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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胆兰心》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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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荒坟鬼影

  柏青山伸手扶住罗牧,替罗牧接上了肩关节,笑问:“兄台贵姓?这是怎么回事?”

  罗牧屈身下拜,惨然地道:“恩公,一言难尽……”

  “请起,慢慢说。此非说话之所,咱们先将人带走。我叫柏青山。”

  “小的叫罗牧,家住瑞峰山罗家村。”

  “咱们一面走一面谈。”柏青山说,一起拖起周宏,在对方肩上拍了一掌:“姓周的,也许你并不姓周。你给我乖乖地在前领路,不然在下要用你裤带,拴着你的脖子拖着走。”

  周宏怎敢不走?心惊胆跳地道:“你不要得意,我劝你不要淌入这一窝子浑水。”

  柏青山冷冷一笑,向罗牧道:“你拾起他的刀,先敲下他几颗狗牙来,看他还敢不敢逞口舌之快?”

  罗牧刚拾起刀,周宏便狂叫道:“我……我不说了,听……听候吩咐。”

  “这还差不多。罗兄,往何处走?”

  “往南。”罗牧说。

  “好,往南,姓周的,听见没有。”

  周宏打了一个冷颤,赶忙答道:“是,往南,往南。”

  “到铁狮山弥陀岩。”罗牧大声说。

  “到弥陀岩,到弥陀岩。”周宏颤栗着接口。

  铁狮山,在大溪的东岸,诸山势如猛虎出林,而溪西诸山像一群羊。因此,便在这座山铸一座铁狮以镇猛虎,称为铁狮山,俗称镇山,是本城的名胜区,有弥陀岩、定光岩、石龟池、宾月井诸胜。春秋之际,游客甚多。这时已是晚秋,不再有游山的人了,府城八奇游客稀少。

  沿山麓小径疾趋开元寺,这座古寺位于茂林之中,红墙映掩,松柏森森,从江边向上走,便可看到一览亭。

  距宏伟的寺门尚有百十步,迎面来了两个中年人,瞥了周宏一眼,看到了周宏愁眉苦脸的神情,脚下一慢,但并未多加注视,随即匆匆走了。

  柏青山并未在意,向罗牧问道:“罗兄,到弥陀岩有何贵干?”

  罗牧将有人强买祖茔的事一一说了,最后道:“目下寒舍已被孤立,外援已绝,唯一可以相助的人,只有家父的师叔成君豪,或可解此倒悬之急。”

  “令尊的师叔是否已经出家了?如果出家,你恐怕请他不动,出家人斩情灭性,不可靠。”柏青山忧形于色地在说。

  “师祖叔并未出家,他住在弥陀岩附近的一栋小茅屋中修心养性。”罗牧说,语气中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流露。

  周宏冷冷一笑接口道:“八臂金刚成君豪已经是个入土大半的老废物,快三十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人早已将这人忘怀,一个老废物,何苦拉下水送死?即使他年轻三十岁,老实说,同样会送命。”

  柏青山淡淡一笑道:“你们又请来些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

  “在下不知道,只知周某只算是供奔走的小跑腿而已。”

  “呵呵!你老兄倒是自甘菲薄的人哩!”

  “这是事实!”

  “阁下的主子是谁?”

  “恕难奉告。”

  “如果在下迫供,阁下是否肯说?”

  “阁下永无机会了。”周宏说,突然向寺门飞奔。

  柏青山不急于追赶,笑道:“阁下慢走,你已被制了经脉,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手脚僵死。如果不想死,等会儿在弥陀岩下来找我,再见,不送了。”

  周宏不听,发狂般奔入了寺门。

  罗牧向柏青山苦笑道:“柏兄,我们该先向他迫供的。”

  柏青山摇摇头,泰然地说:“他一个小跑腿,能招出多少供?何况他敢不敢招,仍在未知之数。再说,他们今后绝不至于罢手,还怕找不出他们的主子来?”

  “看来,他们人多势众……”

  “尊府位于城郊,他们难道明火执仗打不成?慢慢来,在下愿助令尊一臂之力。”柏青山慨然地说。

  罗牧大喜,欣然地道:“能获恩公援手,罗家存殁均感……”

  “不要说这种话,兄弟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袖手。对方既然处心积虑要谋夺墓地,能孤立尊府截击外援,必定早有准备,人手众多。咱们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快走吧,但愿令师祖叔能出来主持公道,八臂金刚的名号应该还有分量。你们这件事已闹了许久,何以八臂金刚不敢出面?怪事。”

  罗牧眉心深锁地道:“他老人家在弥陀岩隐修,不问外事,不许人前来打扰他的安静,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种祸事呢。家父不许我前来,我还不知道这次前来是否错了。”

  “既然来了,且看情形再决走好了。”

  “是的,我会留意的。”

  谈说间,领先的罗牧岔入了一条小径,道:“右面是弥陀岩,左面隐可见的山坡梅林,便是敝师祖叔的隐居之所。”

  “唔!住处倒还脱俗,但愿他在家。”

  “他老人家一定会在家的。”

  “谁伺候他的起居?”

  “一名老仆,我称他为吴伯。”

  “他两人有多大年纪了?”

  “都是古稀高龄了。”

  “还有没有亲人?”

  “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有亲人。据我所知,我共来了五次,从不见有别人在内。”

  进入梅林深处,茅屋在望,周围静悄悄,好一处幽僻的处所。

  柴门虚掩,柏青山低声道:“有外人在旁,反而不便。你进去求他,我在外面等候。”

  罗牧点头同意,独自上前叩门。不久,里面有人问:“谁呀?门没上闩。”

  “徒侄孙罗牧。”

  “吱呀”两声,柴门徐开,一名仆人打扮的古稀老人当门而立,老态龙钟,手点山藤杖,眯着昏花老眼打量着罗牧,微笑道:“原来是罗小少爷,请进。”

  罗牧长揖为礼道:“吴伯你好,小侄已两年没向你老人家问好了。师祖叔他老人家在家么?”

  堂上的竹椅上,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但依然老眼明亮的人,但坐在那儿像是一堆骨架,手脚老皮包着一把骨头,瘦得不成人形。一双老眼茫然注视着门外,不知是否能看得见景物?眼球虽明亮,但与常人不同,像是患了青光眼。身材高,因此显得更瘦,更像一匹瘦马。

  吴伯闪在一旁,说道:“瞧,堂上坐着的就是他老人家。”

  罗牧急步而入,跪倒行礼叩拜,拜罢说道:“徒侄孙罗牧,叩请师祖叔金安。”

  八臂金刚的目光仍然落在门外,颊肉略为牵动,久久方冷冷地道:“起来,你来做什么?”

  罗牧再拜而起,肃立一旁欠身道:“侄孙家中出了横祸,特来请师祖叔作主。”

  “你父亲不知老夫多久不问外事了?”

  “侄孙知道……”

  “你走吧。”

  “师祖叔……”

  “我已经告诉你快走了。”

  “侄孙是走投无路……”

  “那是你们的事。”

  “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