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白头吟(216)
韦纪湄大笑道:“宫中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泰山大会上我已揭露了庐山真面目,宫中怎么还只记住从前的样子。”
女子低低地道:“宫中原来是由傅大人负责搜集江湖动态的,傅大人在泰山之会上身死,连他的侍卫都一个不剩,宫中对外面的事情自然会隔膜了。”
韦纪湄冷笑道:“你们来找神骑旅倒没有摸错了地方。”
女子呆了一下才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既是首领,敢不敢跟我去见公主?”
韦纪湄傲然地道:“我倒不是怕去,而是不愿意去,她当她的公主,我做我的首领,风马牛不相关,凭什么我要去见她。”
女子冷笑道:“别吹了,你不敢去是真的,别看你赢得了我。到了我们公主面前,你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
韦纪湄有些气愤地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去会会她了,她在哪里?”
女子用手一指道:“在山顶的帐篷里。”
韦纪湄哼了声道:“走!我倒要看看她是一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女子转身在前面引路,韦纪湄一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直向山上走去,可是他的心中已提高了戒意。
本来他们这一阵追逐,已渐接近山峰,走了一阵后,入眼一片雪光,离山巅愈来愈近了。
原来长白山高接云表,虽在六月暑天,山顶积雪亘古不消,严寒冻人,长白之名,即因此而得。
走了片刻,那女子忽地回身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一定斗不过公主的,年纪青青的,何必把命不当命呢?你还是快点逃走算了。”
韦纪湄仰天长笑道:“我堂堂六尺之躯,难道还怕一个女子不成?”
女子气道:“她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公主,多少位极一品的大员,见了她都要跪下叩头呢,你又算得了什么?”
韦纪湄仍大笑道:“他们吃了官家的饭,自然要做叩头虫,韦某虽一介平民,却吃的是自己的饭,不需要对她屈膝。”
女子嘟着嘴道:“我说的是好话,你爱听不听。”
韦纪湄止住笑声,改为微笑道:“盛意心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顿了一顿道:“我叫素月!”
韦纪湄轻笑道:“好!其名不俗,素心可拟天上月,只可惜你全身富贵气息大重,热衷荣利,白白地辜负了这个好名字。”
素月并不为他的调侃而难堪,反而惊奇地道:“你的文才也不错?”
韦纪湄笑道:“好说,好说,江湖人并不完全都是草包。”
素月长叹一声,默默地在前引路;再也不开口了。
渐近山顶之时,寒意更为迫人,韦纪湄却像全无感觉似地;抖擞精神前进。云光映射中,他看见了一座非常精巧的皮帐篷。素月用手一比道:“到了!就在这儿。”
韦纪湄微带讥讽地道:“到底是富贵帝王家,连这等冰天雪地之中,还忘不了享受,这座小帐篷不知要多少民脂民膏呢。”
素月气哼一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韦纪湄微笑道:“劳驾你告诉公主,她要不自己出来迎接,我是不会去见她的,我也是一帮之主,论身份不在她之下。”
素月盯了他一眼,径自向帐篷去了,韦纪湄却放眼向四下打量,忽地抬头望见有一头雪鹰在高空飞掠。
韦纪湄心中一动,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凌空掷去,那样东西发出一种奇特而低微的掠空声。
雪鹰一揭翅子,在空中将那样东西抓住,然后笔直地向山下飞去,其势迅速无比,顷刻即已遁失。
韦纪湄却心中大定,跨开大步,直向帐篷走去,走到离帐篷丈余远近之处,突然帐篷一掀,出来一个丽人。
这丽人约摸二十上下年纪,仪态万方,尤其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更别有一种风情,使韦纪湄几乎看得呆了。
他见过许多绝色女子,如杜念远,如文梅姑,如祝氏姊民除了念远之外,他心中从未有其他女子的印象。
可是眼前这女子几乎令他怦然心动,虽是一言未发,他已有了一种很难抗拒的感觉。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首领请进!”
韦纪湄不自禁地拱了一下手道:“多谢公主!”
女子微笑道:“首领太客气了,江湖之中,哪有公主这种称谓,贱名宇文瑶,首领不妨直呼贱名好了。”
韦纪湄讷讷地道:“宇文……”
宇文瑶浅笑道:“首领如觉得不方便,不妨再加上小姐两个字,虽然从前没有人这样叫我,但是我倒很喜欢尝尝做小姐的滋味。
韦纪湄如释重负地叫了一声:“宇文小姐。”
宇文瑶己笑盈盈地一手掀帘道:“风雪之中,寒意迫人,首领也许不在乎,我倒有些吃不消,首领如不嫌蜗居太窄,敬请入内如何?”
韦纪湄想到在素月口中那等尊贵的公主会如此平易谦恭,局促地一拱手,便擦过她的身前进入帐里。
这帐篷在外表看来,因为与巨大的雪峰相较,所以显得很小,其实内里甚为宽敞,至少也有四丈见方。
帐中陈设异常精致,黄色的地毡,黄色的丝涤流苏,而且有一股醉人的甜香。
所谓宫门四杰一个不在,只有那个素月以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他,宇文瑶拉开一张椅子请他坐下,一面招呼道:“素月!倒茶来。”
素月在火炉中倾两杯香茗过来,放在他们面前。
宇文瑶捧了一杯茶含笑道:“素月一定讲过许多不礼貌的话,以至于引起首领的误会,其实首领侠驾光临,勿须招呼,我也会来迎接的。”
韦纪湄感到很不好意思,讪讪地道:“那是在下一时无状,请公主恕罪。”
宇文瑶眉毛微蹩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来接待首领的。”
韦纪湄又立刻改口道:“是的!小姐!”
宇文瑶才转笑道:“深夜劳动首领,很感到不安,只是……”
韦纪湄立刻接口道:“公……小姐若是说到傅大人的事,在下深感歉疚。”
宇文瑶臻首微摇道:“不!那是小事情。傅一飞在引见那个姓商的老头儿时,我便觉得其人可厌了,他们死了一点都不可惜。”
韦纪湄大感诧异道:“那小姐离宫远出是为了什么?”
宇文瑶浅笑道:“我在宫里耽久了实在太闷,所以想出来散散心,再者听说有首领这样一位高人,也想识荆一下。”
韦纪湄大感意外,讷讷地谦谢道:“不敢当!不敢当。”
宇文瑶又笑着道:“再还有一点小事想麻烦首领。”
韦纪湄忙道:“小姐但说不妨。”
宇文瑶笑着用手去掠发边青丝,露出一截赛霜雪的皓腕,韦纪湄心中又是一动,忙捺下心神,静听她说道:“其实这一件极小的事,就是因为傅一飞死了,其他一些与他同事的人,不免狐死兔悲,这批人平时虽是受我统治的,但是群情激愤,我倒不能太压制他们……”
未待她说完,韦纪湄已愤然色变道:“小姐可是指的宫门四杰,那四个与小姐同行的老者。”
宇文瑶一笑道:“原来我们的行踪早落在首领的监视中。”
韦纪湄有些气愤道:“小姐在途中还杀死了我的几名属下,何必装着不知情。”
宇文瑶笑道:“那是黄麟他们沉不住气,其实我并不主张伤人。”
韦纪湄问道:“黄麟是谁?”
宇文瑶道:“就是首领方才所说的宫门四杰之一。”
韦纪湄沉下了脸道:“他们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