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巘双星》160
第三十一章
沈谦与神丐奚子彤犹未抵达汴梁,即听传闻古吹台下一夜之间死去少林僧人不少,死状每人俱是一样,两只黑煞钉深嵌入目。
更令人惊骇的就是那些僧尸中竟有十五具黑煞党徒毙命其内,死状与少林群僧并无不同。这情形本足令人惊疑纷纭,莫衷其是,黑煞党徒怎会自己亦中上黑煞钉,但足资澄清这一天阴霾的是古吹台壁上留下墨渖淋漓的笔迹。
云这群少林门下均非清修之僧,为黑煞门中内奸包藏祸心隐匿在少林寺内,自己既在少林得手“诸天佛法真诠”,是以代为歼除略表寸心。
何况自己亦与黑煞门中有不共戴天之仇。壁上并未落款,只绘下一只巨大黑鹰。愈近汴梁,传说愈甚其词,言人人殊,迹近不经。
神丐奚子彤笑道:“老弟,真是你所说的鹰神徐拜庭所为么?”利,幸遇上太极八掌淳于灵等不甘为恶,经他们暗助终底于成。
古吹台所为实在是鹰神徐拜庭,他与在下先后起程,依计而行,此事纵有穿插附会,夸入其词之处,但决非空穴来风,我等抵达汴梁时便知详情。”
两人一劲的奔掠如飞。
须臾,雄伟高耸的城楼,龙蛇蜿蜒城堞隐隐可见。
春在汴梁风沙特多,郊外偶或点缀有数处葱绿外,余均为一片黄澄澄的沙丘,一阵风刮起,只见黄尘漫漫,迷人眼目。
两人鼓风而行,先不入城迳去小南门外古吹台。
古吹台一片荒凉,台下黄沙滚滚,四无人烟,两人拾级而上,赫然见得壁上字迹果如传言,不禁相视一笑。
忽见沈谦面目一变,疾如电射扑向壁后,两手拾指带起锐啸风声。
突从壁后一条身影冲霄而起。
忽听一声低喝道:“老弟,是我。”似一只巨鹰般泻落於古吹台下。
沈谦闻言一怔,撤掌回跃,与神丐奚子彤穿空飞起,疾飘落在那人身前。那人一张红脸,浓眉豹睛,颔下浓须飘拂,身形极是魁伟。
只见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弟,愚兄料定你必然来此,所以在此守候,只苦了愚兄食宿均隐在塔内。”
说话时,目光不住地打量神丐。
沈谦笑道:“神丐,在下与你引见二这位就是……”
说至此,压低着嗓子道:“鹰神徐拜庭徐前辈。”
神丐奚子彤不禁一愕,抱拳说道:“幸会!”目光如电落在徐拜庭两只手臂上。沈谦见状不禁一笑,道:“徐兄,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邋遢神丐奚子彤。”徐拜庭不禁哦了一声,肃然一揖至地道:“神丐威名当年传诵江湖,在下神仰已久,今日得见真是有幸。”
奚子彤轩眉一笑道:“当着沈老弟面前,你我大可免掉这些繁文俗套,倒是徐兄一点不似传说模样。”
徐拜庭笑了一笑,道:“神丐不愧神目加电,一丝之微也被察觉,说来话长,徐某先到忝为地主,意欲作一个小东道,请二位去鼓楼旁马豫兴,一尝名肴烧鸡、童子鸡,还有马豫兴的荷叶青陈酒亦是佳晶,边吃边谈,两位意下如何?”
奚子彤最是嘴馋,一闻有酒有鸡,喜笑颜开,连声道好不绝。
於是三人同向汴梁城中驰去。
鼓楼大街行人络绎不绝,繁华鼎沸,车水马龙。
马豫兴楼上一间雅室,奚子彤、徐拜庭以及沈谦三人,正在杯酒浅饮聚谈。只听徐拜庭微微一笑,道:“神丐,徐某先解开你胸中疑结,我如今两臂完好如初,是得一位神医之助,先予徐某接一假臂。
假臂外表虽然逼真?但使用起来便可看出其伪,最后那位神医精研配合一种髓膏有成,截下一只恶人手臂,与徐某续上,为时三日,血行髓生,筋连骨合,宛如天生一般。”奚子彤神色大惊,道:“此人医术神乎其技,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忽地目珠一转,向沈谦道:“老化子忽想起一事,锁云崖下刖足老人倘能寻获,求此神医接上两足,於我等大有助益。”
沈谦道:“在下亦是为此而去,但愿能找上他,续上断足毫无问题,就地可以续上双足。”
奚子彤两眼发楞,呆得一呆,道:“老弟,莫非此位神医就是你么?”
