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刀》独臂刀(87)
王刚冷冷一笑道:“我早就对你说过,要去见邱侯爷,不然,怎会闲着没事跑到府上的后花园来!”
“可是我的话还没讲完!”
“讲不完就别讲了,这种话还是少讲为妙!”
王刚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他有着头昏脑涨的感觉,同时也对护国侯的家务事,兴起莫名的感叹,古有明训,治国必先齐家,偏偏这方面护国侯就没做到,又怎能不说是大大的美中不足呢!
身后传来陆凤英的呼唤声,王刚虽不理会,内心却在忐忑的跳个不停,万一声音被人听见,只怕这场误会,必定令他百口难辩。
还好,他走出很远,花园始终静悄悄的并未发现人踪。
不过,偌大的一座花园,碰不着人还真难找到醉琼楼在什么地方。
终于,他发现一座楼台中灯火辉煌,有几个人正在拥桌饮酒。
这楼台的上层并无四壁,只是周围有八条粗大的木柱支撑着,下面是高约三尺的红漆栏杆,掩映在一片修竹之间,看来雅致而又高尚,只可惜既是饮酒赏月,而又灯火辉煌,未免颇煞风景。
楼台上共有四人,除护国侯邱光超外,其余三人,王刚只认识一个是赵御史,另两个想必亦是尚书武侍郎地位的朝中大臣。
王刚在数丈之外的假山下停住脚步,他暗忖着绝不可在此时前去和邱侯爷相见,至少,在另三人中,有关百花门的事,还须保持高度秘密。
他耐心地等待着,好在大约半个时辰后,宾客便已告辞,邱光超亲自送出大门。
王刚只得再回到书房等候。
邱光超回来后,经下人禀报,知道王刚来了,便一径走进书房。
“贤弟可是有什么重要大事?”
“小弟已得到确切证据,武重光不但真正是百花门中的人,而且地位很高。”
“证据在哪里?”
“这……”王刚带些儿犹豫地顿了一顿:“只怪小弟一时大意,把已到手的证据,又被百花门的人用调虎离山之计骗走。”
他把丢失证据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自然是不希望叶如倩受到埋怨。
邱光超啊了一声:“没想到贤弟也出了意外,看来百花门是越来越猖狂了!”
王刚歉然说道:“不过那些证据,小弟已约略看过,其中有几位大臣,很可能也和百花门沾上了关系。”
他说着把所看到的情形,大略叙述了一遍。
邱光超开始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这些人我也对他们早就怀疑,不过因为牵扯大大,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只是查办武重光,却必须以最快的手段进行,否则过些天只怕就难以下手了。”
王刚不觉心头一震,问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邱光超道:“英武侯武绍祖最近在边关立下大功,皇上有意加封他晋位卫国公,一旦圣旨送达潼关,他必定趁述职之便,回朝谢恩,到那时连皇上都要对他另眼相看,咱们又怎能再去动他的儿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大哥也不敢去惹这般当朝权贵?”
邱光超摇头一笑道:“贤弟应当明白,我做事一向是不看对象,只问是非,纵然武重光做了卫国公的儿子,照样可以拿他治罪,问题是必须要掌握住他罪名上的真凭实据,否则被他反咬一口,以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王刚沉默了,谁让叶如倩把煮熟的鸭子,又被它飞了出去,他长长吁一口气道:“小弟惭愧,但我一定会设法把那些证据尽快地再找回来。”
邱光超面色凝重,道:“我绝没有责怪贤弟的意思,相反的这几月来,你屡立奇功,把百花门的不少分支机构,都―一予以捣毁,已经使得百花门的阴谋行动,受到很大的挫折,不过……”
王刚凝视着邱光超的脸色,却又不便追问。
邱光超喟然一叹,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树大招风,你却难免已成了众矢之的,朝中有不少人似乎都对贤弟有所嫉忌,连愚兄也被视为眼中之钉,刚才愚兄陪几位忠贞谋国的同僚在花园醉琼楼饮酒赏月,目的就是希望从他们那里探听一些口风,据他们的反应,咱们的缇骑营,的确已受到不少大臣的嫉视。”
王刚沉吟了一阵道:“如此看来,这些人必定已和百花门扯上关系,大哥只要在这些人身上下点工夫,说不定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邱光超黯然一笑道:“贤弟的看法固然有理,但这些人却不一定都和百花门有关,贤弟年纪尚轻,也许并不能深切了解官场中的怪现状,忠心谋国的人,往往反而会受到排挤,正因为咱们的缇骑营风头出得太足,连我也变成众矢之的,这般人在朝中好事做不出,做坏事却有极大的力量,若他们联合起来抵制缇骑营,皇上也难免会受到蛊惑,万一将缇骑营改派他人执掌,咱们弟兄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岂不等于前功尽弃了!”
