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白头吟(195)
木中客见辛奇居然能安然无损地脱出危境,心中十分高兴,对上官珏的奚落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生死事大,我临时提醒他一声算不了什么。”
上官珏怒哼一声,双掌如风,迅速无比地向辛奇功去,这一连串的招式虽快,可是辛奇已经体会出双臂能凌空的妙诀,从容挥舞,身形或高或低,在掌形中穿出,十分伶俐,间而反攻出几招,更是巧妙绝伦。
木中客高兴地大笑道:“奇儿!我一直不许你把羽翅的分量减轻,就是要你养成雄浑的臂力,现在你知道它的好处了吧!”
辛奇感激地瞥了木中客一眼,手下一招百鸟朝凤,又将上官珏格出数尺,他攻招虽少,却隐隐已占着上风。
上官宇兄弟坐在原位上,动都不动,仿佛对他们子侄的生死漠不关心!
韦明远略觉愕异,杜素琼轻轻地道:“你的评语恐怕要不灵了。”
韦明远皱着眉头不作声,另一边座上的乔妫却轻叹了一口气,战隐听见了道:“这姓上官的不行了,我去替他解个围吧。”
乔奶瞅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呢?”
战隐微笑道:“无论如何他是第一个向你表示感情的男人,就为着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他遭受意外。”
乔妫微笑道:“你倒是很大方,说得一点醋意都没有。”
战隐笑道:“得卿如此心许,我不该吃醋了,刚才听你叹声,可见你也有点不忍心,所以我想为他出点力。”
乔妫收了笑容,平静地道:“你还是老实地坐着吧。你何时发现过我有不忍心的事,告诉你,那一口气有一半是给那丑鬼叹的,他第一次与人对敌就遇上了扎手货,另一半是给你们韦家叹的。”
战隐奇道:“韦家有什么可叹的?”
乔妫道:“只怕你们韦家不败英名要砸在今天这个台上,我太疏忽了,天下高手都注意遍了,偏偏漏了这一家。”
战隐怔道:“你是说上官宇宙兄弟。”
乔妫道:“是的!三年前我看错了他们,三年后我想漏了他们。”
战隐不相信道:“我看他们不怎么样……”
乔妫用手一比道:“你别打扰我,让我好好想一下,现在动脑筋还不算太迟。”
战隐不敢再说话,把注意力再回到台上。
上官珏已经有不支之态,汗水直滴,掌风虽厉,却似力不从心之状,辛奇则好似使顺了,奇招迭出,沉猛威武,在诡异中另有一股勇杰之气。
木中客在台下眉色飞舞,神情激扬地大叫道:“孩子!加劲些,这小子完了。”
辛奇受了鼓动,猛然一招,在掌影隙处递进去,上官珏回掌硬切,辛奇五指突张,反手刁住他的脉门,上官珏面色如土,喘息不止,身子仍在振动。
辛奇指上一加力,上官珏立刻不抵抗了,辛奇瞪着眼道:“你服输了吗?”
上官珏将头一昂,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辛奇偏头让过了,黑脸上泛起怒色沉声道:“你在作死。”
上官珏傲然不理,木中客在台上叫道:“奇儿!一掌劈了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辛奇举起手来,欲击又止,上官珏却大声骂道:“矮冬瓜,你是天下最大的混账。”
辛奇怒道:“你再骂我师父,我就不饶你。”
上官珏怒容不改,仍是大骂道:“我偏要骂,你师父是矮冬瓜,你是黑乌鸦。”
木中客怒道:“奇儿!这小子满口脏言,你还对他那么客气做什么?”
上官珏哼了一声,反手又撩了辛奇一个嘴已,辛奇将头偏开,只让指尖在颊上刮过,虽然不疼,却将他的怒气激了起来,手掌切切实实的对他的脑袋砍下去,口中还道:“混账!你简直不知死活。”
“噗!”的一声,血花四溅,四周一起惊立,韦明远大呼道:“不可!胜负已定,何必还要流血相见。”
可是喊声已返,地上已经倒下一个尸体!
令人惊异的是倒下的不是上官珏,而是辛奇,他的手仍刁住上官珏的脉门,不过膀子离了身体,肋下也穿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
上官珏此时脸上已无疲容,光华焕发,残忍地将李奇的手指―一拗折,然后将那段残肢掷在辛奇的尸身上冷笑道:“你以为控制住我的脉门就可以制服我了,可怜你至死还是个糊涂鬼。”
木中客此时才弄清了眼前的情景,舍身上台抚着辛奇的尸体痛哭道:“可怜的奇儿啊!你第一次与人对手就遭到如此下场,孩子!我白疼你二十年了……
上官珏冷冷地道:“矮冬瓜!你别哭了,是你自己害死他的。”
木中客瞪口大呼道:“胡说!你这凶手,等一下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替我奇儿报仇!”
