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白头吟(223)
大家都不禁呆了。
时届深秋,芦花翻白燕子飞。关外又开始为风沙所笼罩了,万里青沙的高粱田全收割了,一望无垠的平原上,留给人的是一片凄凉的感觉。
一个孤独的中年人,两鬓星白,骑在一头骏马上向前飞驰,把蹄印洒在无垠的平原上。
当他远远望见那终年长白的山头时,不禁微微地舒了口气,可是立刻又为一种情景而诧异了。
他勒住马匹,静静地思索片刻,然后自言自语地道:“这是神骑旅的辖地呀,怎么会没有人招呼我呢,难道已没有人认识我了,我才离开江湖半年呀。”
顿了一下,他又慨然地叹了一口气道:“江湖真是个无情的地方,我闯荡江湖半生,也曾轰动过天下,可是才半年,江湖人都忘记我了……”
感慨中他继续策马前进,片刻之后,忽又失笑自语道:“我真是自寻烦恼,既然已经绝意江湖,还去计较做什么?前段日子还在希望人家忘记我呢?办完了这最后的一件事,我就可以安心去求归宿了。”
马蹄得得地轻敲山径的时候,他又发现事态有异了。
这儿已近神骑旅的总坛,怎么还是不见半个人影。
“山上有什么变故吗?我一路行来并未有所听闻呀。”
惊诧中他极力地策马,上坡应该是很费力的,可是由于他的坐骑神骏,速度依然很快。
偌大的总坛仍是空荡荡的,可是他的蹄声却激动四周的山谷。行到总坛的巨厅前面,里面才匆匆地出来一人。
中年人飘身下马,那里面出来的人却怒声道:“我们已经宣布解散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中年人初是一怔,继而怒声道:“公冶勤!你这是什么话?”
那里面出来的人,正是神骑旅的副首领公冶勤,他仔细地打量一下这中年人,不禁惊叫道:“掌门人!”
中年人微微摆手道:“我已离开江湖,你可以不必如此称呼。”
公冶勤恭敬地道:“是……韦大侠。”
原来这中年人却是曾经叱咤一时的太阳神韦明远。
公冶勤又打量了他一下才摇头道:“韦大侠!真的是您,半年来您怎么变了那么多。”
韦明远诧然道:“我有多大改变,居然使得你认不出了。”
公冶勤迟迟地道:“大侠的一头黑发都变成斑白了,脸上也添上了皱纹。”
韦明远愕了一下道:“真是这样?半年多我没有看自己了。想不到会苍老成这个样子,难怪一路上没有人认识我。”
公冶勤仍是不甚相信地道:“大侠曾服驻颜丹,应该永保英颜才对。”
韦明远浩然叹道:“纵有不死灵药,难活此心如灰,我的心已死了,所以驻颜丹也失去了功效,这就是我苍老的原因。”
公冶勤随之一叹道:“大侠与杜山主的一段感情,足可以动摇天地,坠落星辰,忧思催人老,想不到会如此厉害。”
韦明远触耳伤心,不愿意再谈下去,连忙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公冶勤脸色一暗,低低地道:“解散了,朱楼瓦砾,不过瞬息间事,真是太快了。”
韦明远惊道:“解散了?为什么要解散,纪湄呢?”
公冶勤支吾半晌,才黯然地道:“死了。”
“死了?”
韦明远几乎要跳了起来,但是过了片刻,他又镇定了下来,慢慢地消去了激动,轻轻地道:“死了也好,我这桩心事算了了。”
这次轮到公冶勤吃惊了,望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韦明远轻轻一叹道:“在泰山会上,我已经宣布他不是我的儿子了,这次来看看他,正为了我一桩未了的心事,他死了就算了。”
公冶勤惊疑地道:“大侠之言,实在令人费解。”
韦明远叹道:“我虽然已不再承认他是儿子,可是他始终令我悬心……”
公冶勤道:“父子乃人类天性,无怪大侠不能忘怀。”
韦明远摇头道:“不!我不是这意思,因为对他的行为,我至少有一部分责任,这次就是要告诉他好自为之,多行不义者必无善果,谁知道他已经遭报了。”
公冶勤不以为然地辩道:“首领所作所为,并无违义之处。”
韦明远庄容道:“那是念远找理由,事实上神骑旅的一切行为,哪一件是对的?就是他们作的义举,也有着一个邪恶的动机。”
公冶勤想了一下道:“大侠不计亲,再下十分钦佩,只是……”
韦明远苦笑道:“你必是认为我亲情太淡薄了一点,其实对他的死,我是难过的,可是我仍觉得他该死。”
公冶勤默然无语,片刻之后,韦明远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公冶勤低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怎么说呢?”
公冶勤又道:“首领死因不明,可是凶手定是大内宫中之人,尤其是那个名叫宇文瑶的公主嫌疑最大。”
韦明远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公冶勤乃详细地说明道:“在泰山丈人峰头,神骑旅用火药炸死了傅一飞与大内四十余名卫士,这是结怨之始。”
韦明远叹道:“一下子四十余条人命,这似乎大狠了一点。”
公冶勤道:“神骑旅先被杀了五十几个弟兄,大侠是知道的。”
韦明远道:“以杀易杀,这是暴行……”
公台勤道:“不过那时首领及首领夫人是为了自卫,傅一飞志在紫府秘籍,首领就是献出了秘籍,也未必能保住性命。”
韦明远无辞可对,只得道:“你继续说下去吧,我们不要争理了。”
公冶勤乃又道:“三个月前大内派三批高手出关,渗入总坛,被夫人设计消灭了两批,只有宇文瑶与宫门四杰跟首领对了面。”
韦明远又忍不住岔嘴道:“宫内技艺如何?”
公冶勤道:“高不可测,首领力杀淳于雏,夫人计除黄麟,四杰去二,夫人用心智挫败宇文瑶。此女尤其了得,若论功力,神骑旅无人与匹敌。”
韦明远奇道:“宇文瑶如此了得,何以甘心认败?”
公冶勤道:“宇文瑶看上了首领,情愿下嫁首领,首领拒绝了,宇文瑶扬言三个月后重来,志在获得首领。”
韦明远一叹道:“又是风月牵缠,韦家人怎么永远都跳不出这个圈子。”
公冶勤有点想笑,可是不敢笑出来。
韦明远又道:“三月为期,不就是最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