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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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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刚道:“前辈虽是渔中老手,但是遇我们这两条顽鱼,一个不小心,毁了您这根吃饭的家伙,往后何以为渔呢。”

  商渔大笑道:“只听说鱼吞饵,连竿子都吞掉的还是新闻。”

  徐刚爽朗地笑道:“前辈忒陋闻了一点,沧浪大海中,鱼可吞舟,哪里在乎区区一根钓竿?”

  商渔微微一证才道:“渔者志在得鱼,不计其他。”

  徐刚亦紧接着道:“鱼但见其饵,不见其钩,更逞论丝矣,前辈以无丝之竿钩人尚可,钓鱼岂非白费心思。”

  商渔闻言似惊似疑地道:“你们懂得我这竿上的功夫吗?”

  徐刚接道:“竿名无情,其实却包藏着七情六欲,只可惜遇上我与龙兄俱是一介莽夫,不解情为何物,智饵遇上蠢鱼,渔者其将奈何。”

  商渔大是震怒,只手乱挥,幻出千重竿影,竿影中异象万行,四围之人,俱看得目眩神摇,不克自主。

  但是对面的龙、徐二人却抱元守一,脚下亦丁亦八,凝神贯注手中长剑,但闻嘶嘶剑气,一点也不受迷惑。

  商琴在旁看着皱眉道:“二弟!你对着两个鲁男子,施什么温柔陷饼,换一套吧。”

  商渔咬着牙道:“他们既是血肉之人,就该有情欲之思,我倒不相信他们是木头人。”

  手腕加速振动,呼呼竿风中,幻出一大片绮妮景象。

  周围旁观之人,仿佛突地置身在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美丽原野中,清溪碧澈,有许多艳女裸浴其中,泼水为戏,追逐为乐,哗哗的溪声,夹之以轻脆的笑语,那景象是何等撩人!

  可是龙,徐二人看在眼中,好似懵然所无觉,一任那么轻柔笑语在耳边抛送,手中长剑始终不露一丝破绽。

  商渔面色一变,正准备另换竿势,乔妨突喝道:“尽拖些什么,你们两个人不在乎,旁边的一些急色儿可耐不住了。”

  龙强大喝一声,恍如晴天霹雳,喝散了一天幻象,徐刚却配合他的喝声,沉腕一剑直砍,呛然一声。

  那枝乌黑的鱼竿,变为两截断下。

  龙强趁势探剑一绞,将商渔手中的半截,又削下了四五截。

  韦明远在旁瞧得神采飞舞,大声喝彩道:“好!天衣无缝,配合得妙极了。”

  聂无双轻声道:“掌门人,请恕属下识陋,怎么说配合得好呢。”

  韦明远解释道:“无情竿中有情天,若是对方略一疏神,情迷其间,竿招立刻跟踪而至,可谓无情之极,可是刚才一声棒喝,乃是阳刚至功干天真气,竿影迷境属至阴,在阴阳之势互消之际,雌剑莫邪以纯阴攻进,这是以阴克阴,故而能削断鱼竿,第二招雄剑干将趁阴衰之时再攻,这是以阳制阴,正是我刚才所讲的道理。”

  聂无双点头领悟。

  乔妨朝韦明远点头笑道:“掌门人果然见解超人,贱妾的一番算计,被掌门人一语道之无遗。”

  韦明远回她一笑道:“我不过只是看得懂罢了,还是夫人安排得好。”

  乔妨的脸飞然红了起来。

  商渔蹲在地上,手拈着那几截断竿,脸上流露着一片惋惜之态。

  徐刚与龙强已经双双收剑回去了,商琴一拱手,对乔妨道:“夫人的确算无遗策,只是老夫尚有一事未明。”

  乔妨微微一颔首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商琴道:“舍弟无情竿之幻招虽然未臻善境,但以修为度之,仍非两位副首领所能抗,不知何故他们能不受其惑。”

