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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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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三格格的情深义重,将来怎么答报,怎么善后――郭怀他面上皱了眉锋,心里多了一块石头――就在这时候,马车倏然停住。

  他知道,海威堂到了,掀帘跳下马车,谢了一声,康亲王府那个赶车的,车辕上欠身,一声“不敢”,赶着马车绕圈转头,又驰向了“正阳门”。

  回过身要进海威堂,诸明快步迎了出来,近前一躬身,低声道:“禀少主,有贵客在。”

  郭怀道:“哪儿的贵客?”

  “雍王府的那位年双峰。”

  年羹尧!

  郭怀“呃”了一声。

  诸明又道:“直郡王跟撰贝勒轻骑简从也来过,雍王府的这位回避了一下,直郡王跟撰贝勒听说您不在,没多等就走了,只有雍王府的这位非等您不可,现在正由宫老陪着,您见不见?”

  郭怀道:“躲不掉的,年双峰何许人,听见马车声,还能不知道我回来了,何况,这是位人物,我不忍让他空跑。”“是!”

  恭应声中,诸明立即躬身倒退让路。

  进了门,诸明留在店面,郭怀一个人往后去了。

  年羹尧的一身修为的确好,刚进后院,大厅里就传出了他爽朗的豪笑:“主人回来了,终于让我等着了!”郭怀不好不加快步履行过去,大厅门口,已双双出现了挺拔英武的年羹尧跟宫弼。

  相见抱拳,年羹尧头一句话便道:“阁下卖年羹尧大面子,就冲这一点,我先致谢。”

  郭怀道:“年爷这话――”

  年羹尧道:“听见马车声,我就知道阁下回来了,贵属迎于门外,必然是禀报年羹尧在座,阁下还愿意进来相见,这不是卖年羹尧大面子是什么?”

  郭怀心头微震,道:“只能说是因为年爷拿我当投缘的朋友。”

  “说得好!”年羹尧纵声大笑,声震屋宇:“我又何止只拿你当投缘的朋友,但是――”

  笑声忽落,神情一肃:“我宁愿你仍是群义镖局的我那位兄弟。”

  “年爷这话――”

  “海威堂称主,我怕你我之间凭添一道无形鸿沟,更怕这道鸿沟越来越宽。”

  “年爷,您太高看海威堂,太轻看郭怀了。”

  “那么你是说――”

  “只年爷不弃,愿年爷永远叫郭怀一声兄弟。”

  年羹尧一阵激动,探虎掌拉住郭怀:“兄弟,就凭你这一句,年羹尧舍命也要交你这个朋友,走,咱们里头坐。”拉着郭怀,并肩迈步,双双走了进去。

  宫弼随后跟进。

  进了厅,落了座,年羹尧凝目道:“兄弟,打从海威堂酒席筵上的头一眼,我就看出你是一条龙,只微有风云,便会立即乘云直上九霄。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前后没多久,你居然成了海威堂主人,瞒得我们好苦,你跟宫老也演的一出好戏。”

  郭怀笑了笑,没说话。

  年羹尧接着又道:“兄弟,体或许是刚出道,但你一定大有来头,要不然通记跟天津船帮不会连连归附,能不能让我知道一下你的出身来历?”

  郭怀微一笑,道:“年爷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大概不至于因为我的出身来历而有所改变?”年羹尧何许人,焉能不懂?双眉扬起,一点头道:“说得好,从今后我只认郭怀,不问其他――”一顿,接道:“兄弟,我今天来,我不会绕圈子,也不愿绕圈子,四爷本来要亲自来,可是他怕你不方便,我来跟他来,没什么两样。我没带什么礼,只是以朋友立场带来了四爷的渴求与真诚,求兄弟你助他一臂鼎力,只兄弟你能点个头,那张宝座,就铁定是四爷他的了。”

  郭怀道:“年爷太高抬郭怀了。”

  年羹尧正色道:“不,兄弟,我字字由衷,句句发自肺腑。”

  郭怀道:“年爷,您愿不愿听我直说一句?”

