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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都心史》三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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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的“我”,不是旧时代之孝子顺孙,不能为现代“文明”所恶化;固然西欧文化的影响,如潮水一般,冲破中国的“万里长城”而侵入中国生活,然而……然而这一青年的生活自幼混洽世界史上几种文化的色彩,他已经不能确切的证明自己纯粹的“中国性”,而“自我”的修养当有明确的罗针。况且谁也不保存自己个性抽象的真纯,——环境(亦许就是所谓“社会”)没有不生影响的。

然而个性问题有渊深的内性:有人既发展自我的个性,又能排除一切妨碍他的,主观的,困难环境而进取,屈伸自如,从容自在;或者呢,有人要发展自己的个性,狂暴忿怒面红耳赤的与障碍相斗,以致于失全力于防御斗争中,至于进取的创造力,则反等于零;或者呢,有人不知发展他的个性,整个儿的为“社会”所吞没,绝无表示个性的才能。——这是三种范畴。具体而论,人处于各种民族不同的文化相交流或相冲突之时,在此人类进步的过程中,或能为此过程尽力,同时实现自我的个性,即此增进人类的文化;或盲目固执一民族的文化性,不善融洽适应,自疲其个性,为陈死的旧时代而牺牲;竟或暴露其“无知”,仅知如蝇之附臭,汩没民族的个性,戕贼他的个我,去附庸所谓“新派”。三者之中,能取其那一种?

我自是小卒,我却编入世界的文化运动先锋队里,他将开全人类文化的新道路,亦即此足以光复四千余年文物灿烂的中国文化。

如此,则我的职任很明瞭。“我将成什么?”盼望“我”成一人类新文化的胚胎。新文化的基础,本当联合历史上相对待的而现今时代之初又相补助的两种文化:东方与西方。现时两种文化,代表过去时代的,都有危害的病状,一病资产阶级的市侩主义,一病“东方式”的死寂。

固然不错,我自然只能当一很小很小无足重轻的小卒,然而始终是积极的奋斗者。

“我”的意义:我对社会为个性,民族对世界为个性。

“我”不是旧时代之孝子顺孙,而是“新时代”的活泼稚儿。

无“我”无社会,无动的我更无社会。无民族性无世界,无动的民族性,更无世界。无社会与世界,无交融洽作的,集体而又完整的社会与世界,更无所谓“我”,无所谓民族,无所谓文化。

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