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京日文报载上海法界白来尼蒙马浪路慈安里住民钱刚于十五日晚被捕,次日枪毙。报上所记逮捕时的情形很有意思,据说钱氏回家正在叩门,突有两人上前,拿出手枪,威吓他不准声张,即要带走,钱妻开门出视,见两个便衣持枪的人逼住她的丈夫,以为是绑票的土匪,即赶去把一个人的手枪夺去,另一人随开两枪,打在钱妻右颊及腿部,昏倒在地,经巡捕赶到抬往医院救治,伤势颇重云。那两个人,原来乃是淞沪戒严司令部的密探,他们的搜捕逆党绥靖地方的手段实在精奇极了,我不知道钱刚是什么人,想来未必是我的友人潘起莘君的学生钱江罢,虽然北京的某晚报上是这样写过。我也不知道钱君的妻已好了呢,还是死了?同日报上又见许多“浙绅”呈荐省长的电文,具名的第二名乃是徐锡麒,第一名自然是章太炎。我不禁想起十九年前在安徽被杀的徐锡麟烈士来。他是被杀了,而且心肝还被恩铭的卫兵吃了去,(据说后来改葬时查出肋骨断了好几根,)他的妻并没有受伤,而他的弟却做了浙绅了。我想到,凡革命党有妻是一件不幸的事,而有兄弟也是别一种不幸。
(十六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