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梅花一剑寒》千树梅花一剑寒(18)
鹿加冷笑一声道:“不错,可是师父却力诫我们同门相残,这几年来我一直对你那样客气,就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今天你为了一个外人,却要来与我作对。”
娃狄娜怒声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我的腰巾已经缠在他的颈子上,我们的生命已结成一体,你要伤害他便是伤害我,我不是跟你作对,而是保护我自己,违背师父教训的不是我而是你。”
鹿加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眼中冒着怒火,手指一松,那只蓝铃箭已带着刺耳的响声疾射而出。
林淇心恐娃狄娜有失,正想赶到前面去架格,谁知娃狄娜振手一抖,由袖中发出一道白光,卷着蓝铃箭的中部轻轻一挥,立刻将它摔落下来,手法轻盈,看得林淇惊佩交加,情不自禁地叫出一声好来。
娃狄娜却神色凝重地道:“官郎,你走开吧!他的煞手还没有施展呢。”
林淇轩眉一扬道:“我不怕,别让他再说我要靠你保护。”
娃狄娜秀眉一蹙正想开口,对面的鹿加已叫道:“娃狄娜,第一箭我给你留下了分寸,一箭绝情,我们同师之谊已断,下面我可不再留情了。”
娃狄娜怒声叫道:“谁要你留情?在师父那儿学艺时,我就没把你当师兄。”
鹿加神色一变,厉声叫道:“好,我叫你们生死同心吧!”
又是一箭发射过来,这次可用上了狠劲,箭上的银铃不响了,那蓝色的羽毛却发出刺耳的啸声。
娃狄娜想是知道厉害,没敢像上次一样用手帕去卷落,双足一蹬,拔起在空中,轻逸地躲了开去。身起箭至,直奔她身后的林淇,娃狄娜人在空中才发现这件事,见林淇正想用掌去接,慌忙大叫道:“官郎!使不得,箭上有蛊……”
她的喊声已迟了一步,林淇奋起神威,凝聚排山掌力,劲厉无匹地朝箭上推去,适时有嗡然一声微响。那枝蓝铃箭被他的掌劲阻住,仅以寸许之差钻不过去,箭尾摇了几摇,跌落在地,蓝羽上散出一丝淡淡的蓝雾。
这片蓝雾以肉眼绝难辨出,可是有一部份被林棋掌上的余劲推向火堆上时,立刻冒出灼目的蓝焰。
鹿加哈哈狞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没想到中原还有你这么一位年轻高手,能力挡我这穿心一箭,可惜啊,可惜!”
林淇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可惜的?”
鹿加狞笑不语,娃狄娜已忧急万分地问道:“官郎!你可曾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林淇想了一想才道:“有的,最后我好像感到有一点腥味。”
娃狄娜脸色如土,呆立不语,鹿加更得意了:“小子,那就是我独家的毒蝎蛊,只要你吸进一点点,在短时间内,立刻可以蚀尽你的内脏……”
娃狄娜哭出声音叫道:“官郎,是我害了你了……”
林淇听鹿加那等说法,又见娃狄娜这种神态,心中也是大惊,连忙运气一试,却始终觉不出任何异样。
娃狄娜又哭着回头对鹿加叫道:“快把解药拿来,否则我永远不会饶你!”
鹿加阴沉沉地狂笑道:“给他解药?你真发疯了,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你的心,随便你怎样对我都不在乎,至少我可以令你伤心一辈子。”
娃狄娜反身一把抱住林淇大哭道:“官郎,我害了你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要把他一块块地切碎在你坟前,我要用他的血采洒满你的坟土……”
这是苗族中最恶毒的咒语,鹿加听得也不禁一愕,脸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讷讷地道:“娃狄娜,这小子才认识你一天,为了他,你竟这样恨我,完全忘记了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娃狄娜此刻已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疯兽,跳脚大骂道:“是的,我恨死你了!你是世界上最恶毒的魔鬼,才只有一天,你就毁去了我一生的生命,想起这件事我在做梦的时候,都会咬着你的灵魂,你杀死了他却杀不死我,现在我不找你,等我把他安葬入土之后,我会到万蛊大神的庙里去祷告,请他降祸给你,叫你在今后的生命中永远受着万蛊噬心的痛苦,叫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鹿加的脸色一阵激变,好像娃狄娜的这番话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弱点,额上也开始淌下汗水。
娃狄娜又回过身来时,眼光马上变温柔了,扶着呆呆发怔的林淇,抚着他的额角轻声道:“官郎,原谅我给你带采了不幸,也请你原谅我不能马上陪着你死去,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要替你报仇,当我把仇人的血含在嘴里,仇人的肉提在手里的时候,我就会来陪你了。”
林淇莫名其妙地推开她的手道:“娃狄娜,你在说些什么?我又没有死,你干嘛要替我报仇呢?瞧你这种样子,把我都弄糊涂了!”
娃狄娜被他推开后,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开始现出一种无法相信的神情,呆了半天才道:“官郎,你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林淇摇摇头,连鹿加都流露出异色了。
娃狄娜的眼中开始闪着希望,急忙道:“官郎,你运一下气看看。”
林淇实在毫无所觉,被她像个小孩子似地摆布着,觉得很无聊,可是放眼望望四周时,发觉每个人都紧张地瞪着他,神情各异,又像事情的确不简单,只得依言猛吸了一口气,在体内运转十二重楼,又徐徐地吐了出来。
虽然是在深夜,可是藉着月光及熊熊的火光,他发现自己所吐的气中略带一丝粉红的颜色。
这种颜色在火光中本来绝难辨解,可是他自幼习得内家正宗功夫,再加上最近神秘的进境,才辨出吐纳的气色有异,这一丝异象除了他本人之外,另有两个人发觉了。
一个是身边的娃狄娜,一个则是鹿加,二人的反应也不一致,娃狄娜猛然一跳,高声欢叫道:“天香丝!我怎么忘了呢!凭着这一点,再也没有蛊毒能伤害你了,官郎,我真高兴极了!”
鹿加却愣愣地呆了半天,才冷笑一声道:“我说这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神通,原来是你做的好事,你们等着吧!我奈何不了天香丝,还有别人能够,那时你们身受之惨,可能会超出你们的想像。”
说完双脚一顿,身形又像来时那样,轻轻地朝夜空中飘去,娃狄娜脸色骤变,拔腿要跟上去。
林淇一把将她拉住,才发现娃狄娜的内力也深厚得出乎他的意料,连跟了十几步,方始双双定住道:“穷寇莫追,他走了就算了!”
娃狄娜满脸泪痕,抱住林淇的胳臂凄声道:“官郎,这次我可是真的把你害苦了。”
林淇大感愕然的道:“娃狄娜,你怎么又来了?”
娃狄娜凄声长叹,一言不发,林淇还连连追问,良久之后,娃狄娜才悠悠哽声道:“现在说也无益,等我把跳月大会结束了,再慢慢再诉你吧!但愿师父能大发慈悲饶恕了我们……”
莽莽的深山中,尽是盘根错节的密密树林,这些原始的古树不知生于何年何时,但从它们高挺云表的躯干上看来,必定是许多年代以前的古物了。
叶落了又生,新生的树叶像一柄绿绸的大伞,遮住秋日的骄阳,地下的落叶却因为风力不及,渐渐地加厚。
雨水使它们霉烂,化成腐水,一部份被树根吸收了,变成森林的养料,使树干更粗,绿叶更浓。
大部份仍汇集在根下的泥土中,受着热力的蒸发,再加上许多不可知的物质与因素,构成了森林的奇景。
那上腾的水气中幻着五光十色,灿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