王刚虽不恋栈缇骑营的职位,却也难免心头一震道:“有这种可能吗?”
邱光超长长吁口气道:“事情的变化很难说,其实缇骑营由我手里交出去,反而落得轻松,问题是依目前的情势看,一旦缇骑营交出去,很可能要交由武侯爷武绍祖执掌,若武绍祖仍镇守边关,只怕大权必定会落在他儿子武重光手上,而武重光偏偏又是百花门的人,如此一来,岂不要引狼入室,连当今万岁,也岌岌可危了!”
“若果真如此,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大哥的意思该怎么办?”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缇骑营易人之前,先消灭了百花门,退一步说,也必须先找到武重光罪嫌的真凭实据,这样一来,皇上就不可能把缇骑营交由武绍祖执掌。”
“对!这样武绍祖也就不可能晋位卫国公了。”
邱光超漠然一笑道:“愚兄倒没有这意思,其实我和武侯爷同殿为臣,私交甚笃,而武侯爷也确是位公忠体国的栋梁之材,他在边关这些年来,受尽风霜之苦,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晋位卫国公,可说实至名归,愚兄怎会有嫉妒之意,只是他儿子武重光因为有百花门的嫌疑,所以在目前他才不适宜接掌缇骑营,等百花门消灭之后,缇骑营由谁执掌,都不算一件大事。”
“武重光跑不了的,小弟一定尽力搜查证据就是。”
“时间不早,贤弟也该回去休息了,免得弟妹挂心。”
王刚别过邱侯爷,心头像压了一块重铅,这是他进入缇骑营,第一次感到恢心丧气,他和邱侯爷一样,并不恋栈身在缇骑营的高位,只是一旦缇骑营大权易人,而且又很可能转到武重光手里,那后果就实在不堪想象,个人名利事小,江山得失事大,他必须尽快找回那包证据,使武重光得到应有的制裁。
他内心不能不埋怨叶如倩的太过大意,但又不能不体谅那是叶如倩的无心之失,换了他自己,也未必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真后悔为什么当时不陪叶如倩一起先回来把东西呈交邱侯爷后再去捉拿武重光,只要有了证据,又何怕武重光跑掉。
回到家里,叶如倩正亲手下厨做了几样消夜酒菜在等着他。
“大哥怎么现在才回来?”
“侯爷在花园醉琼楼宴客,我等了他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面。”
“可曾告诉他证据丢失的事情?”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该瞒着侯爷,不过我告诉他那是我自己丢失的。”
“大哥何苦代我受过!”
“即便事情由我顶下来,侯爷也并没责备,我是缇骑营的副统领,一切责任,本来就应该由我承当。”
叶如倩无限感动的吁了口气,然后递过一封信来道:“这封信是你走后有人送来的。因为指名要大哥亲拆,所以我不便随便打开看。”
王刚接过信来,封套上只简单的写着“缇骑营王副统领亲拆”九个大字。
他不由一怔,他在缇骑营,算是第二号人物,只有邱侯爷来信,才能用这样的口气,而自己身在侯府,邱侯爷刚才又见过面,并未提起曾有信来,除此之外,又有谁会写信来呢?
匆匆打开一看,不由他大大一惊,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信后具名竟是百花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