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巘双星》122
第二十四章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分。
这娇小身影停住在逼仄一线壑底,飕地一鹤冲天而起,右手迅疾如电飞出攫在一株横生松柯,借力一弹,全身轻飘飘落在松干上。
只听她低呼了一声:“爹!”
“姗儿么?”
枝叶拂动中,一条白色人影疾泻而下,落在韩玉姗面前。
那白衣人影说道:“好厉害的星寒钉,如非为父事先命冯光穿了两重特制皮衣,必无幸免。
那细如发丝的寒芒虽然被皮衣滞留阻住,但仍被洞穿,芒尖插入冯光肌肤,奇寒袭体难禁倒下,可惜郗鸿所余星寒钉不多,不然为父大有用处。”
韩玉姗惊诧道:“爹怎知郗鸿所余不多?”
白衣老人微微一笑道:“为父向有料事如神之称,他怎逃得了我锐利目力,他来时钉毙三人,面上生出惋惜之色,如果囊中尚有许多此钉,他怎会如此?”
韩玉姗向来敬服其父,闻言不胜钦佩,忙道:“寒冰真经确为他盗来。”
白衣老人面泛喜色道:“果然不出为父所料,你可以以过人记忆力逐段默记背下,告知为父重录。”
韩玉姗点头应命。
半晌,星眸内忽泛出困惑之色,问道:“爹,半年前你与诸位伯伯叔叔不时过从盘桓,突然慌言有事出山,躲躲藏藏避不见面,究竟为了何故?难道就是为了寒冰真经么?这也不值得如此慎重。”
白衣老人肃然道:“你知道为父多年宏愿是什么?”
韩玉姗道:“纵横武林,领袖群英。”
白衣老人掀髯哈哈大笑道:“既然知道何必多问,为父种种举动,表面上看来显得极不尽情理,处处过於软弱,但於日后有着莫大干系,姗儿,你回去吧,出来久之,怕郗鸿起疑。”
韩玉姗点点头应允着。
不一会,只见她又跃身泻落涧底,如飞而去。
光阴如白驹过隙,眨眼已是九天。
郗鸿勤练寒掌力,韩玉姗已将“寒冰真经”以惊人记忆力全部默下,转向其父诵出笔录。
郗鸿下了莫大之毅力恒心,日以继夜,废寝忘餐,孜孜不休苦练这种惊人掌力。
第十天,一个身材魁梧,狮鼻枭睛,花白长须黑衣老者弹丸星射掠在壑底洞口,顾盼之间威猛之极。
这老者枭睛中逼吐慑人寒光,望了四外一眼,右臂抬起摸了摸肩头长剑剑柄,沉忖一下,心中似有所决定,大踏步进入洞中。
他脚步甚沉,回响震回洞壁。
忽听得一声娇叱道:“什么人?”
黑衣老者两道浓眉一振,宏声答道:“是贤侄女么?”
只见人影一闪,翩然走出俏丽无俦,国色天香的韩玉姗姑娘。
姑娘嫣然笑道:“原来是朱伯父,请入内室,不知伯父驾临有何赐教?”
黑衣老者呵呵大笑道:“多时不见,贤侄女出落得越发标致啦!”
大笑声中,人却当先进入。
他一踏入室内,目光流转了一眼,还未落坐便问道:“令尊为何未见?”
韩玉姗讶异道:“家父半年前即离山外出,至今未归,难道朱伯父始终无耳闻么?侄女每日悬念忧心他老人家不要遇上了什么岔事,遭受凶险,所以……”
言犹未了,黑衣老者目露惊愕之色。
只听他说道:“这就奇怪了,我三日前在幕阜山无意瞥见令尊形色勿匆朝大别奔来,怎么还未转回?”
韩玉姗急道:“什么?三日前伯父见着我爹爹?”
黑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说令尊末回,我却难以见信?”
韩玉姗秀眉一颦,幽幽说道:“侄女向来实话实说,伯父如不见信侄女也没有办法,看伯父神情似有什么急事,不知侄女可否预闻一二。”
黑衣老者沉声道:“不但是急事,而且事关重大,如果说是令尊未回,怎可骗得了我,韩姑很,赶紧把令尊藏处说出,我去找他,不然可别怨我不念故旧之情。”
手出如风,一把捉住姑娘腕脉。
韩玉姗不禁花容惨白,目露惊容,颤声答道:“朱伯父,家父实在没有回来,就是逼死……”
蓦闻洞外飘送入内一声冷笑道:“朱兄,你竟不择手段对付一个晚辈,真是罕见罕闻之事。”
忽见人影疾闪,窜进一个矮小的老头,一身葛布短装,眼中精光逼射,骨碌碌的乱转不停。
黑衣老者一见这矮小老头不禁面色大变,佯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矮小老头眼珠一瞪,冷笑道:“你还不放开韩侄女的手!”
黑衣老者五指一松,放开韩玉姗,乾咳了一声道:“房老二,朱某来此找韩广耀,是为释小弟胸中所疑,想来问问他。”
矮小老头面色冰寒,冷笑道:“你胸中有什么疑虑,何妨说与房老二听听,适才房老二来时曾闻你与韩家侄女说事关重大,事先为何不与我等商量,哼,秘而不露,分明居心叵测。”
黑衣老者怒气填膺,厉声道:“这是我朱某私人之事,为何事先要与你等商量,朱某看在昔日交情上,不忍与你们翻脸,你还认作朱某甘愿受你们挟制么?”
矮小老者陡然放声大笑道:“大别诸友,就数你姓朱的心术阴险,私心自用,你在此崖上守候三日三夜做什么?”
黑衣老者大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道:“你怎么知道?”
矮小老头冷冷一笑,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到此勒逼韩家侄女说出韩老弟下落,究竟有何原因,你不照实答出,可别说我房老二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