  乔妨含笑道:“这道理说穿了一钱不值,我在今天出发前略作准备,令他们服下了清心寡欲之药,别说一点幻影,就是真的天仙魔姬,投怀送抱,也动不了他们,否则血肉之躯,哪能真到无情无欲之境。”

  商渔闻言长叹一声,拾起那几截残竿,怏怏地道:“多谢夫人,如此老夫只算是败在夫人手中,虽然一样是败,老夫心中可就好过得多了。”

  乔妨见他的神情虽懊丧,可是心胸却极其但爽,不禁微露歉意道:“前辈太客气了,其实前辈之技,已臻化境,试看看台之下,许多人尚未复原呢,而且前辈若是能得到上册中的无极心功……”

  商渔神色大是紧张忙问道:“怎么样?”

  乔妨故意瞟了商琴一眼道:“那时功及造化,运输于无形,就非药物所能抗拒的了,只是惜令兄不愿善了,前辈只好抱憾终身。”

  商渔急声对商琴道:“大哥……”

  商琴坚决地摇摇头,呵声道:“不行!老二,你别中她的离间计,此女心机之甚,与她交易,无异与虎谋皮,她肯把真本给你才怪,你还是快准备一下。”

  商渔沮丧地低下了头,显得十分难过。

  乔妨却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惊得面色突变,商琴见她脸上的变化,先是一怔,继而浮起喜色。

  这内中的关键大概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明白,其他人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雪山四皓中的老三,身着白衫的文士商读,捧着那本无字书,一步一摇地走到场中,摇头摆脑地道:“三更寒月五更鸡,之乎也者矣钦兮,生平只解书中味,不求高楼美食金缕衣,哪位有兴趣陪我书呆子谈谈文章。”

  众人相顾默然,谁都请不透这家伙弄什么玄虚!

  乔妨却神色凝重地道:“这一场任何巧都取不得,由我来吧。”

  战隐微微发急道:“你……你不成,若是你有个差错,整个大局由谁指挥。”

  乔妨凄然朝他一笑道:“你放心,今天我们或许难逃死数,但决不是这一场,好歹也得把戏唱下去,我绝不会先你而死,我们生是同林鸟,死作并头尸,一条线牵两个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打点起精神,替我掠阵吧。”

  说着袅袅而出,盈盈施礼道:“先生若不介意,由小女子恭陪如何?”

  商读回了一礼道:“夫人才华盖世,惟恐老夫不是对手。”

  乔妨凄笑道:“书上谈文,场中论技,先生何适何取?”

  商读道:“谈文口中事,论技掌中行,老夫两样不成,真不知何去何从。”

  乔妨道:“那么由先生出题吧。”

  商读朗笑道:“书呆子除书之外,不知他物,夫人既然有意相让,老夫就陪夫人翻翻书麓子吧。”

  乔妨点头道:“行!不过小女子腹简得很,还请先生担待。”

  商读掀髯大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就一言为定,老夫先抛砖引玉吧。”

  二人这是番稀奇古怪的问答,将在场之人更是弄得一头雾水,这是武场子,也不是乡试殿考,怎么比起文章来了。

  可是在台下的诸人却一个个神色凝重,屏息以待。

  商读将手中的无字书一扬,高声吟道:“仓颉鬼哭泄天机。”

  乔妨接着也高声道:“人间乃得入云梯,三贲五典圣王事,”

  商读眉色一动,接着吟道:“百家争鸣春秋时,撇捺勾点三两划,”

  乔妨急道:“起承转合一气下,存废兴亡赖所传……”

  一声高于一声,人耳振心,大家这才明白他们原来是籍联句较气,可是发觉已迟,有许多人方才在无情竿的幻象中已经丧失了许多精力,现在乍聆这等摧心残腑的蚀人神音,功力浅的已纷纷倒在地下。

  韦明远见状,眉头一皱,心中不忍,突然振衣而起,将那些人一一送到远处,尚能支持的人也自动离开了。

  刹那之间,偌大的平台,只剩下寥寥的数人。

  等到韦明远回来时,台上两人也进入高潮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