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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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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了欧阳慧昂然离去。

  欧阳慧仍然一步一回头,狠盯着太虚玄女目光凶狠,每一回头都有扑上的行动流露,有两次几乎挣脱被扣住的手。

  劝架的人一定要有强制把人分开的能力,才能连拉带扯,把厮打的人拉开,搞不好反而被厮打的当事双方,殃及池鱼当成攻击的目标。千幻修罗等于是劝架人,只好连挽带推,改拉为拥强制欧阳慧离去。

  “我在江湖等你。”太虚玄女在两人的背后娇叫:“做强盗辜负了大好头颅,你有举剑傲啸天苍的才华气概,我等你和我并肩联手,开创不世事功,我等你。”

  “你做梦。”欧阳慧扭头尖声大叫。

  ***

  站在小径开阔处,便可看到驯象街的街口。

  千幻修罗举剑扭动剑身,反射强烈的日光,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同时也把欧阳慧向前推出。

  “你干甚么?”欧阳慧讶然问。

  “发讯号,发你平安脱险的信号。”千幻修罗停止发啸,但仍继续扭动剑反射日光。

  “伊啊……”驯象卫传来回啸声。

  片刻,一匹健马出现在街口,那是至聚宝门的大道,骑士在飞驰就道时,又发出两声短啸,在尘埃飞扬中,向京城飞驰。

  相距仅一里左右,目力佳的人,甚至可从人影的轮廓中,分辨出街口的人是谁。

  “如果我发出连续的短啸,而你又不在我身边,就表示援救失败。我不出现,不但表示援救失败,而且我也遭到不幸了。那么雨花台刑场,将有不少男女人头落地,因格斗而死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千幻修罗收了剑,一面将挂搭在背后的遮阳帽戴上,续道:“贺二爷已率领亲军,把平江土地那些人堵死在三处大宅中,只等传讯的人到达,你的吉凶,决定了他们的生死,总算……”

  欧阳慧大叫一声,转身双手一张,扑上抱住他的腰,把他撞得立脚不牢,冷不及防仰面便倒。扑上抱住他时,在他的颈脖又咬又吻。

  他那能运劲抗拒?乖乖让身躯倒下,跌落在路旁的草丛中,没系带的名贵遮阳帽,被压得报销了。

  “你……你……果然是你来救我……”欧阳慧兴奋得又喊又叫,压住他在他可怖的面孔又吻又咬:“我……我好高兴。这两天我……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还……还真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不知是真是假。我……我好像确曾摸触到你,只是一触到你就消失了,我……”

  欧阳慧形如疯狂,压住他在他身上扭动,双手在他身上搂抱抓拉,最后激情地亲吻,丁香妙舌直向深处探索,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也陷入激情中,两天来的焦急忧虑一扫而空,理智的堤防迅速崩溃,反把欧阳慧压住,狂野地拉开胸襟,在羊脂白玉似的酥胸,投下狂风暴雨近乎蹂躏性的热吻,身外的一切似乎已不存在了。

  “你……是我……的……”欧阳慧紧抱住他的头揉动,痴迷地喃喃低唤,发出一连串含糊的呻吟。

  四野无人,这里炎阳似火,他俩却不觉得阳光可厌,这里是他们的天地。

  ***

  午牌已过,宅内的人心焦如焚。

  平江土地不怕死,但他怕苏州的家所面临的噩运。

  他的十余名亲信心腹,却是真正的亡命勇者,一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兵刃暗器,迎接即将到来的惨烈搏斗。

