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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篇》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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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场游戏……

  阿铁终于没有死,步惊云也没有死。

  当他再度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他便看见,在其眼前坐着的――

  正是他自己!

  不!应该说,眼前的自己,仅是一幅壁画。

  原来阿铁如今身躺之处,是一座殿堂正中央的地面,这座殿堂偌大无比,而且无论殿顶、殿壁、地面与及柱梁,尽以血红色的巨石精雕细琢而成,人处身于这个血红的空间中,简直置身于烧着熊熊烈火的阿鼻地狱!

  这里真的是地狱?

  阿铁不敢肯定,他只知道,这里的主人一定与他有莫大关连。

  因为当他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瞥见的,在殿堂尽头,又是一幅与坚立在海螺沟口壁画一样的壁画,壁画中所绘的当然又是那四个人,其中那个坐着的人,仍是阿铁!

  阿铁一惭,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由得随即环顾四周,接着,他便发觉,这座血红殿堂虽然凄寂,此刻却并非独他一人,却原来,在其中一面血红的墙壁前,有一个人正在恭敬的向他跪着。

  阿铁第一眼未能发现此人,是因为此人头戴一朵血红帽子,身披一袭血红武衣,且还深深的垂下头,于是骤眼看来,整个人除了一片红色以外.别无其它颜色,似与身后的那面血红高墙融为一体……

  那人别低着头,但似乎亦已听见阿铁醒来,遽然道:“应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你可知道,为了等你,我已在此等了一生。”

  声音低沉而沙哑,阿铁一听之下骤然变色,他己认出,这个声音正是适才在冰川中袭击他的男子所拥有,他不禁问:“你便是适才那个自称是十殿阎罗的人?”

  “正是。”那男子仍是低着头答。

  “你为何把我带来这里?这里到底什么是地方?”

  那男子一面悠悠的抬起头来,一面气定神闲的答:“我把你带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原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里深藏在冰川十丈之下,是――”

  “第十殿内的血殿!”

  阿铁随即一愕!他错愕,非因他听见“血殿”这两个字,而是因为他已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脸,这个看来年红五十的男人的脸!

  他的脸,居然与壁画中站于最后的忧郁男子有八分相似!

  他,可会也是画中人?

  那男子瞥见阿铁满脸愕然,不由翘嘴一笑,道:“很意外吧?不过坦白说,我并不是画中那名忧郁男子,我仅是与他长得八分相像罢了。”

  阿铁问:“那,他是准?”

  那男子答:“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十殿阎罗孟元帅‘孟山’;而我,是他唯一的嫡孙――”

  “孟恨!”

  孟山?孟恨?阿铁愈听愈虽纳罕;

  “原来……世上真有‘孟山’其人?那民间所流传关于他的事迹……”

  “民间所流传关于我先祖父的事迹,有真有假……”

  “那些真?那些假?……

  “关于我祖父‘盂山’释放所有死囚的事一直都是真的,至于那些囚犯重获自由与新生后,这之后的故事便截然不同了。”

  “哦?阿铁益发感到兴趣,他摹然发觉,民间大部分哀艳美丽的神话传说,竟然全皆真有其人,当中包括白蛇传里的白素贞、法海、小青,有那个传说中的地狱之王――十殴阎罗盂元帅……

  盂恨无限唏嘘的道:“一百二十年前,我祖父孟山有感于那八百多名死囚能立志改过自新,一念之仁,便贸然私自把他们统统放掉,反是自己却没畏罪潜逃,因他自知死罪难免,所以向上司自行请罪,决以一命抵他们八百多条人命。

  终于,先祖父在百词莫辩之下,被上司囚在狱中,等待九个月后的秋后处斩……”

  阿铁闻言,不禁也为孟山当年那份牺牲自己的精神再次有所感触,道:“盂前辈高义实在令人敬重.只是,后来他的际遇如何?”

  孟恨摇首轻叹,答:“他的际遇实是比传说中的不幸多了,对于我先祖父而言,死,已是老早豁出之事,能够为八百多人而死,死何足惜?可是他随后方才知道,世上原来有一些事。甚至比更能令人痛苦

  “哦?”

  “就在先祖父快将被问斩的前数天,他的上司斗地前往狱中向其讪笑,说我祖父愚不可及,死有余辜,他说,我祖父所释放的八百多名囚犯,已全被官兵捉回。他们被擒,是因为他们出狱后虽然也会有感于我祖父的恩义而学乘了一段日子,然而时间最终证实‘本性难移’这句说话,贼终是贼,不久之后他们便故态复萌,穷困的生活令他们逐渐忘记了对我祖父的承诺,继续女淫虏掠,杀人如麻,被害被动被杀的无辜百姓多不胜数,我祖父一听之下当场呆住,老泪纵横……”

  阿铁开始明白何解壁画中的孟元帅如斯忧郁了,问:“所以他很痛苦”他恨?”

  自己异常信任的人居然背信弃义,重蹈覆辙,自己不但平白在自为他们牺牲性命,更害了许多人的性命,试问如何不痛”如何不恨?这点,阿铁十分明白。

  “嗯!”孟恨答:“我祖父十分痛恨自己轻信他人,更对人性异常失望,他恨!为何世间没有真正重义的人?为何?为何?为何?”

  阿铁淡然的道:“他其实不用恨,他自己已是一个重信重夜的大丈夫,这个世上这种人亦多的是,只是他碰巧遇上一些意志较为薄弱的人罢了。”

  盂恨乍闻阿铁称其祖父是重信重义之人,双目不期然泛起一丝感激之色,道:“这之后,我祖父委靡绝望了数天,就在行刑前夕,正当夜阑人静之时,赫地,坚厚牢房墙壁突破矗开,竟然有一个和尚闯了进来。”

  “那和尚是谁?”呵铁问。

  孟恨一瞟壁画上的那个和尚,道:“就是他――法海和尚。”

  “法海和尚?”阿铁奇道:“就是搜神宫的法海和尚?”

  孟恨点了点头:“正是他!法海甫进牢狱,便问我祖父想不想改变这个令人失望的人间?想的话便跟他一起走!我祖父见此情景先是一怔,接着考虑片刻,终也随法海一起离去。”

  听至这里,阿铁逐渐了解固中底蕴,他问:“于是,法海便皆同你祖父回搜神宫晋见那个神?神更对他为十殿阎罗孟元帅?”

  盂恨一瞄阿铁,目光似在嘉许其聪明之处,答;

  “嗯!而且为免我祖父终有官兵寻回,神便在此渺无人烟的冰川下建了一座‘第十殿’给我祖父栖身,并散播谣言。故弄玄虚,说这里是十殿阎罗审判世人之地,以图唬吓闲杂百姓,免他们会在误打误撞之下发现我祖父踪迹……”

  阿铁听罢当中因果,道:“但我仍有一点不明,神每干一事必有其目的,恕我宣言,令祖父只是一个狱吏武官,神为何会对他为十殿阎罗?他断不会真如民间所传,是因为有感于你祖父悲天悯人的性格吧!”

  孟恨凄然一笑:“当然不会!这个世上,已甚少会有人干赔本之事,何况是精明老练的神?他救我祖父出狱,只因他有一种神也自觉不如的才能。”

  这可奇了!神不是无事不精、无事不晓的吗?他还有什么会不如盂山”

  孟恨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