沈谦莫测高深的一笑,道:“到时前辈就知,法不传六耳,且让神丐急上一急,不过在下并非那位华陀圣手。”
奚子彤笑骂了声,也不再追问。
徐拜庭笑道:“神丐,你有所不知,我这位沈老弟,就是那位华陀圣手之爱婿,身上带有接骨髓膏。”
奚子彤又饮了一口酒,瞪目骂道:“老化子才懒得去管你们的闲事,还是先填饱了五脏庙要紧。”
说着伸手掣起一只烧鸡腿塞入口中大声咀嚼。
沈谦望了奚子彤一眼,移注在徐拜庭身上,低声说道:“黑煞党徒尚未放过你,亟需寻觅你的踪迹,听说徐兄叛离之时盗走一物与翠玉如意大有关连……”
徐拜庭接口道:“那是一颗黯无光,直径盈寸之蚌珠。”
说时一笑,又道:“徐某为了侦知黑煞令主来历形象,深入他的内寝,在他床头一只藏珍匣内信手拿起此珠,只匆匆看了一眼,不料门外突起了步履声。
徐某带珠掠出窗外,惊钟大作,徐某仓惶逃离,实在不知这颗宝珠与翠玉如意大有关连,现此珠暂寄於萧姑娘处。”
沈谦沉忖须臾,道:“在下必将翠玉如意到手,揭开其中奥秘。”
奚子彤满嘴油污接口道:“未必如此容易,匡瑞生为蒙面女侠约去九宫山,目的就是在翠玉如意。”
徐拜庭不禁茫然,追问沈谦。
沈谦於是将在少室退除三路夹犯强敌的前因后果,连神丐在黄山断魂谷所见所闻,一并说出。
徐拜庭闻言目光发怔,喃喃自语道:“匡瑞生……蒙面少女。”
有顷,忽地双手重击了一下,道:“是了,昨晚徐某在繁塔中潜身,四鼓时分风沙漫天,月色昏黄,古吹台下鬼魅幢幢疾掠而夹十数身影。
他们停留约莫半个时辰,随风飘来语声道:‘少令主,九宫十日之约决意单独一人前去么?属下猜测这贱婢心怀叵测,少令主凶险重重,不如属下等也去。’一人摇首道:‘武林之事,最是云诡波谲,汝虞我诈,此事我已有安排,她未必不坠入我所算。’说罢朗声哈哈一笑,又道:‘目前叛徒形迹已明,‘诸天佛法真诠’也在叛徒手中,如我所料不错,这贱婢早与叛徒约好在汴梁会面,以便叛徒将‘诸天佛法真诠’交与她的手中。她们一干人等尚未离开汴梁,你等立即展开搜索,发现形踪速报我知,打铁要趁热,或可省除九宫一行。’一霎那间,十数条人影纷纷作鸟兽敦,向不同方位奔去无踪。
他们一离去,立即又有七八条人影电疾飘风向古吹台下掠至,其中有一少女,面蒙纱巾,仿佛甚美。
只听她道:‘他违背口头承诺,我要叫他知道姑娘的厉害。’说时,向古吹台四周扫视了一眼,冷笑道:‘这片黄土正好作为他那无恶不作的党羽埋身之所,明晚三更管叫他们自行投到。’话落,罗袖一拂,七八条人影穿空斜飞而去,去势电疾,瞬眼便杳失身形。”徐拜庭说至此处,哈哈笑道:“两拨江湖人物突如其来,又鬼魅离去,搞得个徐某头晕脑胀,莫明所以,认为是普通江湖恩怨,也不再去思考。
如今经沈老弟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徐某就是所谓之叛徒,两拨江湖人物亦即为老弟在少室所见。”
沈谦眼中一亮,道:“在下意欲今晚三更,独自前往古吹台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