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飞》彩凤飞(80)
傅玉麟笑道:“在下连身世都不明白,这个姓是先师于林中拾得而赐定,因此在下从不为这一点悬心,纵有一子半女得以承继香烟,供祀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祖先。所以,在下不虞无后,也不怕担上不孝之名,尽可放心求乐。”
白云残笑道:“先生不但是达人,也是解人,白某怎能扫兴呢,今后就叫晚云侍奉先生吧!”
傅玉麟拱手再拜道:“多谢盟主,只是有一点,要请盟主赐允,在下对女人不究既住,却很重视未来,谢姑娘既蒙见赐,就是在下的人了!”
白云残看了谢晚云一眼,谢晚云道:“林先生要弟子永远相随,弟子不敢自主,请盟主赐示。”
白云残道:“先生对这些何必太固执呢,本盟中佳丽子弟,任取任求,不是更愉快吗?”
傅玉麟道:“在下可没有盟主这等胸襟,所以在下只能作辅佐之僚属,盟主可为一方之霸主,就是因为在下得失之心太重,拿得起放不下。”
白云残沉思片刻,才道:“我是没问题,只是总坛有些人可能会不太重视这个原则,万一有所争执,我又不能偏袒先生,因为以前并没有这个例子。”
马汉忠在旁道:“盟主,属下倒以为林先生这个要求非常合理,豪杰盟既然即将在武林中公开立足露面,以本盟的实力,一开始就是个大局面,纲纪伦常,也应该稍稍整饬一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白云残轻叹道:“马老弟!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很愿意整饬一下,只是积习已成,一下子很难改变的。”
马汉忠道:“那也不一定,盟主只要有决心,何事不可为,像小云主持绿林盟,一下子就整饬得有条有理。”
白云残道:“绿林盟可以采取铁腕作风;豪杰盟却有点困难,别的人还好说话,秦无极就很难以规律来约束他。”
马汉忠似乎对秦无极反感颇深,忍不住道:“盟主,创业之始,不得不将就他一点,基础已固,就用不到这种人了,赤身教主在盟中目空自大,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此风不弭,本盟始终难以整顿。”
白云残道:“但是也不能过份使他难堪。”
马汉忠道:“此事无须盟主出面,只要盟主不加干预就行了,如果他为晚云的事跟林兄闹起来,林兄必然不会卖帐的,相信林兄也足可收拾他下来。”
傅玉麟故作沉吟道:“赤身教主称雄苗疆多年,在下早有耳闻,一对一的话,在下倒不惜一拚,就怕他人多势众,在下就难以应付了,因为在下只得一个人…”
马汉忠道:“林兄放心好了,到时兄弟会支持你的;我对这老怪物早就不胜其烦了!”
白云残皱眉道:“马兄弟!你可得小心一点!”
马汉忠笑道:“盟主放心好了,属下纵然干预,也最多不偏不倚,不让他以人多欺少而已,绝不会使盟主为难。”
白云残一笑道:“能这样最好,不瞒你说,我对秦无极倚老卖老也有点烦了,豪杰盟的建立,虽然他也有劳绩,但绝不会比你我兄弟更高,可是他居然反客为主,连你都要压下一个头去,实在太过份了!”
马汉忠愤然道:“不是盟主对他一再迁就,属下早就跟他干起来了!”
白云残笑道:“我也不是迁就他,实在是为了大局,豪杰盟中,能挑大梁的好手实在不多,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一个小云,要应付各方面,略嫌不足,现在有了林先生,自然就不必再对他那样迁就了!”
傅玉麟插身豪杰盟,本来就是想剪除一部份白云残的党羽,秦无极列为第一个对象,正愁无由下手,现在得知白云残也有这个意思,正中下怀,于是曲意奉承,但也做得恰到好处,语气尽管恭顺,态度也很诚恳,在称呼上却始终自称在下而不肯改口称属下。这恰好表现了一个独来独往江湖人一点虚伪的矜持,白云残与马汉忠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加重了对他的信任,因为一个胸无大志的江湖人,才会硬撑着这点傲气,所谓输气输心不输口,这种人是最没有野心的。
在船上几天,他更表现了卓越的医术,把玉兰的沉 治理得大有起色,到达金陵时,她已经能行动了;而且也遵照白云残的指示,渐渐为玉兰作恢复功力的工作。为了取得白云残的信性,他甚至献出了两道秘方,一道是助长功力的补剂,可以在慢慢的恢复中使功力含蓄在体内而不自觉,另一道却是上一道秘方的解药,只要患者功力恢复,一剂药丸下去,两个时辰内就可以通畅气穴,运用自如,他制成药丸之后,还在船上拿一个豪杰盟的徒众当场试验,灵效异常。白云残十分高兴,终于把密闭的莫秀秀引导给他见了面,所好是船上没有别的女子,而莫秀秀一直是被点了软穴,必须由谢晚云扶了出来,而谢晚云已经偷偷地告诉了她。所以莫秀秀见到乔装的傅玉麟后,神情虽然激动,却把激动化为愤怒,对白云残发作了!
