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再变》44
他付出肘代价实在太大,虽然他已经准备作出任何牺牲,要他一生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到底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
那个沉重的包袱就是云飞扬。
因为那条蛊母盘据在云飞扬的灵母内,使得云飞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份。
那条蛊母也就是他的灵母,那条蛊母被攻击受伤害,与他被攻击受伤害并无分别,他离然不知道那条蛊母被毁灭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却不敢以身犯险,一试究竟。
最要命的是他已从那条蛊母传递的讯息中知道那条蛊母非常的兴奋,乐于留在云飞扬体内。
那片刻他已经尝试传递一个讯息,要那条蛊母暂时离开云飞扬的灵母,接到的却是拒葩的回复,也是说,除非他本身遭遇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非要出来救助不可,否则那条蛊母是绝不会离开云飞扬的体内的了。
同样,云飞扬若是遇到袭击,有生命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他也非要抢救不可,否则那条蛊母眷恋留在云飞扬的灵母内,必然同时受到伤害,影响他的生命安全。
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他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当然是他不会直接对贝贝细说清楚,却有意无意间接透露了几句。
贝贝对蛊术知道到底不多,一时间当然不明白萨高的说话,一心也是只想着如何说服萨高,放过云飞扬,将那条蛊母收回。
萨高完全明白贝贝的心意,叹息着接道:“我可以保证,在我存生之年,云飞扬也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自身也难保,只好看他的造化。”
贝贝怔怔的听着望着,默默地跟在萨高身后。
萨高走着突然轻唱起来,那是一首贝贝从未听过的歌,也是一首她听不懂的歌。她只能听出萨高在歌声中流露出来的感情,有一份悲凉,有一份无奈。
萨高这刻所有的也事实是一种殉死的心情。
云飞扬歌声中亦步亦趋,綮跟在萨高的身后,一些儿表情也没有。
那走了多少远贝贝不知道,萨高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首歌,唱着唱着,歌声逐渐低沉,在贝贝厅来,已变得像咒语一样。
歌声终于停下,萨高迎着风走在山脊的心路上,云飞扬步伐与他始终一样,距离亦始终保持,神态也始终不变。
贝贝一直留意着云飞扬,到萨高歌声停下,终于忍不住叫道:“师父,你最低限度让他像他。”
萨高道:“你是说要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感受,反应!”
贝贝道:“现在他蔺直就是另一个人。”
“在某种角度来说应该是的。”萨高笑笑问:“这又有什么不好?”
贝贝喃喃道:“我总算能够知道他现在的心境。”
萨高道:“他若是告诉你他非常痛苦,你不是更加难过?”
“纵然怎样难过也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贝贝看着云飞扬。“我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
阳光正射在云飞扬面上,云飞扬面部毫无变化,只是闪着一种光泽,没有生气的光泽,阳光就像是射在木石之上。
萨高道:“他若是有意识必定会挣扎,那对大家都不好。”
“师父,我求你──”“有些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萨高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反应?”
贝贝摇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萨高摇头。“师父再没有骗你的必要。那条蛊母既然占据了他的灵母就是他的主宰,那只是一种蛊,你还能够希望它做什么?”
贝贝绝望的道:“你是说,这真的没有希望的了!”
