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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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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光大惊失色,不知穷和尚会遭到什么意外,也不敢跟着穷和尚一样钻进去看个究竟。

  此时船身离怪物尚有五六丈远,看得见,够不着,徒自急得搔首无计,满船乱找可以应用的东西。

  不消片刻功夫。他把舟上的长篙、木块、水缸等,凡是他可提起的东西,一件件地朝怪物掷去。

  怪物身上惟闻波波直响,那些零星物件,一触即没,海面上波涛翻腾,晃得船身颠摇不已。

  韦光找了半天,一切可资应用的东西都掷完了,穷和尚毫无消息,那怪物还是老样子。

  末后,他找到船尾上泊舟用的铁锚,后面连着十几丈的粗绳,便提在手上,像流星槌一般地反复飞舞。

  每击中一下,手上就感到微微一震,怪物身上也跟着淌出白色的发光液,飘浮在海水上,将海水照得更蓝了。

  如是相持片刻,忽然怪物体中冒出一阵蓝红色的焰光,这阵焰光是从体中心发出的,红绿相映,十分好看。

  海水的波涛更汹涌了,狂涛怒浪中,那怪物的身子慢慢下沉,身上的光也慢慢褪去。

  又过了片刻,当海浪复归平静,怪物整个地不见了,海面啪啪水响,冒出一个通体光明的人形,凌空飞起,直朝船上扑来!

  因为这人的形相太怪,来得又太突然,韦光在仓促间未加考虑,抡起手中的铁锚,就朝那人飞去!

  那人在空中一个转折,避过铁锚,侧向一边落下,身法轻妙灵活,韦光大吃一惊,抽回铁锚正想再度发出。

  那人已摇手大叫道:“公子爷!使不得!刚才您那连珠暗器,打得贫僧几乎要到西天归位,如何还吃得消您的流星赶月!”

  韦光一听声音竟是穷和尚,不禁失声道:“大师父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穷和尚一面在身上抹下那发光的流液,一面笑道:“贫僧不该大吹法螺,说什么活佛罗汉临凡,这下子活报活现,果然替我装上金身了。”

  韦光也哈哈大笑道:“佛在西方孤独园中菩提树下,现大光明如来法相,大师这一次可真的是肉身成佛了。”

  穷和尚笑着一指身后道:“公子爷不要以为不可能,此刻贫僧在这批俗人心中,恐怕其评价并不在活佛之下……唉呀!各位请起来!这么一来岂不要折杀贫僧了!”

  韦光回头看时,只见船上的水手行商等,黑压压地跪满了舱口,对着穷和尚顶礼拜,乃笑着将他们劝止了。

  穷和尚的那袭破憎衣,因为沾满了亮晶晶的粘液,腥味特重,自是不能再着,惋惜万分地换了下来。

  船上的行商自动献出素布,为他改制新装,可是穷和尚笑着把帆布撕了几块,裹在身上,仍是一副邋遢相。

  韦光等他换洗妥当后,见他手中托着一颗亮晶晶的圆球,捏上去软软的,精光四射,不觉诧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穷和尚将那颗圆球递过道:“这是那东西的内丹,像那样一个无知无觉的东西,能聚成这么大的内丹,怕是不有几千年的寿命……”

  韦光连忙道:“那怪物究竟是什么呢?”

  穷和尚笑笑道:“这东西并无真正的名称,一般海客的记载把它叫做海明,大抵是水母之类的东西,因为体能发光,才会被那些凡夫俗子,附会为神明之说,其实这东西行动迟缓,实无可怕之处。”

  这时那船主立刻接口道:“神僧!您老人家这就说错了,这东西横行海上已经有几百年了,每一次出现时,行船人遇上了,立刻要献上活畜牺牲,否则它就会攫人而食,所以我们见了它要赶快躲到舱下去,神僧除了它,可真是功德无量。”

  穷和尚哈哈大笑道:“贫僧伤了它千余年的生命,心中正有点歉疚,既是它会作孽害人,贫僧的杀孽也就轻多了。”

  韦光想了一下突然道:“那怪物如此庞大,身上又无知觉,兄弟曾经攻击它很久,对之全无办法,大师你是如何杀死它的?”

  穷和尚得意地道:“这类水生动物,最怕的是火,贫僧将一坛子烈酒掷入它体内,然后再钻进去,点酒燃烧……”

  韦光恍然道:“那么后来兄弟所见的一阵红蓝色的火焰,原来是大师父在它腹中举火了,师父真是好心思。”

  穷和尚苦着脸道:“心思虽妙,盘算却不精。”

  韦光愕然又是不解,穷和尚比着手道:“为了杀死这怪物,害得贫僧平白糟蹋了一坛美酒,贫僧越想越心痛,这不是算盘打得不够精吗?”

  韦光闻言微微含笑,知穷和尚又在敲竹杠了。

  果然那些船上的客商等立刻下舱去搬了许多菜肴,又重新开了一坛佳酿,布列在船头恭请道:“小子早先就知道神僧是位有道高僧,以致适才多有得罪,盼神僧万莫见怪,这些酒菜算是弟子的一点敬意……”

  穷和尚哈哈大笑,拖着韦光开怀畅饮,船主与行商等在下首恭敬地陪着把盏,水手们则重新整理开航了。

  这一段的水程很平静,大约两天时分,即已到达了海珠岛,二人在舟子行商的恭送下离舟登陆。

  这是一个崇山峻岭的小岛,沿岸平地之处,为采珠人居息的地方,中央腹地处则全是云封雾锁的山峰。

  韦光一连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有采薇翁这个人,他又说不出语貌行藏,不禁愁眉深锁,访惶无计。

  末后还是穷和尚提醒他道:“采蔽的典故,出自周前殷商遗臣伯夷、叔齐耻食周粟,远蹈高山,采薇为餐,这人以此为号,自然要往山中去找!”

  韦光一听颇有道理,立刻采办了一点干粮,与穷和尚拾路登山,起初还有些樵径可循。

  两三天后,入山更深,除了峰蝶乱石,流泉飞瀑,参天古木,以及许多珍禽异兽外,就是全无人迹。

  韦光显得十分颓丧,袁紫的留笺上虽然传给他一个自行疗伤的方法,可是这法子太费时间,每天要用四个时辰的功夫,这几天满山乱窜,没有如法治疗,伤势也加重了,人更是憔悴不堪。

  穷和尚也显得萎靡没有劲,因为山中虽不乏肉食,所携的酒却断了根,整日絮聒不已!

  韦光实在不堪他的嗦,可是人家是一片好意陪同自己人山,又不能对他发脾气,只得默默地忍受着。

  他们入山的第四天,天色才近傍晚,夕阳的余光已被浓浓的树荫遮住,光线已经很黑了。

  穷和尚去找食物,韦光则无精打采地倚着一株大树休息,长吁短叹,心中却是万分的焦的。

  忽而穷和尚笑吟吟地跑了过来叫道:“公子爷!贫僧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韦光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是不是采薇翁找到了。”

  穷和尚摇头笑道:“不是!您的救命人没找到,和尚的救命人却找到了。”

  韦光有点失望,也有点好奇地问道:“大师父好好的要人救命做什么?再者这深山中哪里来的人迹?”

  穷和尚笑吟吟地道:“人没找到,贫僧却找到了一大群光屁股猴子,同时也找到它们的老巢,这下子贫僧可有了活命良药了。”

  韦光见他疯言疯语,大是不耐地道:“猴巢中有什么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