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歌》135
柴峰没料到对方不用手挡文昌踢出的高桌,却用脚踢开,百忙中依然可将暗器回敬,双方相距太近,想躲已是力不从心。“哎”一声惊叫,右肩如被火烙,钉继续向内钻,深抵肩后琵琶骨,也倒了。
两人暗器都淬有剧毒,同在地下翻了两翻,力道全失,手松足软的在地下呻吟等死。
三眼华光反应奇快,手脚更快,文昌的“黑虎偷心”来势如电,但他仍能用右手格开,左手急伸,指点向文昌的鸠尾大穴。
文昌的身形斜扭,让对方的指头落空在胸前擦过,左手从下抄出,一把扣住三眼华光横在胸前的右手曲池穴。“砰”一声暴响,右膝击中三眼华光的肚腹,三眼华光虽有金丝软甲护身,仍难抗拒沉重的打击,下身急剧向后荡,左手猛挥,格开攻向头脸的大拳头。
但右手已被制住,文昌全力一扣,向后急退,双方便拉开五尺,三眼华光上身被拉动,站立不牢,完全落入文昌的掌握。
“砰砰!咚咚!”文昌右手因离开而获得自由,连攻四拳,两中头面两中胸腹。
三眼华光胸腹不怕挨打,头面可吃不消,口鼻出血,挨一拳叫一声。论功力,双方旗鼓相当,三眼华光吃亏在小看了文昌,被文昌先发制人控制了全局,先下手为强,乃是至理名言,出其不意的袭击常可制住比自己强三两分的高手,但如果相差太大,先动手反而可能倒霉。
打了四拳,幻电剑出鞘,抵住了三眼华光心口,道:“老兄,你这点能耐,竟然想从京师打到咱们河南,岂不是欺人太甚么?给我滚回京师,下次见面要你的命!”
“好!你打得好,咱们会有结算的一天,京师的白道朋友将会和阁下论长短。”
文昌收剑,摘下他的兵刃,放手道:“快走快走,下次再斗口,你准赢。”
三眼华光一声怒喊,便待冲上,不远处极乐僧的怒喊声,震耳欲聋:“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住手,在佛爷面前,你们竟敢目无长辈胆大妄为?可恼。”
所有的人愕然镇住,文昌却掠到孤山一鹤身畔,蹲下抓过他的百宝囊,道:“解药换解药,说,在哪儿?你老兄当然不想埋尸禹王沟,是吗?”
孤山一鹤当然不想死,虚弱地叫:“……在贴有红……红色封……封条的瓷瓶……半敷半服。”
文昌火速取出两颗丹丸,纵到柴峰身边,用酒送下一颗敷在创口一颗给柴峰吞下,拔出五枚断魂钉,再撕衣服包扎,一面道:“柴兄,给那家伙一些解药。”
“在百宝囊内层,是药散。”柴峰低声说,动弹不得。
文昌为孤山一鹤止了伤,蜂尾针针头大,不用磁石也拔出,正在料理,极乐僧又在叫了,“都给佛爷爬过来,让爷为你们评评理。”
没有人理他,“砰”一声暴响,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叫道:“怎么,你们竟敢不从命?我极乐僧难道收拾不了你们?”
食客纷纷丢下饭菜钱慢慢溜走,大和尚发威太可怕,再不走岂不太傻?两个妞儿和中年人站起来,大和尚似乎背后长了眼,手一伸便按住中年人的肩头,扭头叫:“走不得,你,和你的千金,乖乖地坐下,佛爷不叫你走,你绝不可妄动。你带了剑,就配割鸡。我极乐僧大方禅师的名号,江湖中你该有过耳闻,佛爷抬举你,请你坐下,等我发落那几个不懂规矩不知死活的小辈,然后再谈咱们的正经事。”
父女三人面色大变,浑身发抖,抽口冷气颓然坐下,似乎已被极乐僧的名号吓住。
文昌抱起柴峰,交到黑铁塔手中低声道:“准备夺座骑,这贼和尚是宇内十三高手之一,棘手得紧,我阻他一阻,咱们渑池再见。”
“不……”黑铁塔断然拒绝。
“大哥,相信我,我和他游斗,用暗器拖住他,右面有谷河和山高林密,他无可奈何我,我心可平安脱身。快走!”文昌急急抢着接口,然后满脸堆笑,向极乐僧走去。
他知道不是极乐僧对手,但已无可选择,而且他心中倾慕的女孩子,眼看落入淫僧之手,你怎能不管?即使是火坑,他也有往下跳的勇气。
三僧之中,百劫残僧长期失踪,另两个便是碧眼青狮和极乐僧。都是色中饿鬼,借一身袈裟掩护,出入施主们的内院经堂,有机会和女人们接近,血案如山,罪恶滔天。有不少白道名宿一度发誓擒魔,但却无法接下他俩的合金禅杖和紫龙杖,死了不少高手名宿,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敢管他们俩的闲事,这两个凶淫恶毒的淫僧,更不将武林的高手们放在眼下,臭味相投,他俩之间交情不簿,因此,玉面虎经常出入大兴善寺,和碧眼青狮的喇嘛道友时相过从。
这次玉面虎一再被文昌羞辱,逃出长安城,便到开封府的大延寿甘露寺,找到了极乐僧哭诉,贼淫僧大怒之下,劝说碧眼青狮也到长安,命玉面虎在后面赶路,他自己日夜兼程先走一步,在这里发现两个妞儿,食指大动,却未想到要找的蔡文昌也在这里碰头。
在江湖中,他极乐僧的名号,足以吓破江湖朋友的胆,如有人稍有反逆,这人的下场必定极惨,端的是凶名远播,闻之色变,不然他怎能坐在那里叫人们走近听命?
