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梅花一剑寒》千树梅花一剑寒(103)
费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利用那一段藕就可以飞渡那十里水面吗?你自己看吧!”
说着用手指向湖水,这原是一片止水,可是林淇先掷出的那段鲜藕早已不见丝毫踪迹,后掷的那一段也只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小块,还在慢慢地溶解中。
林淇不禁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费冰冷笑道:“这全湖都是毒水,任何东西都一沾即溶,你若贸然下去,片刻之后,脚下无处借力,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林淇望着她身上的湿衣,摇摇头表示不信。
费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以为我在说谎!”
林淇点头道:“不错!你身上全沾湿了,为甚么不中毒?”
费冰笑笑道:“我是爹的女儿,自然服过解药,只有我与爹两人能在水中自由往来……”
林淇低首深思片刻道:“我还是无须你的帮助,绝对要利用我自己的能力生离此阁!”
费冰默然良久,才叹息道:“你是个最固执的人,算了,我走了,你别再试其他的方法,那都是行不通的,除非你能像一头飞鸟,冲天而去,你明白我的话吗?”
林淇当然不明白,可是费冰不容他多想,纵身出了长窗,没入水中不见,潜泳了一段路,忽然又把头探出来叫道:“多想想我的话,见了爹别说我又回来了,自己多小心,记住我的一年之约,为我珍重此身……”
湖面上一圈涟漪,渐展渐微,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林淇呆呆地望着水面,心中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沉思中作了许多无聊的试验,有时掷下几枚果壳,才发现费冰并没有骗他,那中空的果壳应该可以飘浮在水上不沉的,可是无须多久,果壳已化入水中无影无迹。
假使他刚才不遇到费冰的话,现在一定也像那鲜藕果壳一样,溶化在水里了。
于是,在他的心中,对费冰起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九分九的感激,另外那一点却是神奇而无法捉摸。
于是,他开始回味费冰的话。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可是我没有长翅膀呀……”
无聊地抬起头,水阁顶上架设了承尘,承尘上绘着图画,那是一幅秋景图,远山淡淡,长空寂寂,只有一列秋雁排成人字飞行着。
雁阵排列得很长,因为这水阁很大,一直到阁墙,雁阵似未完,靠墙之处只有一个小黑点,领先的那一头却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他再次咀嚼这句话,心头涌过一道灵光。
双臂一振,身躯凌空拔起,直往上冲,冲向那头领先的大雁,双掌上拍。
“克!”
一声急响,掌力击破了承尘的木板,身子穿空而上,到达了阁顶,掌力未尽,继续撞开了屋瓦,停身在阁顶上,举目一望,心中不觉大喜。
原来云雾封锁的回桥,此刻已清楚地呈现在眼前,桥栏,桥柱,历历在目,连一丝云雾都没有。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压抑住心头的狂喜,他双臂再振,果然像飞鸟一般,脚尖在桥栏上十几个起落,已经渡过了曲廊,停留在岸上。
费长房没有食言,在岸旁的大树下设了一桌盛筵,据案自饮,菜肴都完全没有动。
林淇喜孜孜地走过去道:“喂!我走出来了,不知道可曾超过时限?”
费长房早就看见他了,表面上的平静掩不住心中的震动,直等林淇开口说话,他才长叹一声道:“年轻人,你的确是个奇才,只有七个时辰,你怎么会参透那天衍大阵的奥秘,破坏了其中枢纽……”
林淇心中暗生愧意,若不是费冰的指点,他只怕一辈子也出不了水阁,可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毫不在乎地道:“那不算甚么,我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到那神来之笔,只能说是巧合……”
费长房不信地道:“巧合!神来之笔!这是怎么说……”
林淇心中一动,生怕被他查根问底,继续讨论甚么天衍大阵的奥秘,那可就要露马脚了,因为他对此道一窍不通,连忙道:“只怪你那幅秋景图画得太失真了,寂寂长空,烟雨蒙蒙,是何等高远的境界,偏偏安上那一列归雁,将情调整个地破坏了,尤其是那头大雁,大得离了谱,我想你是个雅人,留此俗事,一定有着特殊的用意……”
幸好他对于丹青一道修养颇深,信口胡诌,居然头头是道。
费长房叹了一声道:“老夫无心之失,却不想被你抓住了把柄,不过你能观察入微,颇令老夫心折,敬以杯酒为贺!”
说着满满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林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你还有些甚么测试?”
费长房笑笑道:“别急,别急!吃饱了再来,皇帝不差饿兵!”
林淇也的确饿了,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顿,然后拍着肚子道:“快点出题目吧,我急得很!”
费长房将他引到树下一块大石旁边道:“这一场要考考你的才思,这是一局残棋,到现在为止,只有一种办法,看看你是否能想得出来!”
林淇对石上望去,只见上面刻着九九宫格,是一副象棋盘,费长房又在袖中摸出几枚棋子布好道:“我走黑棋,一步叫将,立成杀棋,你如何解法?”
林淇见他布下的棋局,不禁倒抽一口气。
因为红方只剩一枚孤帅,黑子却是双炮一将,只要走成重炮,两将不能对面,哪里还会有解法呢?怔了半天才道:“这种残局还有救吗?”
费长房笑笑道:“有的,老夫曾与一目不识丁的老农对奕,同样走到这程度,结果被他走成和局,看看你这饱读诗书的维扬才子是否能比老农高明一点!”
林淇连忙问道:“他怎么走的?”
费长房道:“老夫若说出来,岂不被你知道了!”
林淇认准这是死棋,因此坦然地道:“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采用同样的方法!”
费长房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就告诉你吧,他不走了!”
林淇一怔道:“这是甚么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