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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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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书看在眼内,不敢作声,赤松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师兄,你可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你的人。”

  青松反而冷静下来,目注云飞扬,沉声道:“飞扬,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屡犯规条,非要重罚你不可。”

  云飞扬垂下头。

  “由明天开始,罚你担水一年。”

  “多谢主持……”云飞扬反而喜出望外。

  “不要太欢喜,本座是要你由山下水井担上来。”

  云飞扬傻了眼,由山下到山上,要走多远,他当然心中有数,就是空着身子,也得冒出一身汗,何况还要担着两桶水?

  “还有。”青松正色道:“一路担水,一路背诵本派戒条,让你稳记在心,知所悔改。”

  云飞扬只有点头。

  “还有──”青松意犹未尽。

  云飞扬却骇出了一身汗,道:“主持,你老人家开恩……”

  青松一扬手中信,自顾道:“看你错字连篇,实在有失我武当派体面。”

  云飞扬惭愧地垂下头,青松转向傅玉书道:“玉书,为师想你平日抽暇教他念书写字,你意下如何?”

  传玉书不暇思索,道:“弟子亦早有此心,只是……”

  “只是怎样?”

  “弟子恐怕有负师父所托。”

  “你是说他不堪造就?”

  “非也,飞扬兄天资聪敏,只是师父罚他每天担水,经年累月,难保心疲力倦,无意向学……”

  “你的意思是……”

  “求师父将罚期缩短。”

  “你说的也有道理。”青松沉吟了一会,道:“那为师也就网开一面,改罚他担水一月。”

  “多谢师父!”傅玉书一堆云飞扬。

  “多谢主持。”云飞扬不忘一句:“多谢傅兄。”

  赤松却闷哼一声。

  “去!”青松接着挥手,那封信在他手中落下,未及地,已片片碎裂。

  晓风吹开了朝雾,也吹起了管中流那袭披风,七宝、六安手捧琴、剑,紧伴左右。

  他们已经在武当山下。

  仰首望去,武当山凄迷在朝雾中,气势非凡。

  “近山远水千里画,洞天福地四时春──”管中流着着淡然一笑,道:“武当山人称武林圣地,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六安却前望,道:“公子,前面有几条小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上武当山去的,”管中流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六安道:“问谁?”

  管中流目光一转,云飞扬担着两桶水,从那边路口转出来。

  他一面前行,一面沉吟道:“第一条,尊师重道,第二条,苦练功夫,第三条,锄强扶弱……”

  他也不知道已念上多少遍,语声已有些含糊。六安急步走过去,追上云飞扬,云飞扬竟无所觉。

  六安再追上,一转,拦住云飞扬前面,云飞扬一怔,让开。

  六安喝问道:“你,我问你,上武当山走哪一条路?”

  云飞扬没有理会,自顾道:“第一条……”语声含糊,六安还未听清楚,云飞扬又道:“第二条……”

  六安喝问道:“到底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第三条……”

  六安“哦”的一声,呼道:“公子,他说武当山该走第三条。”

  管中流点头,举步,云飞扬这时候才如梦初觉,急嚷道:“是第二条才对!”

  管中流冷然一笑。

  六安这边却跳起来,道:“你方才又说第三条?”

  “我……”云飞扬才说出一个“我”字来,六安已大骂道:“我们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突然起一脚,将云飞扬担着的一桶水踢翻。

  管中流急喝道:“六安!”

  “公子──”

  云飞扬只道管中流要教训六安,哪知道管中流却道:“平日我怎样教训你的,应该要自顾身份,何必与下人争执?”

  云飞扬只听得怔立在当场。

  缭绕青烟中,青松看来更显得憔悴。

  白石将管中流引至,退过一旁,管中流看青松那样,又添了几分傲气,却仍然一揖到地,道:“哦嵋弟子管中流,奉家师之命,前来向前辈请安。”

  青松双目半闭,这时候微一张,道:“贫道最后一次与一音道兄在黄山论道,到现在已经十有二年,令师别来无恙。”

  “家师清健如昔。”

  “不知道这一次一音道兄要贤侄来有何指点?”

  “不敢。”管中流缓缓地将头抬起,道:“家师得悉前辈与无敌门独孤无敌决斗,为独孤无敌暗算受伤,着令晚辈携来本派九转金丹,抑或有助……”

  “贫道并非受暗算,玉皇顶一戟,乃为一场堂堂正正的较技。”

  管中流“哦”了一声,道:“这样说,独孤无敌的武功实在非同小可了?”

  青松“嗯”地淡应一声。

  管中流自负地道:“晚辈降魔卫道的责任看来实在不轻。”

  青松淡然一笑,白石双眉轻蹙,管中流接着将一个小匣子奉上。

  青松目光一落,道:“峨嵋九转金丹,乃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贫道受之不起。”

  “晚辈下山之前,家师千叮万嘱,吩咐晚辈必须将金丹送到前辈这里,前辈若是不肯收下,叫晚辈如何回去复命?”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贤侄,代我多谢一声令师。”青松接着呼道:“白石──”

  白石应声上前将小匣接下。

  管中流笑道:“晚辈边有几句话,如骨鲠在喉,但是说出来,又恐怕冒犯。”

  “武当哦嵋,向来犹如手足,贤侄有话,不妨直说。”

  “武林中每当论剑,都一致推举武当两仪,天下第一。”管中流盯着青松,道:“这十年以来,晚辈苦练哦嵋落日偿还法,却自学其中并无任何破绽可寻,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上武当,领教一下两仪剑法,今日身在武当……”

  青松截口道:“各家剑法,均有长短,只视乎学剑人的造诣。”

  管中流道:“晚辈却认为剑法原就有优劣之分。”

  “一音道兄的落日偿还法,得自哦嵋独臂神尼的真传,乃剑术中之极品,即使平日没有事,贫道亦非对手,何况贫道如今尚带病在身?”

  “前辈……”

  白石欠身道:“家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管施主……”

  管中流白了白石一眼,道:“自古有言,名师出高徒,武当派弟子众多,其中想必已经有尽得真传,前辈倘若是不便,不如就由贵派弟子来赐教……”

  白石身子一轩,一步跨出,立即被青松喝住道:“不得对贵客无礼。”接着向管中流道:“练武之道,在乎强健体魄,只求胜负,不准误入魔道。”

  “只是──”

  “白石──”青松又呼道:“好好地招待客。”又向管中流道:“武当山上,值得浏览的地方不少,贤侄不远千里而来,不妨多留几天,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好。”管中流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