  他们不会束手就擒的,这就是闯荡江湖豪气的具体表现:宁为玉碎,不要瓦全。

  重要人手集中在大院子里,准备迎接破门而入的第一波攻击。

  大院子的左首是垂花门,攻击者如果不从对面的南房登屋入侵,就必须从垂花门攻入,在广阔的大院子拚个你死我活。

  扼守垂花门,定可换取可观的代价。人手不足,不可能分区防守,也无险可守,必须在大院子里开始与结束,在这里作英雄式的诀别。

  “我好后悔,不该太过信任这些江湖龙蛇。”他站在距垂花门不远的一株桃树下,拍打着树身,本来红光满面的面庞,消失了红润的光采:“一个个皆自以为是,各有打算心怀鬼胎。本来约定好了的,侦查出千幻修罗的下落,事机成熟再鸣鼓而攻。可是,他们却各行其是,各有主张,根本不能统一行动。太虚玄女自以为是神仙,能神机妙算,我同意她利用小霸王,怎知她居然打汉府那位欧阳慧的主意?京都四大皇子中,汉府最不好惹,她……罢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若愚,你一定要设法赶回武当报讯,早作应变准备,不能参与搏斗死在这里。”

  年轻人周若愚一身劲装,显得英俊威武,脸色沉重,但毫无怯容。

  这位武当的第三代俗家弟子,奉命至苏州沈家,暗中保护沈家的安全,跟随平江土地第一次到京都。

  年轻人没受到人间丑恶百态的濡染,具有可贵的、但不值分文的正义感,对师叔平江土地的作为,不以为然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极少与平江土地走在一起,仅在一旁留意动静而已。

  上次平江土地与王千户,在淡粉楼教坊宴会,他就在街上游荡,不知道楼内发生刺客事故的内情。在楼外的停车场,莫名其妙被李季玉所打倒。

  他是余十舍的门人,余十舍是沈万三的女婿。

  论辈分,平江土地是他的师叔,师叔的所作所为,他只能在心里反对,生死关头,必须并肩站。

  “走不了的,师叔。”他冷冷一笑:“生有时死有地,命里注定要死的,神仙菩萨也无法慈悲救苦救难。偏偏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碰上顶头风,王将军就在昨晚出事伤势沉重,无法前来干预缓颊,似乎已注定咱们该遭此大劫。”

  “罢了,恐怕谁也难逃大劫。”平江土地长叹一声:“要来的终须会来,在劫者难逃。就算王千户来了,也阻止不了汉府的人。奇怪,他们在等甚么?”

  “等我们精神崩溃,斗志全消,便可减少重大伤亡。师叔,让我指挥天罡大阵吧!也许能掩护你突围出困,你主阵一定脱不了身。”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能脱身吗?唉!”

  垂花门外奔入一名大汉,奔走如飞。

  “那些人要老爷出去说话……”大汉远在二十步外便高叫:“军……军伍动……了。”

  ***

  大宅前的院门外广场占地甚广,三方各有三列盔甲鲜明的甲士,弓上弦刀出鞘,只要主事人一声令下,便会破门而入。

  正面旗门下,贺二爷与三位护卫全副戎装,鸳鸯战袄外披甲戴胃,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左右,是八名穿大汉将军制服的侍卫。再外侧,十六名手擎三弩方弩手。再外侧,是三十二名左手拥盾,右手持雁翎刀的校刀手。

  那股萧杀的气势,胆气最壮的人也会胆寒。

  一步步向前接近,身材有点肥胖的平江土地,像被牵往屠场的老牛,神色惊惶双脚有点颤抖,显得孤零无助,双脚似乎绑了一千斤重,练轻功所需的铁瓦或沙袋,迈动显得十分困难。

  上百双凌厉的怪眼,皆向他集中,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气慑心虚,愈接近愈感到心寒,大太阳下他仍感到寒冷,最后浑身开始发抖。

  屠门、抄家,令人不寒而栗。

  老天爷!不要来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老爹鬼迷心窍,筑城超前完工,比皇帝所督办的工程早三天完成,已经够蠢了,居然高兴得忘了生辰八字,不知自量急于邀功,荒谬地要求犒军,蠢上加蠢激怒了皇帝朱元璋,龙颜大怒全家进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