上官珏冷冷一笑道:“我不反对跟你比划两手,但是说到报仇,你得把自己碎尸千段,因为你自己才是杀死他的凶手。”
木中客厉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杀死他的……”
上官珏笑道:“不错,事由我作,孽由你造。本来我的功夫可以稳胜你那宝贝徒弟,可是我故意露出破绽,敞开脉门由他扣住,你那徒弟宅心忠厚,并无杀我之意,投桃报李,我也不想取他性命,可是你却叫他杀我,为他自己铺下一条死路。”
木中客略感意外,呐呐地道:“你一派胡言……”
上官珏又笑了一下,继续得意地道:“所以我乘他要动手杀我之际,运起浩气神功,将他的手臂震断,至于肋下那个洞,是我不小心用肘骨撞出来的,因为我那浩气神功,一发即不可收,我总算得找个地方用掉他,你那徒弟既称翼人,只剩下一只手,活着也飞不起来了,不如死了干脆……”
木中客脸色变了许多,忽地站起来,阴沉沉地道:“好!很好!老夫也见识一下浩气神功的威势。”
上官珏双手一摊,神色e如地道:“请便!反正我是一定奉陪。”
木中客闻言阴哼一声,慢慢地运起气来,骨骷一阵格格地响,渐渐地他的脸、他的手,都罩上了一层青色。
上官珏看着心中有些怯意,可是不能退下,只得把眼望着他的父亲与伯父,上官宇宙兄弟也凝重起来了,不住地咬着耳说话。
上官宇好似在劝上官宙,然后上官宙却频频摇头,喃喃低语中只隐约可闻一二句:“……不行!大哥,什么都可以听你的,这件事不行,我虽然仅有这一个儿子,却不能叫他这样做……”
上官宇皱眉头道:“弟弟,家风固然要紧,香火尤其重要。”
上官宙仍是摇头道:“不!他自己退下来了,我不会怪他,我们却不能叫他这样做。”
这些断续的谈论传到台上,使得上官珏心中更是凌乱,他知道怕父想要他不战而退,父亲不答应,那么这木中客绝非自己所能敌……
生与死,耻辱与荣誉,都在他的脑中交战着,想了半天,他突然傲声地叫道:“矮冬瓜,你怎么还不开始呢?”
说完了立刻又抬头去看父亲,上官宇的眼中有着泪光,脸色却十分安慰,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了,心中立刻大定。
木中客却动也不动,脸上的青色更浓,徐徐地道:“我要你多活一下,然后我叫你领受到死亡是多大的痛苦。”
说着缓缓地举起手,那股青色己透体而出,指前居然有两寸长的青色薄雾,上官珏刚提起的雄心,不禁又蒙上了一丝怯意。
这段时间仿佛过得很沉重,使得大家都有迫得不能透气的感觉,只有乔妫在与战隐不断耳语,战隐在连连点头。
木中客等手指前的青气涨到有四寸多长时,慢慢的跨出一步,此刻他的全身却被罩在一片青雾中,上官珏不自然地退了一步,因为木中客的形相太可怕了……
一边在前进,一边在后退,慢慢地快接近台缘,上官珏决心不再退后,双手互握,额上青筋暴现,仿佛也在运足功力,作决定性的一搏。
这是性命之搏,不是像先前游戏似的打斗,只需一招便可分出生死了……
正在双方要触发之际,战隐突地飘身上台,插在二人中间,木中客大叫道:“你走开,这时候你上来做什么?”
战隐微笑道:“本派是负责清理场地的,台中尸体未收,你们怎么可以又开始呢?”
木中客怒叫道:“滚开!假若我死了,你把我跟奇儿一块收拾。”
战隐平静地道:“那不行!假若这位上官兄弟死了呢?”
木中客大叫道:“我就要他伏尸在奇儿的身前,用他的血来祭奇儿。”
战隐笑道:“办不到!本派负责要将阵亡者的遗体交给他们的亲属或关系人,你这一来岂不是要搅混了……”
木中客的功力已聚至十成,形将迸体而出,急声大叫道:“你滚不滚!谁要你负责清场的,谁稀罕你多事。”
战隐冷冷地道:“混账!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说话,你以为仗着这点乙木真气便可以吓倒我了。”
“乙木真气”四字仿佛具有绝大的效力,木中客脚下一顿,青气微敛,心疑地道:“你怎么知道这种功夫的?”
战隐大笑道:“天下我鲜有不知之事,阁下还是等一下吧,等我把令徒收抬好了,立刻替你准备另一口棺材,我念阁下这身功夫练成不易,一定替你选口上等佳材。”
木中客不信地道:“你认为我敌不过这小子?”
战隐笑道“不!上官老弟大概是不行,不过你是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