文昌领先含笑走近,后面跟着三眼华光,受了轻伤的肉瘤大汉抱着孤山一鹤在中,黑铁塔抱着柴峰断后。
槐树下隐身的三个黑衣人,始终未移动现身。
文昌提着三眼华光,左手有从黑铁塔那里取来的四个钱袋,俊面酡红,酒味未消,含笑走近道:“大和尚,好久不见,哈哈!你的气色好着哩!”
极乐僧一怔,翻着怪眼道:“小子,你认识佛爷?”
“咦!贵人多忘事,去年春天你不是在……在……”
“去年春天佛爷在江西九江……”
“是了,你并无有忘记嘛,那次小可曾经闻名拜望大师……”
“怪事!我怎么记不起你小子?”
两人抢着说话,文昌已接近和尚的左首,笑道:“我说你贵人多忘事吧!小可叫问白问,在九江府做了几件大案,得了不少金银,也弄到手几个大闺女,闻说大师到了,便专程执同好的弟子礼拜望大师,想不到大师竟如此健忘。”
他将剑信手递给华光,将钱袋丢在桌子上,又道:“小可又做了一笔买卖,咦!”他用大拇指向姐儿一指,又道:“大师看见了?”
“还要你指点?”和尚不耐地叫。
文昌始终抢着说话,不给和尚插嘴。两个妞儿上泛起强忍住的怪笑容,中年人也直眨眼忍住笑。但他们坐在和尚的右侧后,和尚是无法可看到的。
文昌面呈微笑,上身逐渐下伏,低声道:“大师可知道两朵花的来历么?小可却早已打听……”
“说大声些,怕什么?”和尚大叫。
“那是玉皇大帝的姑奶奶……快走!”
文昌忽然发难,右拳“噗”一声击中和尚脑门,左手一扣一掀,整座食桌将和尚压住了。后一声“快走”,是招呼所有人赶紧逃命。
两人并肩靠在一块,文昌伏身故意鬼鬼祟祟地说话,脑袋几乎靠在一块,动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知道和尚了得,那一拳已用足了全力,大石头也要裂开,何况血肉骨头长成的脑袋?右脑袋是要命的太阳穴禁不起庄稼汉一拳头,这一拳力道可裂石开碑,和尚即使是铁打铜浇的金刚,不死也得重伤,他下手极狠。
同时,为防万一,他想抓桌上的合金禅杖,可是手抓不到,只好掀桌将和尚压住,双管齐下,和尚再厉害也受不了,即使能受得起,也无有立时反击的机会,他估高了和尚的造诣,不敢扑上贴身再行致命一搏,假使和尚已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贴上岂不饶上自己的性命。
和尚被凶猛的拳劲击倒了,食桌刚好将他压在下面。
三眼华光举手一挥,和同伴冲出食棚,跳上座骑全力狂奔,急如丧家之狗。
黑铁塔也奔到座骑旁,跃上座骑带上另两匹将柴峰挽在鞍前,驰出叫:“贤弟,早些来。”
中年人和两女一怔,妞儿伸手拔剑,却被他阻住了,用传声入密之术叫:“不必!小家伙大概无妨,非必要不可动手,好精灵的孩子。”
三人跃出食棚,却不退走。