下即世何必皆是人彼又未必信也不知所筑安知不以室妨亷何昧然而居之不知所树安知不以粟病防又何腼然而食之故即仲子而充其操非如蚓之食槁壤而饮黄泉不可矣本欲拟节于伯夷不知已溷迹于盗跖仲子即自信其不为跖吾不能保其能为蚓也不如蚓恶能防即如蚓亦仅蚓之防而不得为伯夷之防夫世有人而可如蚓者哉仲子者盖不知权而穷于防者也

只因与蚓比较所以直穷到居食之所筑所树非论防者必当求之于此也文处处觑定此指用笔之清辩竒快使人心开目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