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白头吟(55)
韦明远笑道:“在下对儿女的了解不如夫人之深,因此我必须问一下。”
聂无双微有不满地道:“这种事你做老子的应该可以做主。”
韦明远道:“婚姻大事关系他一生幸福,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聂无双不再作声,却把眼睛转向韦纪湄。
韦明远仍庄重地道:“纪湄!你的意思怎么样?”
韦纪湄涨红了脸,低头不响。
朱兰催促道:“纪湄!你是韦家的孩子,怎么也做出这种世俗儿女之态,爽快的说一句,你心中觉得文姑娘怎么样?”
韦纪湄抬头嗫嚅地道:“她……她很好。”
聂无双微有笑意,韦明远乃接着问道:“你可愿娶文姑娘为妻?”
韦纪湄的脸更红了,结结地道:“我……我不知道。”
韦明远又好笑又好气地骂道:“混帐,这是你最切身之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韦纪湄道:“爸爸!我是真的不知道,梅姑娘对我很好,我心中对她极感激。”
朱兰道:“光是感激是不够的,你必须说出你爱不爱她。”
韦纪湄又说不出口了,米兰冷笑道:“亏你还是男子汉,一点都不爽快,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韦纪湄被逼得没法子,只得硬起头皮道:“我爱她。”
此言一出,聂无双的脸色一亮,梅姑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韦纪湄略顿一下又道:“可是我更爱环姐姐。”
这句话使大家都感到意外。
韦明远与朱兰虽曾听杜素琼说过,但心中并未置信,现在见他亲口说出,是再也无庸怀疑了。
聂无双脸色大变,忍声道:“小子,你如此薄情寡义,置我梅儿于何地。”
韦纪湄勇敢地面对她严峻的目光道:“我早就对梅姑说过了……”
聂无双依然面罩秋霜,梅姑却凄怨地道:“娘!他是对我表白过了,各人有他自己的感情,这是无法勉强的。”
聂无双厉声道:“胡说,我的女儿岂能任人如此欺侮。”
梅姑急忙道:“娘,他没有欺侮我。”
聂无双道:“怎么没有欺侮你,这段日子,他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现在却当着许多人,说他心中另有所属,这还不算欺侮。”
朱兰冷冷地接口道:“那时他受你点穴所制,想离也离不了。”
聂无双回眸瞪定她,目光如剑,寒着喉咙道:“不错!我是点了他的穴道,可是只限制了他的腿不能动,他的手,他的嘴,没有一样不是好好的。”
韦明远一听她的语态很严重,忙也庄容地道:“纪湄!你对文姑娘做了些什么事?”
韦纪湄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不信您问梅姑好了。”
聂无双冷笑道:“不用问,我全看见了,这还会假。”
韦明远正色又问道:“夫人看见些什么?”
聂无双道:“他不高兴时,打我女儿出气,高兴了又甜言蜜语地哄她,现在又想撒手不管,当真你们韦家的传统是这么欺侮女孩子的吗?”
韦明远沉吟不语,梅姑却幽幽地道:“娘!您都看见了?”
聂无双慈祥地道:“我当然都看见了,他推你一掌,把你的头都碰破了,当时我真想杀了他,但是为了想使这小子对你回心转意,我忍住心痛,没有出来。”
梅姑感极涕下,韦明远却庄重地道:“纪湄,你做过这些事吗?”
韦纪湄低下了头,轻轻地道:“是的!爸爸……”
韦明远突然厉声道:“大丈夫立身行事,当求处处不负人了,这件事我替你决定了,今后你若亏待文姑娘一点,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韦纪湄面有难色,朱兰却柔声地道:“纪湄,听你爸爸的话吧。别去想环姊姊了,她心中根本没有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纪湄惊问道:“她心中有谁?”
朱兰朝韦明远看了一眼道:“我无需告诉你是谁,那人可比你高明多了。”
纪湄不服气道:“比我高明?还能比爸爸高明。”
朱兰神秘地一笑道:“不比你爸爸高明,可也差不多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爱你的。”
纪湄黯然一叹道:“难怪她不愿意理我了。”
韦明远却颇为不解地望了朱兰一眼,然后沉声道:“纪湄!你可听见我的话了?”
韦纪湄苦着脸道:“听见了,爸爸,我此生决不负梅姑。”
韦明远深吁了一口气,对聂无双拱手道:“夫人,这事就算定了,你该放心了吧?”
聂无双的眼睛有点润湿,激动地道:“定了,虽然我用了点心机,让纪湄吃了点苦,不过那完全是为了梅儿,大侠不会怪我吧?”
韦明远恭敬地道:“夫人慈母心肠,在下怎敢相怪,而且梅姑这孩子太好了,配给纪湄,只怕大委屈了她。”
聂无双含笑道:“大侠别大自谦了,纪湄要是不好,梅儿怎会倾心于他,再说即使她看中了,我看不上眼,也不会费这么大事来求全了。”
韦明远对纪湄喝道:“小子!文夫人为你费煞多少苦心,还不快谢谢她。”
韦纪湄只好红着脸,站起身来,对聂无双拜将下去。
朱兰笑着道:“叫岳母大人呀!怎么光会做磕头虫呢?”
聂尤双却慈祥无限地扶起韦纪湄,回头对朱兰道:“不必了!韦夫人!孩子脸嫩,别臊着了他,还是等梅儿过了门再改口吧。”
说着又抚着韦纪湄的手,柔声道:“孩子!前些日子苦了你了。”
韦纪调向来都与她凶声恶气地交谈,现在听她柔声细语,觉得内心一阵激动,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其余诸人,也都觉得颇为感动。
略顿片刻,朱兰才笑着揶揄他道:“又不是小孩子,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害不害臊。”
韦纪湄这才涨红着脸,低头回到座位上,低下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大家也被朱兰的话逗笑了,只有梅姑抬起深情万种的眸子,移他更近了一点,然后抽出身上的绢帕送了过去。
小儿女们私相授受,本是极为绮旎的事,可是在梅姑做来,自然而庄严。洒脱的朱兰,居然也说不出一句开玩笑的话来。
还是韦明远端起酒杯道:“且喜儿女们的事谐定,我们大家都干一杯,聊以为庆吧。”
这一打破僵局,大家都把杯子举了起来,只有韦纪湄与梅姑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