  年羹尧道:“兄弟,你我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话,只管直说。

  郭怀道:“我要是有意求荣华富贵,不必领导海威堂,凭我,成就绝不比当今庙堂之上的任何一位差。”年羹尧一点头道:“这我绝对相信。”

  “所以我不愿意参予这种事,因为我有我自己的事,还请年爷把我的感激带回去,并代我求取王爷的曲谅。”“兄弟――”

  “无论如何,只年爷愿意,我永远是年爷的朋友,只撇开这种事,有需要我尽心尽力的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兄弟,来求你的,不只是雍王府,也不只是我,事实上大阿哥跟八阿哥刚就来过。”

  “年爷的意思我懂,也请王爷放心,既违拗了王爷的好意,我就决不会沾任何一位。”

  “兄弟,大丈夫生当于世――”

  “年爷,大丈夫生当于世,理应矢志奋发,求取功名,或立身庙堂,或托土封疆,只是那是年爷,不是我。我无意于此,也不能受任何羁绊,只有一匹马、一艘船,进出江猢,往来七海,无拘无束,飘泊自如,于愿已足。”“兄弟,你这是辜负,甚至于糟蹋你一身所学。”

  “年爷,人各有志,我这身所学,文,只用以自娱;武,只用以自保,别无他求。”

  年羹尧沉默了一下:“我原就料到――好吧!既然这样,我不能相强,只是,兄弟,你答应的――”“年爷放心,我说一句是一句,绝不会让年爷无以交待。”

  年羹尧站了起来:“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郭怀跟着站起,年羹尧过来拉住了他:“兄弟,别忘了,无论如何,你我都是朋友。”

  郭怀道:“我说过,愿年爷永远叫我兄弟,只年爷认我这个朋友一天,我就一天是年爷的朋友。”“够了,兄弟!”年羹尧紧了紧手,转身往外行去。

  郭怀带着宫弼,双双送了出去。

  刚出大厅,诸明急步而至,一躬身:“禀主人,威远镖局送信人求见。”

  年羹尧道:“我自己出去,兄弟不要送了,等着接见来人吧!”

  雍王府不会不知道天津方面发生的事,但到现在为止,年羹尧绝口没提,显然,雍王府并不关心朝廷的急难。郭怀道:“不要紧,让宫老先代我接待一下――”

  年羹尧道:“别,自己兄弟,还跟我客气。”

  他是坚不让送,郭怀只好作罢,遂让宫弼代他送了出去。

  宫弼送年羹尧刚出去,前头来了俏丫头红菱,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而至,近前一礼:“婢子见过郭爷。”郭怀答了一礼:“不敢当,听说是威远镖局送信人到,却没想到是姑娘,请厅里坐。”

  红菱道:“谢谢郭爷,不坐了,奉我家姑娘之命,给郭爷您送信来!”

  双手递过那封信。

  郭怀谢一声,伸手接过。

  红菱道:“婢子告辞。”

  又一礼,转身行去。

  郭怀忙道:“诸明,代我送红菱姑娘。”

  诸明恭应一声,忙送了出去。

  收回目光,望手里的信,只见那是个没封口的雪白信封,幽香微透,好一笔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姑娘胡凤楼手笔。

  郭怀的神情有点异样,异样得令人难以言喻,他轻轻抽出了信封里的素笺,素笺上字迹行行,幽香更浓,他异样的神情,也为之增添了三分。

  刚看完,宫弼折回来了,微一躬身,道:“禀少主,弟兄们来报,欧阳家三口已经放出来了。”郭怀脸上的异样神情不见了,道:“傅玉翎放人放得相当快!”

  宫弼道:“票少主,欧阳家三口没回群义,直往南出城去了。”

  郭怀微一怔:“想是不愿再在京里待下去了。”

  “看来她一家三口是不知道少主救了她们。”

  “不必让她们知道。”郭怀微扬手里的信,道:“胡姑娘派人送信,韩振天约我明天在他威远镖局见面。”宫粥双眉微扬道:“胡姑娘显然是还不放心――”

  “不!”郭怀道:“不放心的不是她,是韩振天自己。”

  一顿,道:“宫老,下令海无极。”

  宫弼恭应声中躬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