白云残是怕莫秀秀制穴过久,引致血脉阻塞而成残废。傅玉麟提供能暂闭功力的药,用来困莫秀秀大有用处。只是傅玉麟说这种药剂的用量因人而异,他不得不让莫秀秀出来诊断一下,傅玉麟按情处方,把莫秀秀的功力封闭起来。但是他在配置解方的时候,却暗中加配了两剂,由谢晓云交给莫秀秀密藏起来,嘱她们暂时忍耐,在必要时服下解药,配合行动脱困。在以前,莫秀秀是不可能如此沉着的,但她在小姑山追随玉兰再度深造后,自制的功夫也大有进境,而且也知道所处环境的险恶,居然不动声色地忍受了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傅玉麟在身边,心中大定,虽然每天见面的时间很短,但至少可以使她的心安定下来。
船到了扬州的莲花坞,那是豪杰盟新成立的总坛基地,而且也是豪杰盟准备公开称雄武林的总坛所在。来到这儿,傅玉麟才深深钦佩白云残处事之周密。莲花坞是瘦西湖畔一个村落,白云残把这方圆数里的一块地方,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周密,层层布置,重重埋伏,在表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征候,若非自己潜身进来,恐怕外面的人,没一个知道这就是豪杰盟发号施令的中心。白云残做事是够机密的,连谢晚云她也仅知瘦西湖畔有这么一处据点而已,却没有进来过。傅玉麟被安置在一间上房中,白云残也公开地宣布了他的职务,对他十分尊敬,但傅玉麟自己很聪明,他根本对一切都不太关心,白云残倒是叫马汉忠陪他到四下看了一遍,傅玉麟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他懂得避嫌,也懂得如何保持自己超然的身份,把了解环境的工作交给谢晚云去做,反而更实际一点。
因为谢晚云在白云残身边的时间最久,认识的人也多,而且她的人缘也佳,别人对她没有戒心,谈话中不知不觉的流露的消息也更多。在莲花坞中住了两天,他没有再看见莫秀秀与玉兰,只有谢晚云有时串门子到后面转一转,传达彼此的消息,白云残由于事情忙,暂时也没有想到她们身上去,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脱困。终于一天晚上,白小云与秦无极带着大批的人来了,他们把绿林道组织出一个头绪,前来商议如何配合豪杰盟公开创立称霸的局面。他们到达时,白云残没有邀他参加,等了很久,谢晚云才来通知他前去赴宴,跟大家见面。傅玉麟低声问道:“你跟白小云对过质了?”
谢晚云眼眶微红地道:“对过了,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居然替我遮掩,没有说出是我诱惑他。”
傅玉麟点点头道:“由此可见他的本性还不坏,我留下他一命,毕竟没有做错。”
谢晚云道:“不过他对你可没有消除敌意,他说下次再遭遇时,他必定要杀掉你。”
傅玉麟笑笑道:“只要是出于公平的决斗,他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因为这原本是他的工作与任务。”
谢晚云担心地道:“你呢?”
傅玉麟道:“除非万不得已。我始终会对他容情几分,因为我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为了阐扬天道精神,维持武林安宁,他不是我真正的敌人。”
谢晚云默思片刻才道:“你要小心点,秦无极听说豪杰盟中添了你这个人,心里很不高兴。”
傅玉麟道:“我还没惹他,他就对我仇视了!”
谢晓云道:“最主要的是他容不得人,白云残赋予你的权限太大,原来有一个马汉忠跟他地位不相上下,但忠叔是白云残共同创业的结义兄弟,他还可忍受,你平白插身进来,而且你又是马汉忠引进的,他自然更不痛快了。”
傅玉麟笑道:“我本有除他之心,白云残对他也有了不耐烦的意思,正好是个机会。”
谢晚云道:“但是这老怪物功力深厚,对付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白云残虽然心中对他不满,却不会正面支持你的,忠叔也只能不让他的门人插手而已。”
傅玉麟笑笑道:“我这个天道盟主也不是轻易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