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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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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姑低着头拍马紧行,徐刚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

  冰原上又起了风,暗灰色的天空中飘下羽毛般的白雪,深深地掩埋了他们的蹄印。

  黎明,在天龙谷。韦明远醒得很早,当天色微有一丝白色的时候,他已起来了,练了几趟剑,他忽然发现在那套习自峨嵋的伏魔剑法,有几招简直是奥秘无加,当他将心眼步法都融会其中,身体几乎将随剑飞起,于是他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停下剑势后,他心中有些儿欣喜,大部分却是种落寞的感觉,进步愈大,这种感觉也愈深,他渐渐地对师祖天龙子的出世之举了解了。

  踏着地上的微雪,他漫步朝山径走去。

  浅浅的山道上,雪花被初升的朝霞照着,仿佛是碾碎了的无数明珠,均匀地铺散在地上。

  “碾珠作尘,碾珠作尘……”

  他一面喃喃地自语着,一面在想着,不禁神游其中矣。

  突然,他看见半山旁的一株绿梅树下,盘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

  从身影上他认得是萧环,于是放轻了脚步,俏悄地走过去。

  走到将有一丈多远时,萧环突然回过头来,朝他笑道:“师兄!您早。”

  韦明远倒吓了一跳,笑着道:“师妹!你真了不起,我自问已至踏雪无声的境界了,依然瞒不过你。”

  萧环微笑道:“那倒不算什么,我正在练梵语心音,别说是您的脚步声了,就是再细的声音,我也了了可闻。”

  朝霞映着她如花的美靥,美极了,韦明远微微一动,含笑问道:“你还听见些什么声音呢?”

  萧环一垂眼睑道:“枝头梅花开放,林中梅枝茁长,雪下草芽呻吟……”

  韦明远愕然道:“这些也有声音?”

  萧环道:“当然有了,草木一样有生命,便像人类一样它们也有喜怒哀乐。”

  韦明远极感兴趣地道:“那你能否告诉我,枝头梅花说些什么?”

  萧环复抬眼皮道:“今岁幸得并蒂,但愿东风不相欺,朝夕共连理。”

  其声婉约,韦明远心中又是一动,笑着道:“孰云草木无知,这几朵寒梅,不仅是情花,而且还是词客呢。”

  萧环微抬眼皮道:“当然它们不是那等说法,我不过是就意讳词而已。”

  韦明远大笑道:“这么说来还是师妹替它们编的好文章。”

  萧环微有怒意道:“它们确是那种意识,您不信算了。”

  韦明远见她生气了,忙道:“信!信!我绝对相信,师妹!你能再告诉我雪下的草芽说些什么?”

  萧环望了他一眼,突转悲吟道:“千锤百炼一点心,守得春暖花开,重为荒山染青青。”

  韦叽远大为愕然,沉默良久,才低声地道:“师妹!我懂得你的心,只是……”

  萧环幽怨地道:“你根本不懂,否则你不该这样对我。”

  韦明远困惑地搓着手,嗫嚅地道:“师妹!我实在是懂的,而且早就懂了,从三番两次,你为我出生入死,尤其是天龙开派之日,你为了澄清碎心人对我诬蔑时所作的牺牲,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你的感情太伟大了,我……”

  萧环的睫毛上滚着泪珠道:“我希望的岂仅是感激?”

  韦明远急道:“以你这种深浓而纯真的情意,我应该以一份完整的感情来换取,可是我……”

  萧环摇摇首道:“我晓得!您已经有了杜山主与朱姐姐。”

  韦明远点点头,萧环又道:“她们仅是活着的两位,还有去世……”

  韦明远黯然道:“师妹!你别说了。”

  萧环倔强地道:“不!我要弄清楚,你的感情可以平均分给她们,也不必以一份完整的给我,难道说是她们不如我,还是我不如她们。”

  韦明远又是默然,萧环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不该这样逼你的,我应该体谅你的苦衷,师祖告诉过我……”

  韦明远着急道:“师祖告诉过你什么?”

  萧环道:“师祖叫我要有耐心,我太性急了……”

  韦明远叹息了一声,萧环却接着幽幽地道:“我该像那雪下的草芽一般,等待着春暖花开,然后再以自己一点卑微的力量,为原野披上青衫,来点缀你的生命。”

  韦明远感动无限,握着她的手道:“师妹!别太苦你自己了,你那么年青美丽,世界上尽有可爱的男子……”

  萧环由他握着手,颤着声音道:“我比喻错了,我连作春草的资格都没有,青草一岁一枯荣,到底还有过片刻绚烂的生命,我只是一只痴心的春蚕,吐尽情丝,却把自己关在茧里。”

  韦明远将她拉得更近一点,柔声道:“师妹!别这样傻,你应该还有别的选择。”

  萧环抬起泪眼道:“春蚕作茧自缚,别有选择余地吗?您尽可不爱我,可别勉强把我推给别人。”

  韦明远望着她泪眼婆娑的情形,心中一阵恻然,长叹一声,然后抬起手来,替她抹掉颊上的泪痕。

  萧环突然挣脱手来,迅速将自己泪珠擦掉,韦明远一愕道:“师妹!你生气了。”

  萧环微摇头,凄然一笑道:“不!我永远不生您气的,我不想您那样对我,那简直是父亲在抚慰女儿,我不想接受那种感情。”

  韦明远略一呆愕,然后微叹道:“师妹!你的盛情我会长铭于心的,但愿有一天我能冲破自己内心的羁绊,那时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爱你。”

  萧环也淡淡一笑道:“谢谢您!师兄!我会耐心地等待那一天的,据我这些日子的心灵感应,仿佛人的磨难又开始了,也许在生死历劫之际,您会突然领悟到生命与情感的真谛。”

  韦明远一愕道:“我还有什么磨难?”

  萧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功力还没有到师祖那种程度,因此我无法前知,只是我近日练功之际,心灵上常会产生一些警兆,我心中只有你一人,这些警兆当然是应你而生,不过江湖人不离江湖事,你现在挟兵天下,强敌环伺,也不会离开那些人……”

  正说之际,忽然山道上远远地奔来一人,萧环立刻住了口,目注来人。

  韦明远也跟着她望去,发现来的人正是内三堂主公冶勤。

  走至跟前,公冶勤打了一躬道:“掌门人早!”

  韦明远蔼然点点头道:“什么事?”

  公冶勤道:“刚才接到两项急报,左右护法都已在议事堂上,请掌门人去商讨要事。”

  韦明远异道:“什么急报?使大家那样紧张。”

  公冶勤恭身道:“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左右护法都很着急,想来是重要的事情。”

  韦明远不再追问,抬脚向山下赶去,公冶勤与萧环也匆匆地跟在后面,一直进入到议事堂里,慎修与聂无双果然已在焦的地等候了。

  大家刚一坐定,聂无双迫不及待地道:“启禀掌门,根据关外的急报,在东北海拉尔湖附近,新成立了一支宗派。”

  韦明远道:“武林朋友开宗立派是一件可喜的事……”

  聂无双道:“这宗派名叫四神帮!帮中之首脑,大半是掌门人的旧仇。”

  韦明远惊道:“是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