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66
烟硝飞扬中,老怪物怪叫一声,身形凌空,恶鬼般飞越寒潭。
然后他发出一阵狂笑,被囚二十年,今夜他终于脱困!
“那是什么声音?”傅玉书的心里明白,却是第一个发问,这也是他狡滑的地方。
燕冲天一甩首,道:“别管那许多,先将云飞扬搜出来!”手举火把,当先走入众人只有跟上去。
铁链过处,树木连根拔起,老怪物人与炼就像是一股旋风,一冲出寒潭洞外,方圆十丈的杂木林立时被夷为平地。
老怪物这才收住势子,忍不住仰天狂笑。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面人幽灵一样从树后门出来。
“谁?”老怪物立即察觉,霍地回头,目光如鹫。
“属下韩冲,叩见老祖宗!”无面人跪倒地上。
“韩冲?”老怪物略一思索,道:“是玉书叫你来接应我的?”
“正是!”
“玉书跟我说过,你就是总管韩昌第三的那个儿子。”
“家父已逝世多年,总管这职位现由属下接任。”无面人仍然跪着。
“好,来得很好!”老怪物拍手大笑道:“快引我去杀尽那些武当派的杂毛!”
“老祖宗,燕冲天那厮已经出关,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我杀尽那些杂毛自然就会离开。”老怪物乐极忘形,竟好象忘记了对燕冲天的恐惧。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祖宗──”“少废话!”老怪物径自走上前。
七个武当弟子却就在这个时候奔来了,他们都是听到了爆炸声,走过来一看究竟的。
看到了老怪物,他们齐皆一惊。
老怪物亦停步。
一个武当弟子突然失声惊呼道:“老怪物──”老怪物大笑,人与炼凌空飞射!
两个武当弟子拔剑急迎上前,“铮铮”两声,铁链毒龙般缠在剑锋上,一扯一抖,那两个武当弟子连人带剑飞起来,“叭”的一个一头撞在山石上,头颅尽碎,当场丧命!
另一个勉强凌空一个翻身卸开力道,却避不开老怪物接来当胸一拳,砰地肋骨尽碎,胸膛塌下,倒飞出丈外!
其它三个武当弟子看在眼内,大惊失色,倒退几步,转身狂奔。
“哪里跑!”老怪物怪笑连声,双臂一振,紧追在后面!
无面人知道劝阻不了,亦只有随后保护。
火光在林中闪动,燕冲天率先向前搜索。
云飞扬藏身树丛中,看着众人迫近来,心头大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该早就离开,却又想一看众人将会采取什么行动,到现在看清楚了,才知道处境恶劣。
武功他虽然已可以被列入高手,江湖经验却未免太差。
正当此际,一下下沉重的钟声遥遥传来。
伦婉儿急拉住燕冲天,道:“师父,这是山上告急的钟声。”
“又发生什么事了?”燕冲天大感气恼。
一个弟子飞快奔过来,道:“不好了,山上失火了!”
“怎么会失火!”燕冲天心中徒然一阵不祥的预兆,进既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他进退为难,拿不出主意的时候,又一个弟子气急败坏地奔来禀告道:“老怪物从寒潭逃出来了。”
“什么!”燕冲天这才大吃一惊。
“现在那个老怪物正在山上杀人放火,到处乱闯!”
燕冲天面色大变,怒吼一声,一拳痛击在旁边的一株树干上!
树干断折,燕冲天猛转身!疯了般往来路奔回!
众人紧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不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就是傅玉书也不例外。
他吩咐了无面人接应老怪物离开,老怪物现在却在大闹武当山,他哪能不焦急。
云飞扬一样焦急,断树就倒在他身旁,他不敢乱动,也不敢追上山去。
现在他实在六神无主。
火焰在飞扬,大殿中浓烟密布,尸横遍地,老怪物铁链飞舞,到处追杀那些武当弟子,自殿外追进殿内,又由殿内追出来。
“砰”的一声,被他追着的一个武当弟子被铁链痛击在脊梁骨上,飞跌出丈外,鲜血狂喷!
老怪物继续追前,铁链飞举,尚未抽下去,一声暴喝霹雳般传来,道:“住手!”
老怪物应声浑身一震,怔住在那里。
然后他就看见了燕冲天──当年将他抓起来,关进寒潭去的燕冲天。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四道目光闪电一样在半空交击,两个人就像是两头怒狮一样对峙。
站在燕冲天旁边的传玉书慌忙向老怪物一挤眼,示意他快离开。
老怪物看在眼内,反而一步踏上前,突然狂笑起来,道:“燕老匹夫,我教出来徒弟不错吧!”
这句话当然是另有深意,燕冲天一听,果然就以为老怪物说的是云飞扬,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拿剑来!”
伦婉儿一旁立即将剑遮上。
燕冲天接剑在手,却没有立即冲上, 那间,他突然发觉,一身的内力又已消散。
老怪物又迫前一步,双手握铁链,蓄势待发。
燕冲天盯着老怪物,手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拚命地运气。
没有人瞧出燕冲天有什么不妥,甚至老怪物也没有,否则他早已出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实在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燕冲天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一想到燕冲天的武功,不禁又心寒。
他实在心有不甘,不觉又踏前一步。
燕冲天一口真气终于提上来,猛地一声暴喝道:“叛徒!”
这一声石破天惊,风云也彷佛为之变色,瓦面上的灰尘亦被震得簌簌洒下。
老怪物应声身形倒翻,掠上了滴水飞檐,怪啸声中,迅速飞逝。
燕冲天没有追,胸膛不停起伏,飞步奔进大殿。
血迹斑驳,尸横遍地,呻吟声此起彼落,大殿内惨不忍睹。
桌椅东倒西侧,供奉的神像亦无一完整,倒的倒,碎的碎。
燕冲天须发俱颤,剑往地上一插,颓然坐倒在地上。
午前,烈日当空。
路旁的小酒家中聚了不少人,口沫横飞,说的都是武当山上的惨变。
云飞扬拖着疲乏的脚步走进来,没有人理会他,店小二甚至掌柜都聚在人群之中。
“听说死了差不多有三百人。”云飞扬才坐下,就听到这句话,不由也留上心。
说话的是一个樵夫装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