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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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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素琼推了韦明远一下,韦明远会意,跨前两步道:“师妹!你下来,以后由我应付。”

  萧环迟了一下,脚步没有移动。韦明远沉声道:“师妹!你听到我的话吗?”

  杜素琼柔声地道:“小妹妹!回来吧,争强斗胜是男人的事,别忘了一池清水一匙糖。”

  萧环立即柔顺地退了下来,木中客怒声对韦明远道:“我跟她比试,凭什么要你来强出头?”

  韦明远淡淡地道:“阁下何必要对一个女孩子逞狠。”

  杜素琼在后面笑着道:“是呀!你这么一个腋脏老头子,居然有脸和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比掌,你不怕人家呕心吗?”

  木中客气为之结,憋得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慎修这时刚刚恢复了一点,见状心中大快道:“阁下先前词锋何等犀利,吐句诙谐,怎么现在一言不发了?”

  木中客脸泛怒容,刚想开口骂几句,韦明远突地往容回头道:“师兄!请恕小涕出言无状,我们名门正派,只求在功夫上论胜负,何必在口舌上逞高低呢?”

  慎修脸上一红,闭口不语。

  木中客也红着脸,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改容道:“韦明远,阁下不愧为一代掌门风度。”

  韦明远淡淡一笑,继续道:“多承谬赞,台端身手不凡,只不知与敝派有何怨嫌?”

  木中客道:“素昧平生,无怨无嫌。”

  韦明远道:“那台端树间留宇,枝上缚人,不知是何用意?”

  木中客狂笑道:“没有用意,我喜欢这么做。”

  韦明远大义凛然道:“无缘无故,台端如此行为,实嫌过分了一点。”

  木中客又笑了几声道:“一定要问缘故,那就算冲着你吧。”

  韦明远道:“在下与台端从未谋面,这理由太不充分。”

  木中客道:“久闻你自恃功力无敌,目无余子,是以我有点不服气。”

  韦明远朗声道:“且不管传闻之言,单以台端今日对我的印象,你扪心自问,韦某可是那种人?”

  木中客在他湛然的目光中,不禁有些畏缩,嗫嚅地道:“你也许不是那种人,但我还要找你较量一下。”

  韦明远轻轻一笑道:“较技观摩,本是极为有意义的事。台端若以札而来,韦某不但竭诚相纳,而且不可况倾盖论交。可是现在……”

  木中客怒道:“韦明远你别处处以为自己了不起,处处以名门正派自许,要知道当年武林,几乎无人不视你若蛇蝎。”

  韦明远坦然地接下道:“韦某当年饱受陷害,不改素志,日久自然水落石出,由此可见世上自有公道。”

  木中客激怒地道:“你别对我说教,我宁可以你为仇,也不愿得你为友。”

  韦明远微愕道:“为什么?”

  木中客大笑道:“以你为敌,我可以恣意所为,得你为友,我便得时时顾全身份。”

  韦明远怒道:“台端之活简直强词夺理。”

  木中客冷哼一声道:“这道理至于明显,就以你师兄而言,想当初他在玄真宫何等自在,而现在却要时时受你的抉制。”

  韦明远倒觉得默然了,木中客之言显然亦颇为有道理,给他这一说,韦明远倒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不过他的怀疑并未太久,因为慎修立刻怒声道:“放屁!你简直是一团歪理,我心折师弟为人,衷心拥戴他作掌门,虽然行动上受到拘束,可是这种拘束乃是造就一个顶天立地大丈夫的规范……”

  木中客阴笑道:“抱歉!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有那么贱的骨头。”

  韦明远发觉这人的确卑劣之极,也不禁勃然怒道:“我因阁下一身绝艺得之不易,所以才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你一定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木中客笑道:“既然知道我有一身绝艺,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韦明远朗然道:“不必再在口舌上争是非了,我们手下见真章吧。”

  木中客大笑道:“好!今天你这天下第一高手可要砸招牌工。

  韦明远仍是神定气闲问道:“我从未自认高明,杀了我,你也不见得就成为天下第一!”