萨高只是笑笑,贝贝接问道:“除非将你杀掉。”
萨高目光陡然一亮。“我却是不以为你会这样做,即使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语声一落,他继续走前,贝贝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地上。
萨高怜惜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头也不再回。
那种奇异的歌声又响起来,歌声中那份无奈更浓重。
贝贝在歌声中哭个不休,她彷佛再没有听到那种歌声,一直到歌声远去消失,她仍然在哭泣。
绝无疑问她的心情是悲痛的。
萨高也以为贝贝很快便会追上来,可是走了好一段路,仍然不见贝贝的踪影。
他并不奇怪,贝贝的心情怎样难过他看得出,也肯定贝贝无计可施,已完全绝望,那当然不忍追上来,目睹云飞扬悲惨的遭遇。
虽然贝贝的性格善良,也一向尊敬他这个师父,可是以贝贝与云飞扬的关系,这一次对他这个师父必然有很大的反感,他却也只有接受,在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恢复孟都的功力,将孟都变成天下第一高手,为魔教扬名立世更重叹的了。
他也不以为还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上将云飞扬抢去,虽然他的内伤尚未完全复原,云飞扬却绝无疑问是他最好的保镳。
那条蛊母使他能够绝对控制云飞扬,他绝对可以利用云飞扬去为魔教做任何事,只是他对于这种事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云飞扬那即使怎样服从也只是一个傀儡,并不能代表魔教,而武林中人也很容易看出来,只会讥笑魔教的不择手段,绝无光彩可言。
也因而中原武林大有借口,群起而攻之,其中不难有懂得蛊术的,将他这种蛊术破去。
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深信只要能够将云飞扬的天蚕功转移到孟都体内,孟都的功力非独会回复,而且会突飞猛进,超越云飞扬。
云飞扬的功力若已是中原武林第一,孟都取而代之,要称霸武林应该易如反掌。
孟都名正言顺是魔教的弟子,那等如魔教称霸中原武林,他这个师父面上固然很光彩,魔教的其它弟子也得以大举进入中原,再无顾虑,扬威耀武。
一想到这些,萨高的血液便不由沸腾起来,悲凉的歌声也逐渐变得激昂。
跟在后面的云飞扬始终面无表情,事实也没有任何感受,这个时侯若是有他的仇敌经过,出手突然袭击,他一定闪避不开。
他若是倒下,不难影响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的安全也与萨高有很密切的关系。
这是萨高最担心的一件事,所以他已经考虑到将云飞扬的功力完全转移孟都体内后,便将云飞扬幽闭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直到他的生命终结。
除非他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方法将云飞扬体内那条蛊母请出来,到那个田地,云飞扬当然亦是非死不可。
由知道蛊母进入云飞扬体内那一刻开始,萨高便已经判定云飞扬的命运。
只是萨高不过一个人,并非一个神,一个人要控制另一个人的命运又谈何容易。
连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蛊母他也未能够完全控制,而且反而受制于那条蛊母,唯恐那条蛊母下高兴,亦因而不得不小心照料云飞扬,可是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一个人要完全冷静下来竟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而即使能够完全冷静,思虑周详,亦难保有错失,这关系一个人的才智,经验,还有……
贝贝没有追上去,她已经明白萨高的意图,看出萨高的决心,也清楚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不是萨高的对手,没有可能从萨高的手上将云飞扬抢过来。
偷也一样下可能,那条蛊母既然在云飞扬体内,又与萨高心灵相通,一动云飞扬,萨高必然会察觉。
专实以她浅薄的江湖经验,就是用什么方法偷也不懂,只怕未接触云飞扬便已被萨高发现。
痛哭之下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仔细思量,发现还是只有将云飞扬强抢回来,这个办法可行。
然后她想到了唐宁。
唐宁以贝贝所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那座客栈,只要知道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落脚,贝贝便已有办法。
贝贝随即回到那座客栈,租下唐宁昨夜住过那个房间,在房间内仔细找起来。
想到昨夜与云飞扬在隔壁房间的缠绵,贝贝难免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收拾起心情,一番仔细找起来,只能够从枕席间找到唐宁的几缕秀发。
要证实那几缕秀发是唐宁所有,在别人当然不容易,在她却是很简单。
她先吹起那个贝壳,将一群蛊虫驱来,然后要那群蛊虫辨别唐宁的气味,最后才辨别那几缕秀发,那群蛊虫都毫不犹疑地将那几缕秀发吞噬。
到贝贝再吹那个贝壳,那群蛊虫便飞向唐宁离开的方向。
贝贝也就追向那个方向,好象得到指示一般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