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飞》彩凤飞(31)
罗铁汉脸现尴尬之色道:“并非属下等不遵示谕,而是盟主身膺重寄,属下实在不敢大意。”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帕我江湖经验不足,容易受暗算,才跟着来照应我。”
罗铁汉低头不敢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停了片刻才鼓足勇气道:“属下等也不是对盟主如此,凌盟主以前有所行动时,属下等也是悄悄追随着的,因为盟主为一盟之长,系全盟安危荣辱于一身,万不能有所失闪,属下等护盟有责。”
莫秀秀笑道:“好了,我们知道了,对四位关顾之情,我们是很感激的,既然来了,就请来见见吧!”
罗铁汉正待应命而去,傅玉麟却道:“不必了,各位的行踪很隐秘,连豪杰盟都瞒过了,可见四位行动之稳练,不如还是在暗中行动吧,请罗老转告其他三位,要他们一定在半月后赶到汉阳分会,跟我一起拜晤武当。”
罗铁汉道:“那没问题,属下等五、六天就可以到达了。”
傅玉麟笑笑道:“你们怎么走都行,我却要在半月后才到,这样才可以牵制对方的注意,使你们方便行事,预先侦知他们的行动,从容部署,在少林是运气好,到了武当,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罗铁汉连连点头道:“盟主考虑周详,属下等定然不辱使命,那属下就告辞立刻上路了。”
傅玉麟道:“好,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你告知沿途执事人员,除非有特殊重大的事故,否则就不必跟我联络,有事情我会去找他们,我不想惊动很多人。”
罗铁汉应命而去,傅玉麟这才对林子辉作了一番指示,回到房中,催促莫秀秀立刻准备启程。
莫秀秀愕然道:“你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傅玉麟笑道:“我是那样说过,但盟主有权改变行程的,我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盯着,所以来个出其不意。”
莫秀秀道:“这样不是要跟罗长老失去联络了吗?”
傅玉麟道:“我就是想摆脱他们,在他们的照应下,虽然较为安全,但也失去了给对方下手的机会。”
莫秀秀道:“难道你希望豪杰盟的人找上来?”
傅王麟道:“是的,秀秀,你别忘了,我们加入天道盟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对付白云残,并不是为了成名创业,我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好恢复我们自由之身,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利用天道盟去对抗豪杰盟,不仅劳师动众,而且费时太久,最好是找个机会,让他来找上我们。”
莫秀秀道:“他会来找我们吗?”
傅玉麟道:“我想会的,虽然他训练了勾漏九侣,但从已经照过面的两个人看来,武功比我们还差得多,要想除掉我们,他必须亲自出面,有护盟四老跟着,他没有机会,所以我们必须要给他造成机会。”
莫秀秀想了一下才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我一切都听你的,可是我还要请你三思,慎重而行,因为你说我父母都可能仍在人间,对白云残的仇意就没有那么深了,你又何必要冒险呢?”
傅玉麟道:“仇不仇是一回事,当年的悬案也必须追究个水落石出,所以我不怕冒险,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可以摆脱江湖,回家去安顿下来。”
莫秀秀是个很柔顺的女孩子,虽然学了一身很高的武功,却没有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态,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傅玉麟在一起,已是一切都听他的,自己很少表示过意见,而傅玉麟也确实是爱护她,所以这一次仍然是没有意见,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衣服,连马匹都撇下了,越窗而出,就这么悄悄地走了,这也是傅玉麟的意思。他认为骑着马太过招摇,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倒不如步行来得方便些,趁着夜色;没有行人的时候,他们施展起轻功来疾行,也不比骑马慢多少,这一夜他们赶了七八十里路,来到另一个县城里,傅玉麟投宿时,又到街上买了两身衣服,自己扮成个年轻仕子,莫秀秀则穿了普通妇人的服装,拖了长裙,将两人的兵器裹在一起,用蓝布一包,就好像是一把雨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反正时间还长,他们改为日间行走,夜里投宿,走走停停,更没有人会注意这一对年轻的夫妇是叱咤风云的武林奇侠了。
莫秀秀是很喜欢这种走法的,因为沿途慢慢地行,既不累,又可以娓娓谈心,遇见风景好的地方,则驻足浏览一下,是他们同行闯荡江湖以来,最逍遥快乐的一段日子,约摸走了六七天,他们也走下了六百多里,快进入鄂境了,可巧在近午的时候,天色乍变,接着雷雨交加。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豪雨,两个人没办法,因为恰好在山道上,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加紧脚程急驰、远远看见半山上有一处山庙,遂一直窜了进去。那是一座荒废的月老祠,庙中已无人看守,蛛网处处,灰尘满案,连神像也都破旧不堪了。且喜庙中无人,他们换下湿衣,殿角倒是有一堆枯枝。想是乞儿来此过夜时燃火烤食所剩,他们也生起了火,慢慢将湿衣烘干,等候着雨停,等着等着,雨不但未停反倒下得更大了,莫秀秀愁苦了脸,正想开口说话,忽听得庙口莺声呖呖,接着进来了一批女子。
总共是四个人,都是二十出头年纪,满头珠翠,穿着很妖娆,两个人合打一把伞,提了两个大食盒,嘻嘻哈哈地进来,看见他们,一个女子就哟了一声道:“这儿已经有人了,那可怎么办呢?”
后面的一个女子却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各烧各的香,各拜各的佛,总不成有了人,咱们就不烧香了。”
说着都进来了,一面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面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几样全份的熟菜与香烛纸钱。她们七手八脚地把菜端上神案,一个年纪最长,约摸是二十五六的女子上来朝傅玉麟一福道:“这位相公,借个火行吗,这庙里本来有个庙祝胡老三,今天不知道上那儿去了,相公可晓得?”
傅玉麟道:“姑娘请便,敝人是来此避雨的,过路之人,不知道这儿有庙祝,也没看见人。”
那女子道了谢,在火堆上把香烛点上,捧到神案上,众女一起拜祝了一阵,然后起来,纷纷地在一个破旧的签筒中各求了一枝签,又到破旧的快散的签架上,各自撕下旧得发黄的签纸,互相对看了一阵,然后朝两人停身之处围上来,仍是最长的一个女子道:“相公看样子是一位先生。”
傅玉麟顺口道:“是的,敝人一直在教塾,最近应一个远亲之邀,到汉阳去教馆,所以才携眷远行。”
他看这些女子都不像什么正经女子,为了怕纠缠,预先就表示自己是个有妻室的人,那女子笑了一声道:“那就太好了,我们都是城里倚云馆的姐妹,因为这庙里的月老神仙最灵,我们年年都在今天来求签问问终身。”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原来各位姑娘都没有许人。”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可能不知道倚云馆是什么地方吧,那是有钱的老爷们消遣的场所,我们都在那儿混,但想到风尘飘泊不是归宿,所以才拜拜神仙求个依托,那知道胡老三不在,我们的签条又不会解,幸好碰上了先生,您是个秀才相公,就麻烦您指点一下吧。”
傅玉麟道:“这个……敝人恐怕也不太懂。”
莫秀秀却道:“玉麟,月老祠签多半是文人游戏笔墨,没什么难解的,你就帮她们看看吧!”
那女子笑道:“是啊,这位娘子真和气,难怪有这么好的福气,嫁得个如意郎君,叫人羡慕。”
莫秀秀笑笑,傅玉麟却道:“她的福气好,就不会嫁到我这个穷酸,跟着我受苦了,长途跋涉连轿子都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