  木中客狂笑道:“只要挫败了你,纵不得天下第一也甘心,因为你太出名了,人怕出名猪怕肥,”这是你自寻的,可怨不得我特地找你麻烦。”

  韦明远骤觉一阵震动,木中客最后的几句话,深深地扰乱了他,这些年来,他嫉恶如仇,处处但顾无愧于天,却正是烦恼之由。

  杜素琼在旁瞧得很清楚,也了解他的感觉,急忙呼道:“明远!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利弊相生,只有一个多寡厚薄的比较,你平常很潇洒,怎么会一下子想不开了呢。”

  韦明远经她一点,智珠明朗,诚意正心,举掌作势,神态峙如泰岳。

  木中客却阴侧侧地一笑,轻握一掌击来,所取的部位十分诡异。

  韦明远毫不犹豫,掌心外吐,劲力风涌而出,浑身磅磷,不可一世。

  两掌相触,轰地一响,各退了一步,并未见出高低。

  木中客脸色略变一下,开始移动,身子游走,韦明远则始终抱定原式,目注对方,不管对方是虚接实打,他却以全力迎上。

  慎修见状颇为惊奇道:“这家伙早先对我们简直是从容之至,怎么遇见了掌门人,反而不能发挥,以我的估计,他的功力,应在掌门人之上……”

  杜素琼看了一下,心中略定,遂回答道:“明远在功力上也许要弱一点,招式上也不够灵活,可是他强于气上。”

  慎修道:“我不太懂师妹的话。”

  杜素琼道:“明远每次出斗,都有着一个堂堂正正的目标,所以胸中有一股正气在支持他,使他转弱为强。”

  慎修憬然道:“我明白了,我们先前所以一招即为敌乘,完全是因为含怒出手,胸中之气不足,自然要吃亏了。”

  澄空亦点头道:“这就是所谓的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故上乘武功,首重养气。”

  杜素琼笑道:“道长之言不错,不过有些人的气不赖培养,自然禀赋,这种人在朝为忠臣,在野为烈士,在武林中,则为真正的英雄豪杰。”

  萧环跟着激动地道:“师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公冶勤恭敬地道:“不错!掌门人生具这种气质,所以屡膺异数,斗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们这些话的声音都说得很大,场中决斗的两个人自然都听见了。

  韦明远无所动,木中客的额际却流下了汗水,这是一种焦虑的表示。

  蓦而他将牙一咬,举掌猛推。

  一股乌黑的掌风如涛涌至。

  韦明远亦大喝一声,反掌化太阳神抓迎上。

  红光与黑气相遇,应该是天崩地裂的一击。

  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半点声息也没发出,一红一黑,只在空中相抵着,谁也不能超过谁去。

  二人的脚都在颤抖,显见他们都用上了全力。

  大家都流下了汗,头上冒道白气,这是一场耗力的战斗。

  四周观战之人也紧张得张开了嘴,目不转瞬地望着场上。

  红光退了一点,大家的心一颤,可是它又反退了回去。

  黑气的势头似乎越来越猛,颜色也越来越深,但是始终迈不过红光去。

  萧环禁不住出声道:“这要拼到什么时候?”

  杜素琼仍是平静地道:“大概要有一会吧,不过明远会胜的。”

  萧环道:“为什么?”

  杜素琼庄严地道:“这还是气的问题,明远所恃的是正气,弥久不竭,木中客所恃的是戾气,终于会有衰竭之时!”

  木中客闻言心神一颤,黑气自然地淡了一点,可是红光并未趁机进逼。

  又过了片刻,木中客长叹了一声,收掌后退,喘着气道:“韦明远,我算佩服你,你内力并不如我,可是你正如他们所说,占了气胜的光,今天不比了,半年后泰山上见。”

  韦明远的掌心半天才回复了白色,平静地道:“不错,阁下是在太阳神抓下惟一没吃亏的人,半年后再见吧,丈人峰顶,韦某希望能与你再决一次胜负。”

  木中客在怀中掏出一包东西,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萧环走过去,拾起那包东西,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全是白色的粉未,另有一张方单写着:

  “化水服下,可解热毒,天龙总坛百余生命,暂予寄存,异日当经刀斧取之。”

  杜素琼惊呼道:“原来这家伙就是胡子玉口中所说的隐名人。”

  在大家的惊愕中,韦明远的嘴角忽然流下一缕鲜血!跟着他的身子慢慢向地上倒去。

  萧环眼尖,将药未朝杜素琼手中一塞,抢上去抱着他,急叫道:“师兄!您怎么啦?……”

  韦明远微弱地道:“他是比我强,只要多一刻功夫,我就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