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少主》51
越过屋院,绕过堂屋,来到后房门前,手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
“进来吧。”房内传出一个深沉、苍老的声音。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应离走进房内,巨手将房门挂上。房内没有掌灯。
片凝重、沉窒的黑暗,床沿上坐着一人,因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应离一个跨步趋到床前,单膝下跪道:“应离叩见帮主!”
那人急忙弯腰扶起应离道:“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异教早已解散,还有什么帮主?你老是不听……”
应离道:“我知道,不过,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帮主,别人在的时候我可以不叫你帮主,可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我一定要叫你帮主。”
应离在说话间,点燃了床旁茶几上的蜡烛。
窗户内遮著有厚厚的布帘,透不出一丝光亮。
跳跃的烛光照亮了坐在床沿上那人脸,原来是一位面目清瘦、举止儒雅的老者。
他正襟危坐,双掌合十胸前,两眼微闭,嘴角在微微翕动,满脸慈祥。和蔼之色,就象个佛门脱离的虔诚信徒。
看到这付模样,谁能想得到他就是那位曾经横行江湖一度称霸武林的异教帮主郭运达!“阿弥陀佛!”郭运达睁开双眼放下双手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既已皈依佛门。就决不许我再叫我什么帮主。‘”
“帮……哎呀!”应离道:“几十年来,这帮主我已叫顺口了,怎么也改不过来,你就让我叫吧。”
“唉!”郭运达轻叹一声,“你探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尚未得到最后的证实。”
“你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办好。我这次重入江湖就是要办妥此事,了给最后的心愿。然后回五台山正式削发出家。”
“帮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办好。”
“嗯。”郭运太点点头,又道:“你取一些银票给莫思凡和诸方雷,叫他二人回辽东老家去吧。”
应离摇摇头道:“这恐怕办不到。他俩说若不为帮主办好此事,决不回去。”
郭运达又合起双掌:“善哉,善哉,这全是我的罪孽!想不到这次下山居然是会遇到四大吊客。现在他兄弟四人已有两人丧命,倘若他二人再遭不测,我岂不是罪上加罪?”
应离劝解道:“世界上事事由缘,人与人如此,生与死也是如此,正所谓:在劫者难逃。”
郭运达默然片刻,叹道:“如果四大吊客要为过去的罪孽而遭杀戮的话,那么我不知要被杀死多少次才行?”
“帮主,你的情况却不同……”
“不用多说了。”郭运达挥手阻住应离,“无忧园的情况查清楚了?”
应离顿首道:“禀帮主,无忧园少主端木无忧已踏入江湖,在到处寻找毁掉无忧园的仇人,蓝宇靖在无忧园大火之后,已隐身在吉元巷平民区内,根据属下所接到的无忧令,蓝宇靖就是帮主所说的那个人。”
“哦!”“只是属下不明白,塞外四兽为何要冒称金盟帮的人去闹无忧园,而端木无忧却认定毁掉无忧园的仇人就是万花奇士管鹏程。”
郭运达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应离又道:“我还遇到一件怪事。一个自称是幽花谷少离贡剑秋的年轻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无忧园的小姐蓝文倩,刚才在村外小山岗林前,我试探了一下他的武功,他竟摆出了那招古怪的无忧令杀式。”
郭运达急声问:“你能确定那是无忧令杀式?”
“唉,”应离摇摇头,“属下无能,实无法肯定他摆出的那浴剑式,究竟是无忧令杀式,还是黑眚令杀式?不过,据分析是黑眚令杀式的可能性较大,因为有人看见这位贡剑秋与烂腿乞丐以父子相称。郭运太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阵痉挛。”应离目芒闪亮,显得有几分激动:“帮主,你看这位贡剑秋会不会就是当年被二弟……”
“阿弥陀佛!”郭运达打断他的话,“日换星移,人世沧桑,一切都象是见到过,但见到过的一切又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过眼云烟,我们又何必要知道他是谁呢?”
应离愕然了。这位跟随了帮主数十年的忠实管家,怎么也领会不到主人话中的含意。
“应离,”郭运达肃容道:“你不要管这个贡剑秋是谁,也不要管无忧园的事,更无须去监视村口胡家屋里的人,总之一句话,我不准你干涉江湖上的任何一件事,得罪江湖上的任何个人。”
“帮主……”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须我们操心?我只须找到那人,让我见上一面,我便死而无憾。
咳!咳!“郭运达身子一抖,猛咳两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帮主!”应离赶紧扶住郭达运。“你怎……么啦?”
郭运达欠欠身子:“不要紧,老毛病又犯了。”
应离扶他坐稳:“我来替你推宫过血。”
“不用了。”郭运达轻轻推来了应离,灼亮的两眼盯着他道:“我说的话,你都听清了?”
应离点点头:“请帮主放心,我一定按帮主的吩咐去。”
“这就好,这就好。”郭运达连说两声,然后双掌合十,闭上双目,已然入定。
应离走到窗前,默然而立。
窗布遮着,看不到窗外的天空,也不知今夜是否有月亮。
帮主要我的人就在胡家屋里。
正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然而,在她身份未得到最后证实,在她未同意去见帮主之前,他不能将真相告诉帮主。
帮主武功已废,身体又有病,这个风蚀残年的老人,已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攀然间,一颗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哇……”窗外传来一声夜果怪呜。
他不觉全身一抖,脑子里忽然想到:“胡家屋里的人现在不知在干什么?”
胡家屋里。
蜡烛在熊熊燃烧,火焰不住地跳荡。
房文萱,丘玉淑、蓝文倩和贡剑秋围着一张方桌,四边坐着。
此刻屋内的空气,似平静的湖水却隐藏澎湃。
沉默中,可以听到四人的心跳。
“贡少主,”房文萱再次开口说话,清澈明亮的眼光似乎要看透贡剑秋内心隐处,“我只想问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冒着生死和我们一道去闯金陵宫?其实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房文萱的问话已脱离了争论的内容,但却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贡剑秋耸耸肩,笑道:“难道房姑娘不是和在下一样,也有难言之隐?”
房文萱镇静地:“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在帮我这位妹妹,我这位妹妹是在帮她的朋友。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因此,我是为朋友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