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吟》75
“不错!”祖惊虹大笑起来,笑声带着悲激。
这之前,他为徐阶出生入死,舍命保护徐阶,现在却是要取徐阶的性命,这的确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方浪随即道:“我们这就上京去。”
祖惊虹摇头:“他走了才不久,我们大可以在路上将他截下来。”
语声一落,祖惊虹随即疾奔出去,方浪惊霞双双追上,一齐奔向那边的坐骑。
残霞光影中,三骑箭矢般奔出。
夜深人静,更鼓已敲尽二数,县城衙门周围仍然灯火辉煌,照耀得有如白昼。
衙门内外每隔三丈就烧起一堆篝火,一队队官兵手掌灯笼火把,逡巡不绝,禁卫森严。
在进入衙门之前,徐阶便已经安排妥当,衙门周围的民房全部被他下令征用,围剿连云寨的一众官兵也就驻扎在民房之内。
要进入衙门,必须经过那些民房,还要避开值夜官兵的耳目。
衙门之内,官兵逡巡的人数次更多更密。
祖惊虹三人看在眼内,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在二更天赶到城外,轻而易举偷进来,现在正置身在衙门附近不远的一座牌坊上。
那座牌坊在官兵驻扎的范围之外,即是这座县城最高的一幢建筑物。
居高临下,三人俱都看得清楚,惊霞更就在默数那些官兵逡巡的次数。
方浪看了一会,一声叹息,道:“他们配合得很妙,内外交替,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我们纵然能够避开衙门外官兵的逡巡,必然与衙门内的官兵相遇,要不被他们发觉,除非我们都能够隐身。”
惊霞忍不住问道:“不知其他三方面,是不是这样?”
祖惊虹道:“他们显然就是绕着衙门内外逡巡。”
方浪嘟喃道:“难道徐阶已经有消息,知道我们找到来?”
祖惊虹道:“若是如此,他应该在路上设下埋伏。”
方浪道:“那是疑心生暗鬼的了。”
惊霞冷笑道:“他做了一件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怎能够安心?”
祖惊虹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这时候若是有人替金虎出头向他讨公道,应该就只有我们,他其实还是防着我们。”
惊霞道:“我们该怎样?”
祖惊虹道:“我们现在过去,必然被那些官兵截下来,除非我们大开杀戒,否则休想冲过去,而冲进衙门之后,亦未必能够打到徐阶。”
“这个人的确很狡猾。”方浪接问:“那我们在什么地方采取行动?”
祖惊虹道:“他一定会抢在明天日落之前回到皇城,以防节外生枝,也是说,明天一早他就会离开这座县城。”
方浪沉吟道:“那辰已之交,应该就会经过赤松林,那是一个最佳的伏击地点。”
祖惊虹道:“我们就在那儿伏击他,一击中的,便立即离开。”
方浪兴奋的道:“那儿的松树都很高,我们高来高去,官兵就算再多,也无所施其技。”
祖惊虹道:“南宫绝伏击金虎,也是选择那儿。”言下不胜感慨。
方浪看看祖惊虹,道:“看来你真的已下定决心刺杀徐阶了。”
祖惊虹道:“才决定的。”
“因为看见徐阶这种防范措施?”
祖惊虹点头:“他若非心中有愧,绝不会这样做,明知道杀金虎于理不合,于心有愧,他仍然要杀,可见他是怎样一个人。”
方浪叹息道:“难道要做一个成功的政客,就一定要不择手段,丧尽天良?”
祖惊虹道:“我不知道。”
“你不是一个政客,之前也不知道政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方浪再三叹息。
祖惊虹道,“我们为什么还要谈这些?”
方浪道,“我们现在唯一要谈的,应该就是明天如何来采取行动。”
祖惊虹道:“这也不用谈,我们根本不知道徐阶明天将会采取哪一种方式经过赤松林。”
方浪道:“见机行事?”
祖惊虹点头:“我们虽然并不是杀手,也从未经过杀手的训练,可是与南宫绝一伙搏杀下来,多少相信都学到一点儿。”
方浪道:“那些伊贺派的杀手,不也是令我们增加了很多经验?”
祖惊虹道:“不错。”
“凭我们的聪明及身手,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更成功。”
“这个还用说?”祖惊虹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惊霞接问:“那我们现在该――”
祖惊虹道:“赶去赤松林附过,好好休息。等徐阶经过的时候,采取行动。”
他的语声异常低沉,面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充满嘲弄味道的表情。
嘲弄的都是他自己,这之前他拼命要保护徐阶的性命,现在却在千方百计刺杀徐阶。
这若非太可笑便未免太可悲。
县衙的大堂内徐阶这时候正在踱着方步,侍候他左右的除了四个武将之外,还有一个面如黄蜡,仿佛大病初愈的锦衣中年人,正是辰州言家的当家,一手僵尸拳已臻化境的言永寿。
他原与排教教主沈苍一同护卫裕王大君,受命追随徐阶征剿连云寨及金虎一伙,并负责保护徐阶的安全。
裕王所以这样做目的当然在表示对徐阶的器重,徐阶也所以才放心上路。
歼灭了连云寨一伙,得回玉带,徐阶只是放下一半心,他知道这件事,瞒得了别人,绝对骗不过祖惊虹方浪,所以从开始他就没有准备向祖惊虹方浪二人解释,反而准备对付二人的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